第49章 为难
“亲爱的皇婶，你好，初次见面，我是轩辕御羽。”少年轩辕御羽走到纳兰子书的面前，笑嘻嘻地打着招呼，与年龄不符的幽深的眸光里，闪着算计的光芒。
轩辕御羽？
还有，他叫她皇婶？
纳兰子书看着眼前一脸邪魅的少年，有点如坠雾里的感觉。
“见过太子。”年卓伦一礼，恰恰好为纳兰子书解开疑惑。
不过，她似乎没有留意年卓伦低头的那一刹那，脸上闪过的一丝恐惧的神色。
纳兰子书这才想起，当今圣上目前有两子三女，长子是轩辕御羽，次子便是姐姐两年前所生的轩辕御颖，还有其他妃嫔所出的三位公主。
只是，纳兰子书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绝色的少年，那双比黑曜石还要闪亮的眼睛，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清澈纯粹得仿佛不染世间杂质。
纳兰子书几乎是看呆了，这样绝色的少年，那样清澈的眼睛，就算只是个少年，想必也俘获了众多少女的芳心吧。
关于这点，纳兰子书是猜对了。
不过，她猜对的，只有一半。
不错，轩辕御羽就是用这副纯洁的笑脸，一次一次地俘获人心，只是之后，是毫不留情的摧毁而已。
“皇婶？”邪魅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纳兰子书回过神来，尴尬一笑，“纳兰子书见过太子。”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轩辕御羽，由于她甚少出门，也对宫里的事兴趣缺缺，所以关于轩辕御羽的传闻，她是一点也不知道。
“皇婶，你太客气啦，叫我御羽就好了。”他笑得一脸无邪。
纳兰子书一愣，继而嫣然一笑，“那好吧，御羽。”这个太子性格率真，不像其他的王孙贵族，她对他顿生好感。
然而，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道，“御羽，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皇婶，我已经不是你的皇婶了。”这个称呼，会让她想起不愿再想起的人。
锐利的眸光在她脸上一闪而过，趣闻的光芒暗闪，“这怎么可以呢，一日为皇婶，终生是皇婶嘛。”
纳兰子书一呆。
一旁的年卓伦眼角抽了抽，这太子平时最厌恶满口的之乎者也，这会倒是将夫子教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活学活用得很。
纳兰子书苦笑，“这还是不妥吧，你这样叫我，也只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罢了。”
“可是我喜欢叫你皇婶。”他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纳兰子书好笑，这太子，是在撒娇么？
“与皇叔无关，我只是想叫你皇婶，因为这个称呼听起来很亲切嘛。”他眨着眼睛，笑眯眯地看着她。
纳兰子书顿时投降，好吧，她实在是抗拒不了美少年的哀求。
微微一笑，“好，可我必须声明，这只是一个称呼，与别人无关哦。”
他笑着点点头，呵，皇婶啊皇婶啊，他是可以说无关啦，可是别人听到又会怎么想，那可就不关他的事了。
转头，看见年卓伦还站在一旁，眼睛微微地眯起，“年将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俊美的唇边，绝美的笑容缓缓地漾开。
透着些许的诡谲。
年卓伦下意识地一颤，强笑道，“有劳太子关心了。”
惨了，瞧他这神情，只怕是有人要遭殃了，而这人，似乎正是自己！
头皮一麻，他不自禁地后退两步，上次因为他神不知鬼不觉下的泻药，他被迫蹲在茅厕三天三夜不敢出来，那种感觉，真的比在战场上厮杀还要可怕。
“呵呵，年将军客气了，你是朝廷重臣，本太子关心你是很应该的事，咦，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我这里有些药，要不——”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年卓伦急忙打断，“不，不，我没事，我、我，我——”一连三个我字，直到余光瞥见一旁餐桌的山珍海味，才飞快地挤出一句，“我只是有点饿了，太子，你们聊吧，我先告退了。”
急急转身，避之不及地走人。
走了几步，忽地又匆匆地赶回来，对着纳兰子书飞快地说了句，“子书，我先去吃点东西，你自己小心点。”
纳兰子书点点头，见他又脸色惊惧地转身飞去，不禁疑惑，年大哥这是怎么了，那么害怕的脸色，就像是深夜遇见鬼怪一样。
