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利亚的故事
如果真想了解痛苦的原因,就要找到让自己痛苦和功能紊乱的根源。必须做到由浅入深,探寻病因。 下面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戴利亚是一位中年妇女,给人的印象是胆小羞涩,缺乏自信。用“充满恐惧,紧张不安”这样的词可以用来形容她整个人的状态。
戴利亚想知道,“为什么我感到这么害怕,这么紧张?”答案是:她觉得这个世界是一个令人害怕的地方,她觉得不安全。这就是她的主要念头之一。
她问自己,“为什么我相信这世界对我来说是个不安全的地方?”她自己的解释是“这是妈妈说的。她告诫我要我一定要非常小心。因为她的过度保护,所以我没有犯过多少错误,也不能从中吸取到什么经验了。结果就是我缺乏适应环境的能力,对自己也没有信心。”
戴利亚的母亲并没有给女儿伸展羽翼的机会,也没有给她相信自己能力的机会。戴利亚也不得不时时限制自己,在妈妈允许的范围内成长。她戴的面具就是“听话的乖女孩”,这副面具永远不会允许她施展自己全部的能力,因为这会让妈妈担心。
就算是到了少女阶段,她还是行事犹豫。她完全拒绝各种约会,就算有一次两次,也是包裹在一位“一本正经的小姐”的面具下。
我用了十三年的时间周游世界,试图寻找内心之外的幸福。
但是我没有找到。最终,我不得不回到家面对自己的恐惧。
不得不做我父母从来未做过的事。
不得不疗愈我的伤痛,这样才能开始为我和我的家庭充分展示自己。
戴利亚的母亲告诉她,要嫁给一个爱自己并且有能力照顾好自己的丈夫,这是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戴利亚也不例外,她和一个“安全的”男人结了婚,他有经济能力照顾她和他们的孩子。戴利亚所不知道的是,母亲的“恐吓”策略源于母亲自身的伤痛。当她17岁时,胆子是挺大的,她爱上一位年长的已婚男人,并怀上了他的孩子。这个男人告诉她,自己会和妻子离婚,然后和她结婚的。但是他没有履行自己的承诺,抛弃了戴利亚的母亲,而戴利亚的母亲则不得不独自抚养这个孩子。不仅如此,戴利亚母亲怀孕的事还遭到了戴利亚祖父的指责。虽然祖父会帮忙照看她的孩子,但是戴利亚还是会感觉到他的歧视和愤懑。
看起来母亲对于那些正派的男人没有多大的吸引力。只有一些不太务实的男人会带她出去狂欢,而她也喜欢和他们在一起。这些男人恣意妄为,喜欢寻刺激、找乐子,根本就不可靠。一旦他们有了点钱,到第二天就花光了。母亲选择的男人和她严肃专横的父亲正好相反,因为她是带着父亲对她造成的伤痛来寻找另一半。实际上,戴利亚的父亲就是那些男人中的一位。
但是妈妈决定让戴利亚过上完全不同的生活,她要戴利亚不再犯和她从前一样的错误。然而事实上,戴利亚并没有犯这些错误。她一直躲在自己的面具背后,并和妈妈选定的男人结了婚。如母亲所愿,她过着母亲一直想过的生活。
但问题在于,这是母亲的生活,而不是戴利亚自己想要的生活。
当戴利亚开始她第一阶段的训练时,她就接触到了婚姻中存在的痛苦。她和一个自己尊敬、崇拜的男人结婚了,但是她并不爱他;她嫁的男人是孩子们很好的父亲,但是他并不是自己能述说衷情的亲密爱人。
戴利亚那时感觉很迷茫。她想摆脱自己的婚姻,但是却不想抛弃自己的孩子,并且她也不想伤害她的丈夫,因为他是一个那么好的人。而最重要的是,戴利亚不希望让母亲失望。
她知道如果她告诉母亲她正考虑离开丈夫瑞克,母亲肯定会精神崩溃的。
做一个完美的女孩、母亲的乖女儿,是戴利亚一直扮演的角色。这就是戴利亚的面具,她的伪我。在心底里,她确信如果这面具不在,比如,她做了母亲不喜欢的决定,她就会失去母亲对她的爱。
戴利亚的主要念头就是“如果不顺着妈妈的意思,她就不爱我了,我的生活也没了保障。灾难就会降临了。”
正是这个“违背母亲的意愿,选择不同于母亲要求的生活方式”的想法带给戴利亚深重罪恶感的负担。她觉得断然承担不起让母亲失望的重责,而唯有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痛苦之中。
找到伤口
逐渐地,戴利亚碰触到了她现在的伤痛,然后再追溯到这伤痛的源头。她意识到自己的伤痛一定和她的婚姻有关,是这婚姻给她带来了感情上的矛盾与冲突。是的,这就是她现在的伤痛。但是这痛苦的根源又是什么呢?她是如何陷入这两难的境地的呢?
