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婆说完这句话,我心中也是好奇起来。难不成男人婆对于那阿祥已经是相信了解到了这种程度?那阿祥,我虽然跟他不是很合得来,可是我跟男人婆在一起的说话的时候,阿祥脸上的恼怒跟凶狠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我眼睛不瞎,阿祥究竟是跟男人婆有什么关系。
六子摇摇头,道:“你倒是怪相信那阿祥的,依我看,这家伙现在肯定是在海里。除非阿祥是大罗金仙转世,要不然,我是不相信一个人能在河童遍布的海域之中存活下来。”
男人婆摇摇头,道:“阿祥是越南人,从小就在安沛长大,自小生活在红河边上,自幼熟识水性。阿祥虽然瘦弱,可是阿祥在水里可是出奇的敏捷。红河之中有大鳡鱼,比鲶鱼,火头鱼,黑鱼都要凶猛嗜杀。可是阿祥十六七岁的年纪,一把刀子,就能下水捉四五十斤重的鳡鱼上岸。”
六子不屑的撇撇嘴,道:“胡说八道,十六七岁,照阿祥那身体,十六七岁估计还没戒奶的,要不然,能长的那么瘦么。四五十斤重的鳡鱼,都能将阿祥大卸八块了。要说年轻有为,还是六爷我。十六七岁那年,六爷我都能提着铁棍追着藏獒打。现在想想,我他妈当时一定是胆子二斤沉。”
我并未听进六子的话语,相反,男人婆的话语我却是注意到了不少。男人婆看来很是了解阿祥,可是一个越南人,一个邯郸人,以前怎么可能生活在一起。还是……阿祥跟男人婆,本来就是有着某种很是亲密的关系。
我揉揉鼻子,心中不知怎的,五味杂陈起来。六子看向我脸色不对,一眼就是看出我在想事情,便是猜出了大概的事情,挑着眉毛说道:“大橙子,想什么的。你是想鳡鱼呢还是藏獒呢?”
我自然听出六子话语之中的酸味,我道:“我想藏獒呢,狗是人类的好朋友,你怎么能欺负狗呢。”
“呸,藏獒也叫狗?街道里两条狼狗都是没有干的过它,这家伙能叫狗么!再说了,那天那藏獒也是吓着洒家的初恋,洒家当时也是心血来潮,护花心切,抄起铁棍就是冲了上去。说起来,初恋那件小事,真是让快要过而立之年的洒家有点小惆怅。”
我白了一眼六子,虽然不屑于听六子的初恋,可是我庆幸我将六子终于是将那差点暴露的话题引开去。
我道:“男人婆,你可就是我们船上的船长了,你说现在咱们怎么办。”
男人婆一脸忧忡,我竟然是第一次见男人婆脸上露出这种表情。男人婆轻抿嘴唇,似乎是下定了好大的决心,道:“这事情很是危险,我能感觉到阿祥没死。这凉鞋在水中漂着,看来,阿祥一群人一定是下了海。我要找到阿祥,一定要将阿祥带回来。”
“下海?海水跟墨水似的,即便开着水下照明,能看到什么东西?要是碰见几个河童,他们可是不会跟我们打麻将,吹牛皮。说不定啊,还要拉着咱们去他们家厨房坐坐,咱们一坐,人家就开饭,还没有咱们的份。”
我本来就是没有认真听六子的话语,如今六子一说,我随口就道:“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咱们被河童吃定了。哼哼,大橙子,洒家慧眼如炬,那眼睛,可是能看清楚你的内心。还是那句话,你撅屁股,洒家知道你想要屙什么屎。大橙子,我跟你说,你要是在执迷不悟,你那身子被……”
我慌忙捂住六子的嘴巴,六子一把将我推开,刚要骂我两句,男人婆却是紧皱眉头,自顾自的来到船舱。我心想,男人婆怕是要取潜水服下海。
海水之中着实凶险,男人婆一人去我也是不放心。我正踌躇,犹豫是不是要跟上去。六子道:“得了大橙子,还他妈矜持,矜持有用么?你那心随了人家去了,你的身子迟早也是难逃魔掌。按说老话讲的好,‘肉不方不食,席不正不坐’。本来洒家这一个有原则的人,是有义务让你这颗尚未被社会污染的小树苗修剪树枝的。可是洒家了解你,咱们两个毕竟在一起不是一年两年了,你是当**还要里牌坊,中学课文教的好,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男人婆下海,你肯定不愿意,肯定跟着去。你跟着去,洒家也得去。”
我刚要被六子这不要留情面的嘴巴折磨的恼羞成怒,如今六子这话语确实让我精神一震,我难以置信的说道:“六子,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洒家一句话,顶过去十句百句,驷马难追。”
“那好,我可是说好,我去,就是为了阿祥他们,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阿祥这唯一掌舵的人没了踪影,咱们总不能靠着洋流回去吧。”