看着他仓皇而逃的背影，轩辕御羽心里暗笑，只怕他不是要去吃东西，而是——逃回家了。
嗯，看来上次的效果不错啊。
转过身，打量着眼前一身素衣的女子，青丝轻挽，质朴无饰，脸容清秀，眼睛清澈如泉，乍一眼看去，便觉这个女子清香怡人，让人看着，越看越喜欢。
一丝锐芒在星眸中一闪而过，依他的经验，纳兰子书，却是一个奇特的女子，与以往认识的包括在场的名媛不同，她是纯净得不见一丝杂质的女子，温静，淡然，清冽，透彻，越看越耐看，这样的女子，一旦与她相识，便会情不自禁地被她吸引。
怪不得皇叔对她如此执着。
就连是他，也情不自禁地对她有了好感。
这样的女子，怎么能让她就这样跑掉呢。
回头瞥了一眼脸色阴沉，绯色薄唇抿得死紧的皇叔，不禁叹了一口气，唉，靠这样的皇叔挽回皇婶，只怕是不可能了。
看来，这事还是得由他来推波助澜一下。
站在不远处的轩辕非雍，冷冽的眸子看着那个在御羽面前巧笑嫣然，笑得一脸开心的清丽女子，又看看那个眉飞色舞的邪魅少年，俊美的轮廓线条顿时冷绷下来！
一种似是不甘似是压抑的暴躁在他体内四处冲撞。
修长的手指紧紧地握着，手指关节被捏得咯咯作响。
王爷……
站在轩辕非雍背后的来栖，明显地感觉到自家主子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寒意，看了看不远处那对相谈甚欢的王妃与太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王爷的独占欲很强，他是知道，可是对方只是年仅十二岁的太子啊，王爷这醋，未必也吃得太……
还有这太子也真是的，说什么要助王爷一臂之力，却一直在那里跟王妃说笑，挑战王爷的极限，存心想气死王爷么？
只可怜他这个做下人的，担心来担心去……
轩辕非雍不知道身后来栖的心思，一颗心全放在了不远处的两人身上。
看着她巧笑嫣然，他笑得一脸无邪。
一掌往墙上拍去，阴鸷的眼眸狠狠地瞪着两人。
该死的轩辕御羽，这就是你所谓的助我一臂之力？
来栖看着墙上的裂痕，暗暗捏了把汗，心惊肉跳。
很想提醒一句，王爷，这可是人家皇上家的墙壁……
可是看看自家主子的脸色，来栖还是暗暗吞了吞口水，将满腹的话语吞回肚子里，在心里挖了个坑钻进去——当鸵鸟。
“雍哥哥。”一个身姿妖娆，眉目如画的清丽女子向轩辕非雍款款走过来，极其温雅地行下一礼。
轩辕非雍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视线又重新回到纳兰子书的身上，漫应道，“闭月，有事吗？”
云闭月笑容一僵，“月儿只是好久不曾见到雍哥哥了，所以，只是想来打个招呼。”
他眼也不抬，“是么，那现在招呼打完了？”言下之意，即是你可以走了。
云闭月心里一阵委屈，可是脸上却是涓滴不露，目光盈盈流转，笑容依旧温婉动人，“我方才去见了姑姑，姑姑说她也很久没有见你了，叫我邀上雍哥哥，大家聚在一起，好好说说话。”
“对不起，我现在没空，你告诉母后，改日我一定前去请安。”他毫不客气地拒绝，经历了子桑婉那样的女子，现在的他，除了书儿，对其他女子都避之如蛇蝎。
云闭月笑容一顿，却还是说，“好的，月儿明白了。”
低头的时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见那个笑容清冽的女子时，随即了然地苦笑一声。
来栖的眉头快要纠成一座小山了，拜托，他家王爷都这副样子了，这些姑奶奶就不要再来搅浑了好不好，存心不让他这个随从的好过么？
望着笑意款款的云闭月，来栖在心里狠狠鄙视了她一番。
云闭月，当今太后的侄女，琴棋书画，无不精通，在京城众人的盛传中，似乎只是比纳兰子湘略差一筹的名媛，加上其天姿国色，更是惹得无数王孙子弟趋之若鹜。
那是拿又如何，他家主子已经心系纳兰子书，不要说是云闭月，就算是天上仙子下凡，王爷只怕是正眼也不会瞧一下的！
忽然，像看到什么，轩辕非雍脸色陡地一沉，丢下身后的两人，向前走去。
来栖半天才反应过来，不由大叫，“啊，王爷，你要去哪里，等等我啊……”连忙狗腿地跟上去。
纳兰子书与轩辕御羽正说得开心，谁知一阵冷冽的气息迎面袭来，接着是一声宛若来自地狱的声音，“小鬼！”
微眯着眼眸，轩辕非雍扯出一抹迷人至极却也冷到极致的微笑。
轩辕御羽脸色一变，讪笑着摆摆手，不着痕迹地往纳兰子书身侧躲了躲，“呵呵，皇叔，你好啊。”
惨了，他似乎玩得有点过分了。
可是他刚才只是不小心碰到了纳兰子书的手而已，皇叔他，至于么？
等等——这么说，他们的一举一动，皇叔都看在眼里？
这么一想，忽地笑了，虽说早就知道皇叔对这个纳兰子书的心意，但居然紧张到如此地步，不由令他对他另眼相看了。
嘴角弯起一个邪佞的弧度，“皇叔，你来得正好，我刚才正和皇婶聊起你呢。”
