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邪魅少年轩辕御羽
轩辕玄成笑容一僵，目光陡地一寒，眸中迸出几道凌厉的锐芒，“柯姑娘何出此言，本王可不知道有筹措什么计划？”
他说着，目光却片刻不离她的脸上，只是一个小小的青楼女子，居然知道得如此透彻，这个女人，果然不像表面上所看的简单。
柯绮陌一愣，随即意识到他的意思，美目一转，说道，“是民女失言了，只是，民女确实有几句话要说，不知道王爷是否愿意听？”
轩辕玄成寒意幽深的眸光尽数褪去，脸容也恢复成先前的优雅闲适，十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了几下，含笑道，“柯姑娘的话，本王洗耳恭听。”
“民女认识一个人，对于这个人，王爷应该很感兴趣。”
“哦？”他挑了挑眉，“不知姑娘说的是哪位？”
柯绮陌脸上冻结出一个冰冷的面具，“纳兰子书！”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轩辕玄成的笑容一凛，敲在桌上的十指微微一顿，“此话怎说？”
“王爷应该知道纳兰子书被雍王爷休离的事吧？”
“纳兰子书被雍王爷休离，以致纳兰府与雍王府反目，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柯姑娘如今说这些，不觉得有点落后了么？”
柯绮陌不可置否地一笑，“王爷知道纳兰府与雍王府反目，可是王爷知道雍王爷依旧深爱着纳兰子书，而纳兰子书也心系雍王爷么？”
轩辕玄成目光幽深，如夜幕般遮去万般情绪，“是么？”
“王爷不信民女？”
“这倒不是，本王只是好奇，柯姑娘是如何得知这个讯息的？”
柯绮陌自嘲一笑，“自然是本人口中得知。”
他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与她居然认识，这倒是有趣。”眉峰一愣，犀利的目光直直逼向她，“如果本王没有记错，在纳兰子书嫁入雍王府前，柯姑娘一直是雍王爷的枕边人吧？”
柯绮陌一怔，随即笑道，“不愧是王爷，什么事也瞒不了您。”
“所以，就算柯姑娘所言属实，但你叫本王如何去相信敌人的枕边人？”
柯绮陌脸色一冷，漂亮的丹凤眼闪过一丝恨意，“王爷要相信的，是一个得不到爱的女人。”
轩辕玄成一怔。
她自嘲一笑，言语间皆是落寞，“天下人都说柯绮陌是雍王爷的专属花魁，而雍王爷也曾对她三千宠爱，可是，无论天下人怎么说，只有女人才知道男人对自己是真心还是假意。”
微微一顿，她冷笑道，“枕边人又如何，就算有着人人艳羡的绝色，就算被无数的男子爱慕，就算一心只系他一个人，就算与他拥有无数夜的恩爱缠绵，到头来，也抵不上一个平凡的丫头！”
深吸一口气，她掩去眸中的泪光，咬牙道，“我既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不仅如此，他想要的，想珍惜的，我都会狠狠地毁掉！”
她的神情有些激动，毫不掩饰的恨意充斥在眉间，那咬牙切齿的话语，似乎恨不得要将她恨的人吞下肚里。
饶是见惯了尔虞我诈的轩辕玄成，也看得一怔。
古人言，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果然，女人真是得罪不得，尤其是容易记仇的女人。
心中不由冷笑，轩辕非雍啊，枉你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竟愚蠢到不但让女人抓住把柄，还让她在你背后反将一军，呵，这一次，事情似乎变得有趣起来了。
眉眼一挑，“就算你说的是事实，但轩辕非雍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要在他的眼皮底下对纳兰子书动手脚，这个太冒险了，我们不能不有所顾忌。”若有不慎，一点蛛丝马迹便牵扯出全部，到时前功尽弃，得不偿失。
柯绮陌站起身，一身绫罗绸缎衬托出妖娆身姿，似垂柳扶风，弱不经衣，然而说话时的冷情，却令男子也要逊色几分，“这个风险，自然不必要王爷承担，我帮你办妥纳兰子书的事，王爷只需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心中虽已隐约猜得，但他仍是问道。
她红唇紧抿，半晌，才一字一顿说道，“我要她消失。”
他了然一笑，正要答应，却听她冷冷加了一句，“在轩辕非雍的面前。”
他微微一怔，随即笑道，“看来柯姑娘对那位纳兰子书，当真是恨之入骨啊。”
柯绮陌目光透露着愤恨，“都说纳兰子湘是天下第一美女，所以当他说要娶纳兰子书时，我心里虽然不甘，可还是认了，姐姐都那么美了，妹妹又能差到哪里去，更何况，传闻说纳兰子书满腹才华，造诣似乎比纳兰子湘更高……反观我自己，出身低微，不过空有一副好皮囊，这样的我，又如何能争得过？”
