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不是你说,要我听她的话,乖乖待在她身边,她说什么,我就做什么的吗?”看到老娘发怒了,夏林顿觉委屈。
他明明就是按着老娘的吩咐做的。
“老娘是让你暂时待在她身边,又没让你一辈子跟着她。”夏妈妈大吼,沙哑得好像破铜锣声音的嗓音回荡在狭窄的通道里,激荡在秦佑失去意识的耳畔。
“可你没说……”
夏林更觉无辜了,那时他自以为他老娘死翘翘了,所以一门心思寻找她口中人的影子,等找到了,他就一直乖乖待在她身边,多年的相处,已让他习惯了余然,习惯待在她身边,习惯她对他无微不至地关爱,即使得知他是尸鬼,吃过人以后,她的态度也只在一瞬起过变化。他也从没想过离开她,甚至觉得一直留在她身边挺好的,如果有天她要坐化了,在她失去呼吸的一瞬,他会立即把她变成自己的同类。
这样,他们就可以一直待在一起,她可以照顾他,体贴他,关怀他……
“随便你!”
夏妈妈恨恨地瞪视一脸无辜的儿子夏林,再看一眼躺在地上发出痛吟声的秦佑,毅然转身离开,在她离开的霎时,原本黑漆漆的通道一下变得光亮起来,而泛着白色光芒的洞口却一下消失无影了,只剩下站着的夏林和躺着不动的秦佑。
通道两端的灯光照射在夏林看似天真无邪的脸庞上,懵懂的双眼,此刻散发着冷情凉薄的光芒。
良久之后,他弯腰扛起昏厥中的秦佑,踏着极其缓慢的步子,一步步的向第五研究所的外面走去……
然然,愿你能早日走出轮回!
余然瞪大黑白分明的双眼,直勾勾地凝视用黄色的烂泥和稻草堆砌起来的土茅房,以及头顶苇席编织的屋顶,在她的身上,盖着一条到处破洞,露出里面黑黄色棉花,散发着淡淡霉尘味的旧棉被。
她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待在这间破茅房的土炕上了,在她的左右两侧,紧紧挨着她的两个双胞胎哥哥,脑子里的记忆告诉她,她进入了那个光洞是轮回阵法的传送器,而现在这七岁小女孩的身份,正是她无数前世中的一个,这个浑身黑瘦,眼皮浮肿,长得其貌不扬,皮肤粗糙的小丫头的名字叫织女。
织女竟然是她自己的前世?此时此刻陪伴在她左右两侧的双胞胎少年,是她的嫡亲兄长,名字还跟以前一样,子敬和子靖。在修真界,平民都是没有姓氏的,只有世家和修真者,才拥有姓氏。
“妹妹,你醒过来了?”子靖眼神担忧地抬手摸摸余然高烧退热后,带着汗湿的额头,带着厚茧的手指一点一点抚摸余然的脸庞,泪水从眼眶里一颗颗地掉落。
他以为,再也救不回妹妹了!救不回父母临终前,要他和弟弟子敬照顾的妹妹了。
“你要不要喝水?我这就给你拿去。”子靖抬手擦掉脸上的泪痕,猛地跳下土炕,兴高采烈地趿着草鞋,撩开破麻布的门帘,去水缸里舀水给妹妹喝。
“哥哥……”余然眼角泛红地轻唤一声。能够再跟他做兄妹,再在一起生活,真的很好。想着,她的双眼瞥向躺在她右侧打着呼噜的子敬,喊子靖哥哥,余然倒没觉得有什么喊不出口的,但喊子敬,她似乎有点喊不出口。
没一会工夫,子靖就端着一只碗沿都裂口的破碗爬上垫了干燥稻草的土炕,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搂抱起妹妹,一只手将水碗往余然的嘴边凑过去,嘴里不停嘀咕着:“妹妹,你都睡了七天了,村长爷爷说你没救了,让我和子敬早点在爹娘的坟墓旁给你挖个坑,好把你埋了……”
余然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温热的白开水,眼睛里酸涩得厉害,通过子靖的叙述,她知道三兄妹的父母在前段时间因为连日暴雨被埋在泥石流下,只剩下兄妹三人在这俗世相依为命。
原来所谓的修真界也不是人人都能修真的,只有少部分人能踏上修真大道,更多的是没有灵根的普通人。而在修真界,也没有什么国家,有的只是各个修真门派,以十二宗门为首。每隔十年,镇子里就会有所属宗门的修真者来给镇上的孩子们测试灵根,带有灵根的孩子回门派修炼。
今年就是修真者来村子里测试灵根的年份,子靖很怕高烧不退的妹妹会错过这次机会。要知道,像他们这样出身贫苦人家的孩子想要获得属于自己的姓氏,就必须成为修真者。他和子敬是没机会了,但子靖很希望,自己的妹妹能有灵根,成为人上人。
余然并不知道子靖的心思,她还沉浸在突然变成织女的不安中,更重要的是,她试过了,乞巧殿打不开了。也就是说,她……余然的目光环顾屋子四周,离土炕大约一米左右的地方,有一个用稻草遮挡住的破窗户,窗户旁边的土墙,因为年久失修,裂开了好几道不起眼的细长口子,从哪些裂缝中,不时有冷风呼呼地窜进来。
这个家,还真是穷!穷得屋子都快塌下来了。
就连她喝的水,都是浑浊不堪,带着一股很重的涩意。余然知道,现在不是她挑剔的时候,於是只得忽视脏兮兮好像没洗过破碗里装的黄色液体,一口一口地喝着。透过身体原本的记忆,她大概知道,这家里根本就没吃的,能有口水喝,已经很了不得了。
她藏在破棉被里的小手,摸摸饿得咕咕叫的肚子,脑子里想着,该怎么带着两个半大不小的哥哥熬过马上就要到来的漫长冬天?至于,子靖巴望的,希望她能有灵根,到宗门里去修炼的事,余然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