加注一句：聊你的坏话。
皇婶？
轩辕非雍满腔的怒气在听到这个称呼时立刻烟消云散，唇角不自禁地溢出一抹笑容，看了纳兰子书一眼，心里像蜜糖化开了似的软下来，她居然不排斥这个称呼，看来，小鬼的手段也有点效嘛。
如果轩辕非雍知道他们刚才都聊了些什么，恐怕他是笑不出来了。
“书儿。”轩辕非雍轻唤一声。
似乎有一瞬间的恍惚，然而只是那么一瞬间，纳兰子书便恢复了往常的平静，“王爷。”她淡淡地行下一礼。
心里却是陡地一跳，他怎么会突然出现？
御羽叫她皇婶，他都听见了么？
虽然她并没有特别的意思，可是他呢，听到了这个称呼，他会不会误会什么？
心潮微泛，突然的状况让她有点无措，脸容不由微微泛红。
“见过太子。”清婉动人的女声响在耳侧。
纳兰子书抬头，一个眉目如画的女子映入眼帘，杏眼含春，眉端染风情，红唇软语醉人心，这个女子，美得令人窒息，几乎不逊于姐姐。
“哦，是你啊，云姑姑。”淡淡地应了一声，轩辕御羽的声音里，已无方才与纳兰子书对话时的热情。
云闭月身子一僵，姑姑？
虽然按辈分来说，他理应叫她为姑姑，可是一旦真的从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口中说出来，却是百般滋味，仿佛一瞬间，她老了许多。
“姑姑不在太后身边守着，来这里做什么呢？”锐利的星眸闪着锋利的光芒，犹如两把利刃，直刺云闭月的心脏。
云闭月一惊，向他望去，却只见他一脸温和的笑意，哪里有半点凌厉？
尴尬地笑笑，“我是跟着雍哥哥一起来的。”
话一说完，便觉一道凌厉的视线袭来，她心下一颤，却已听到一旁的轩辕非雍冷冷地说，“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闭月，你这么大个人了，连说句话都不懂么？”
“扑哧。”却是一旁的太子笑了出来，想不到这个皇叔平素孤僻冷漠，居然说得出这样损人的话，哈哈，果然，跟着皇叔皇婶，这生活就不会无聊啊。
纳兰子书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红唇微微咬着，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一旁的来栖早已跳了起来，围在纳兰子书的身边，很尽职尽责地为自家的主子洗脱冤屈，“王妃，我家主子说的都是真话，就在刚才，我们才与这位云姑娘碰上的。”
纳兰子书抬起头，笑了笑，“来栖，你不用向我解释，还有，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叫我王妃？”
来栖委屈地看了她一眼，嘴巴张了张，轩辕非雍却已淡淡的一眼扫过去，来栖顿时闭了嘴，带着满腔的怨念默默地退回一边去，再没有开口。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云闭月这才看向她，疑惑地说，“这位姑娘是……”
轩辕非雍俊逸薄唇一抿，并不答话。
轩辕御羽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云姑姑，你不知道么，这是我家皇婶。”他特意拖长了皇婶两字。
云闭月愣了一愣，然而也只是一瞬，微微一笑，眉宇间皆是大家闺秀的优雅与娟秀，“原来这位便是尚书大人的二千金纳兰姑娘。”
不是雍王妃，而是，纳兰姑娘。
她既不承认太子的话，也不反驳什么，只是一声纳兰姑娘，便将她的处境彻底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站在后面的来栖恨恨地白了她一眼，哼，装什么模作什么样，明明知道得一清二楚，却要扮成一脸无知的表情，谁不知你的心思？
纳兰子书却只是淡淡一笑，“云姑娘。”
她是什么身份，她没有兴趣。
她将轩辕非雍叫做什么，她也没有兴趣。
只是从那一声雍哥哥，他们的关系，似乎并不陌生吧。
不过，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一阵优雅的乐声缓缓地响起，纳兰子书偏头一看，几个身穿绫罗绸缎的女子悠悠地舞了起来，却是盛会开始了。
群臣入座。
先是皇上一番的说辞，接着便是朝臣的祝词庆贺，等到这一切结束，场上载歌载舞的时候，纳兰子书已经昏昏欲睡了。
说实话，这些的盛会，比现代所谓的联欢晚会还要冗长无聊，若不是碍于礼节，她真的想早点回去。
轩辕非雍朝坐在对面的她看去，看见她强掩疲惫的模样，心里又是一痛。
再向她身旁的人看去，脸色就敛了下来——“子书，若是累了，不如我们就先回去吧。”年卓伦有些心疼地看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