唇角溢出一抹冷笑，“本来我已经死心了，可是老天怜我，竟让我意外碰见纳兰子书，更为讽刺的是，她居然将我当成了朋友……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天，她用那副平凡无奇的脸孔笑着说，她是纳兰子书……”
轩辕玄成垂下眸子，静静地喝着茶。她的怨恨似乎很深，但这事态正好朝着有利他的方向发展，所以，何乐而不为呢。
他的默认在她眼里似乎成了一种鼓动，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若她有纳兰子湘的一半美色，我也就认了，可她偏偏没有，不但没有，而且还谈不上一点姿色，充其量，也不过是有几分清秀的丫头罢了，平凡青涩，不解风情，这样的她，有哪点比得上我？”
重重地跌回椅子上，她狠狠地攥紧了双手，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针刺的痛，“可是，他选择了她，若只是为了利益权衡而娶她也就罢了，可是他竟然爱上了她，竟然爱上了她……”
她连续说了两句相同的话，神情悲愤至极，眼角已逐渐凝泪。
“若论才华，我也不差，琴棋书画，我亦样样通晓，我等了那么久，一直小心翼翼地去迎合他，可是到头来，我得到的是什么？是什么，你知道吗？我得到的，竟然只有一个滚字……”
眼泪如开闸之水倾泻而下，她却不管不顾，“所以，我决定了，他既对我如此绝情，我也不必对他忠心，我得不到的，那个女人也休想得到，他想要珍惜的，我一概毁掉！”
轩辕玄成终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有点可怜了，爱成痴狂，终变成恨，情这一个字，果然是沾染不得。
柯绮陌抹了抹眼泪，猛吸一口气，“方才民女多有失态，还请王爷恕罪。”
轩辕玄成摇摇头道，“柯姑娘言重了，每个人总有不如意的时候，有些事，总是要说出来心里才舒服些。”
柯绮陌微微一笑，好看的丹凤眼犹挂着几点泪珠，让人我见犹怜，“早就听说二王爷温柔而多情，果然不假。”
轩辕玄成亦笑道，“本王只是见不得女人流泪。”
两人对望一眼，继而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半晌，柯绮陌站起身，笑道，“今日多有打扰，时候也不早了，民女就此告辞了。”
轩辕玄成也站起身，微微一笑，“柯姑娘好走。”
手一挥，“来人，送柯姑娘回去。”
立刻有两个人恭敬地走了进来，领着柯绮陌出了去。
片刻后，他优雅地喝了一口茶，然后对着打开门走进来的聂寒道，“你信不信？”
聂寒一愣，虽说他刚才关上门出了去，实质上他就躲在隔壁，所以他们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如今听到王爷问他，只得老实答道，“若她不是轩辕非雍的女人，那她的话，实在是不足以取信。”
轩辕玄成向他投去一抹赞许的目光，“你倒是了解得很。”
他目光一闪，一丝异样的光芒飞快地掠过，随即消失不见，“属下只是猜测而已。”女人，一旦爱上，便成痴狂，就像婉儿，为了爱，渐渐地生恨，由此而不择手段。
轩辕玄成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淡然一笑，并不点破他的心思。
这厢。
轩辕非雍眼神凌厉，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周身散发着强烈的寒意。
“主子。”奚夜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上次未曾查到的与轩辕玄成联络的人，可是有眉目了？”
“是的。”
“可知道那人是谁？”
“回主子，是——”他微微一顿，欲言又止。
“说。”他脸色更冷，寒意逼人。
奚夜轻吸一口气，“是蓝莲雅。”
轩辕非雍愕然回头。
片刻后，他漠然地站在窗下，英俊的脸颊透着冷冽的气息，点墨双眸深如渊海，无可探究。
奚夜踌躇地看了他一眼，“主子？”蓝莲雅与王妃的纠葛，他耳有所闻，现在这种情况，实在是过于令人意外了。
一阵沉默。
“主子，要不要叫月回来帮忙？”犹豫良久，他终究还是开了口，现在是非常时刻，多一个人，就多一份胜算。
“不必。”他开口，想起那张清淡的容颜，脸色不禁放柔，“她只要保护好书儿就够了。”
“是。”奚夜低头，跟在王爷身边这么久，王爷对王妃是什么心思，他全部知道。
眉峰一冷，轩辕玄成冷冷开口，“至于轩辕玄成，你继续调查吧，记住，一点蛛丝马迹也不要放过。”虽说已经掌握了他大部分的计划，但狡猾如他，还不知道会使出什么花招。