六子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我,道:“还嘴硬……得得得,我也是不跟你说了,咱们走,跟上男人婆。这次下海,原因有二,这样行了吧。男人婆的原因占了9.9。阿祥的原因占了0.1,兴许还是我高估了。”
“你……”
六子不在理会我,甩开我,直接奔着船舱储物室去了。我慌忙跟上。
储物室里,十五套潜水服,竟然是没有了五套。看来,阿祥一群人之中,最起码有五人下了水,除去死去的软端详,还有一人不知去向。阿祥下水为什么不跟我们或者男人婆说一声,为什么我们没有听见一点动静,阿祥他们下水又是为了什么。
男人婆见我们竟然是跟了上来,有些惊讶,道:“这事情跟你们两人也是没有多大的关系,你们可以留在甲板上,可是我必须下海。”
我也是去下两套潜水服,递给六子一套,自己也是穿起来。我道:“唇亡齿寒,船上的人少了谁都是对大家不利。一船人应该福祸相依才是。”
男人婆感激的看了我一眼,六子却是砸吧砸吧嘴,叹息着摇摇头,眼睛看着天花板,道:“哎,人生恍若白驹过隙,可是短暂的生命之中,洒家怕是第一次干这种不是为了自己而坐的冒险事情。可是,如今看来,洒家是可有可无呀。”
六子说着说着,感叹起来,感叹感叹着,忽然唱了起来。
“花喜鹊,尾巴长,取了媳妇忘了娘,忘恩负义不孝郎,可怜六子多凄凉……”
“我草,有你这样的么,你这是乱改歌谣。”
“大橙子,你这话说的,你前天还跟我说‘何以解忧,唯有燕京’,今天却是教训起我来了。怎么着,只许橙子放火,不许六子点灯?”
三人穿戴整齐,身背氧气瓶,手持大雨防水手电,开始向着甲板行去。这大雨手电可能很少有人知道,可要是说起“狼眼”,很多人豁然开朗。这大雨手电就是狼眼手电。我颠颠手中的大雨手电,有点沉,不过到了水中,应该是轻松不少。真是没有想到,以前小说之中出现的手电,今天,我却是真的用上了。
可我宁可一辈子不用这种手电。
六子将手电绑在胸前,这样潜水的时候可以省去双手的劳累,而且可以拿着工兵铲。我也是学着六子的样子将手电绑在肩膀上。我跟男人婆手握工兵铲,六子却是不知道从哪里翻来了一把鱼叉,说这东西在水里面比铲子要好用的多。
蛙鞋也是穿戴好,三人将船锚抛好固定,将绳子绑在自己腰间,另一头拴在船上,这就开始依次下水。这里毕竟是岛礁,看来,周围的海水似乎不过二三十米深。但是大海毕竟是大海,凶险莫测,还是小心为妙。
海水冰凉,虽然说不上刺骨,可是这般下去,也是是我忍不住打个寒战。
南海的水,即便是天上黑云密布,那温度,何以冰凉至此?
这一下水,当脑袋扎进水里的时候,我只感觉眼前一黑,仿似是眼睛忽然之间就是瞎了。我十分不适应,好在男人婆跟六子就在我身边不远处,我也是多多少少心中有了安慰。
我慌忙将手中的手电打开,眼前终于是有了少许亮光,只看见潜水镜前面,树枝不清的细碎黑色海底沉积物在漂浮着,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搅浑了。手电是hid手电,若在陆地上的夜间,打开手电,光亮比汽车大灯还要明亮,把人眼睛晃瞎,绝对不是说着玩的。可是如今,这手电似乎在这漆黑的海水之中也是没有多少用武之地。
毕竟聊胜于无,人毕竟是陆生动物,有手电在手,漆黑之中还是有些安全感的。
模糊之中,我看了看仪表,已经是水下十三米左右的深度。这岛礁应该是在南沙群岛的外围,岛礁众多。事实上,南海海水不是很深,毕竟暗沙暗礁众多,有的暗沙就在海面以下二三十公分左右,常年随着海浪流动,跟沙漠之中的沙丘似的。
随着仪表指针的走动,到了十五米左右的深度,我感觉周围的温度几乎是越来越寒冷,可是令我奇怪的是,这里的海水,似乎是清澈起来,能见度竟然开始到了二三米的距离。也许,那些浑浊物质只是漂浮在海面,造成了整个海水都是漆黑的假象。
我拉拉身上的绳子,没有任何问题,可是男人婆跟六子却是不见了踪影。想必是方才在经过漆黑的海水层的时候,三人分散了一些,到最后三人之间的距离是越来越大。
我本能的张嘴呼唤,却是忘记,我嘴里喊着氧气输入的管子。无奈之下,我只得暂时先起初看看。然而,就在这时,一道与我体型相差不多的人影,赤条条的就那么在我眼前划过,肿大的脸庞跟全身,还有那像是得了白内障的浑浊双眼,让我一时之间,竟然是想到了我至亲的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