奚夜领命退去，留下一屋的空寂。
轩辕非雍仰头，脸上森森阴影隐现，眉目流转间，掩不住的疲惫。
数日后，皇子轩辕御颖两周岁圣诞，皇上大摆筵席，宴请群臣。
“子书。”熟悉的声音传来。
顺着声音望去，是一脸笑意的年卓伦，他站在那里，一身锦衣，望着她，笑意盈盈。
纳兰子书缓缓弯起嘴角，“年大哥，你来了。”
年卓伦走到她的身边，笑道，“你不是说不来的吗？”
想起那日，与她说起这件事，她一口就回绝了，“不去。”那样的盛会，权贵聚集，王孙名媛争锋斗艳，不是相互攀比，就是假意的寒暄，那种所谓的社交，她若有那种闲心去参加，倒不如睡个美容觉来得开心。
可是哥哥说，“书儿，你闷在家里太久了，偶尔也要出去看看。”
爹也微微沉下脸，“那是你外甥的圣诞，你怎么可能不去？”
她叹了口气，说法虽然冠冕堂皇，但她岂会不知道爹心里打什么主意？
虽说姐姐圣眷正浓，两年前还为皇上诞下龙子，母凭子贵，又因纳兰子湘本来知书识礼，颇具大家风范，故而在不久前，皇上已经将她册封为皇后，姐姐能够得到幸福，她从心底为她感到高兴，只是——那里王孙弟子众多，只怕爹是想为她再挑一个夫婿罢啦。
僵持了大半天，想不到姐姐居然派人修来一封信，说她这个做阿姨的一定要到。
于是纳兰子书乖乖闭嘴，好吧，她承认，她抗拒不了这悠悠众口。
于是苦笑，“没有办法，身不由己啊。”
年卓伦瞟了在其他朝臣之间周旋的纳兰默凉，又看了一眼她身边的纳兰子淮，了然地一笑，“原来如此，不然这样的场面，依你的性子，只怕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来的。”
纳兰子书微微一笑，相处得久了，这个年卓伦对她的性子，倒是了解得很。
不远处的轩辕非雍，自她进门后，一直紧锁着她的身影，开始时见她一脸平静，然而再细看，却见她眼里尽是无奈，想起那一次盛会，她也是这样，心中一疼，忍不住想要过去拥住她。
脚一抬，一个身影进入他的眼帘。
脚生根般地顿住。
那人，是年卓伦。
脸色微微一沉，他看着他笑着在她耳边悄声说着什么，看着她逐渐展开的笑靥，看着他们相谈甚欢地旁若无人……
在以前明明还是关系疏淡的两人，怎会变得如此熟络？
是他的纠缠？
抑或是，她对他敞开了心扉？
“皇叔，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谁惹您了？”一位十二岁的锦衣少年走到他的跟前，饶有兴味地看着他沉郁的脸色，漂亮的黑眸里闪着异样的神采。
轩辕非雍转过头，一看见他，眉心紧紧地纠起，“小鬼，皇叔我今天没空陪你。”这个小鬼，一有机会便逮他来试药，若不是他的武功修为，只怕早已遭了他的毒手了，所以每次见到他，都是头疼得很。
轩辕御羽，皇兄的长子，也是当朝的太子。
身为太子，本应是博学多才，志虑德贤，胸怀天下，气度轩昂，可是这个轩辕御羽，却偏偏相反。
任性，顽劣，常常变着法子作弄宫里的人，每个人都被他弄得焦头烂额苦不堪言，可是事后某个罪魁祸首却笑得一脸无辜，长得比桃花还要美的脸将一干人等迷得晕头转向，等回过神来，他却已经打着哈欠歇着去了。
只是更为恐怖的还在后面，自从那个江湖上有名的柳神医进宫当了御医，轩辕御羽这个小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那些草药感兴趣起来，这下惨了，为了试药，不但是太子宫里的人，就连是宫外，包括他这个皇叔，都被殃及池鱼，成了他试药的实验体……
这个恶魔一样的太子，试问宫里的奴才丫鬟，哪个没有遭到他的毒手？
“皇叔，不要这么冷淡嘛。”轩辕御羽耸耸肩，笑得一脸邪魅。
轩辕非雍眼角抽了抽，这小子的脸皮还真的很厚，这里有谁见了他而不避之唯恐不及的？
一双眼，却依旧望着纳兰子书的方向。
“皇叔，莫非你看上哪家姑娘了？”轩辕御羽不怀好意地一笑，眼睛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咦，那不是皇婶么？”认真地看了那笑谈的两人一眼，又看了一眼身边的皇叔，脸色古怪地说，“皇叔，你刚才说没空，不会是为了去抢回皇婶吧？”
轩辕非雍当下心里一跳，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轩辕御羽扬了扬他邪气的俊眉，“皇叔，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不——”必字还没出口，轩辕御羽却已经向她走去。
轩辕非雍脸色一黑，打算去抓那小子回来，谁知刚刚抬脚，身后却被人一扯，回头，却见皇兄对他摇了摇头，“非雍，让他去吧，御羽这小子平常虽然可恨，可他天资聪敏，这次，或许会帮到你也不一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