答案很明显,因为她是在顺从母亲的意志行事。她没有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她只是在做母亲希望她做的事。她认定母亲想让她得到的东西就是她想要的。但是后来她发现这不是真的,自己想要的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于是可以确定戴利亚带着母亲伤痛。戴利亚有一位专横的、控制欲望强烈的母亲,这就是她感到不堪重负的原因。她的存在就是为了取悦母亲。
现在戴利亚必须要面对自己创造的伪我。她不得不正视自己是怎样变得消极内向,是怎样变得惟命是从,又是怎样任由母亲摆布她的命运的。
她必须从中觉醒,告诉自己,“我并不想过母亲的生活,我要过自己的生活。我不想要母亲为我挑选的丈夫,我要自己选择丈夫。我再也不想去做母亲想做的事了,我要做自己想做的事。”
但是一旦她说出了这些话,恐惧就朝她袭来。当她接触到自己主要念头的更深层次时发出的心声,这是她的原话,“如果我获得了属于自己的力量,母亲就不再要我了。她可能会死,要不就精神崩溃,这都是我的错。”
现在戴利亚想重新掌控自己的生活,就必须直接面对她的母亲伤痛。这伤痛是如此强烈,虽然现在的她是一个四十二岁的妇女,但是她还以一个两岁小孩的角色来经历着这伤痛,毕竟从她两岁时母亲就开始管理她的生活了。
一定要真正明白这伤痛的严重性。虽然表面上戴利亚似乎并没有受到虐待(她的妈妈从来不会打她,也不会冲她大吼),但是,关键的一点是,她也从来不会让戴利亚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唤醒自己的力量
戴利亚在两岁时将自己的力量交由母亲。当然,这不是她的错,那个时候她别无选择。因为妈妈并没有经过戴利亚的允许就接管了戴利亚的生活,只是照着她自己的想法去做。而戴利亚也没有反对她这样做,因为她想要得到母爱。况且,即使她想要采取些行动,两岁的小女孩又能做些什么呢?
四十年之后,戴利亚决定索回生活的主动权。于是,戴利亚不得不重新面对她两岁时就遭遇的恐惧和自我背叛,但现在她已经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成年人了。她必须对母亲说,“不,我不允许你再掌控我的生活了。这是我的生活,而不是你的,请给我自由的空间吧。”
戴利亚很幸运,因为她的妈妈还活着,所以她们还有可能在现实生活中彼此面对面地解决问题。但这一点也会让戴利亚战栗不已,这位已经四十二岁的中年妇人还是会害怕她的母亲。光是鼓起勇气去敲母亲的房门,就让她感到不胜其力。
但是那就是她真正需要去做的。她已经准备好重新开创自己的生活了。
“妈妈,我想要离开瑞克,”戴利亚和母亲坐在桌边,看着母亲用茶壶给她倒茶。
“不行,戴利亚”母亲坚决地说,“有时候婚姻中的确会遇到一些困难,但我相信你和瑞克一定可以克服。再想想孩子们吧,你就忍心拆散这个家,不管他们了?”
“当然不想这样,妈妈”戴利亚回答,她的声音颤抖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她就沉稳地接着说,“我想了很多,妈妈,我知道你不会同意我的决定。我并不指望获得你的赞赏和祝福。我自己知道和瑞克结婚是个彻底的错误,从一开始就错了,瑞克只是你希望我结婚的对象。现在我终于敢面对这个事实了,我一定要掌握自己生活的主动权。妈妈,我要你给我自由。就算你不理解也不同意这个决定,我还是请你尊重我。”
这些话现在听起来不算什么,但却是戴利亚的独立宣言。这番话“切断了”戴利亚和母亲之间存在了四十多年的“脐带”。这是一个女人获得力量之后的肺腑之言,这是戴利亚的真我表达出的心声。
艾拉的故事
艾拉和戴利亚的故事有些相似,但是供人借鉴的经验却全然不同。戴利亚的独立自主意味着她必须离开自己不爱的丈夫,而艾拉的独立自主却使她和丈夫重回和谐相处的状态。艾拉结婚至今一共二十三年,而在过去的十三年里她曾六次抛弃了自己的丈夫。
当艾拉提出加入灵魂掌握课程时,我摇着头说,“我现在还不确定这课程会对你有任何帮助,艾拉,如果你真的想参加课程,就一定要面对你的核心问题,不能再逃跑了。你需要疗愈深层内在的伤痛。”
“我可以”艾拉说,“我不想再痛苦下去了,不想再离开我的丈夫和孩子了。我想治愈我的伤痛,恢复家庭关系。”
“那好吧,”我说。后来我和艾拉及艾拉的丈夫艾萨克见了面,他们两人都说要将婚姻继续下去。我对艾萨克说,“可以想象艾拉离开你和孩子那么多次,你一定很痛苦,但是你要明白她离开你的原因。原因是她在婚姻里没有安全感。我可以帮助艾拉放弃逃避的做法,而你必须做好你负责的那部分事情,让她在家里有更多机会说说心里话。在你们相处的时间里,要多关心她,多听听她说的话。平日里一定要平等互助,不要总是你一人说了算,否则,在这里解决婚姻危机的尝试也不会成功。你能做好你要做的那部分事情吗?”
“我能,”艾萨克含着眼泪对我说。我知道他是认真的,但是我也知道这意味着要改变一些极其难以改变的行为方式。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不是一夜之间就能见成效的。
在我同意艾拉参加课程之后,她开始努力地发掘核心伤痛和造成伤痛的主要念头。以下就是她的故事。
我来自一个破碎的家庭。母亲十一岁的时候,她父亲就去世了,而她母亲就成为整个家庭的支柱。父亲三岁的时候,他父亲就自杀了,而他母亲也在三年后罹患咽喉癌去世。
我父亲是在一家孤儿院里被抚养长大的。他年轻时就沉湎于和各种女人发生性关系,对自己的行为不负责任,也没能发挥他的才能,其中有一项才能就是绘制卡通。他拘于小节,喜欢苛责他人,而且对谁都不满意。当我母亲怀着我七个月的时候,她就发现父亲和另一女人有染。母亲早产了,我被过早地生下来,在医院的保育箱里呆了好几个星期,也得不到母乳喂养。
一年以后, 父母从加拿大回到他们的出生地意大利。父亲在那时还是对母亲不忠,他不断地和其他女人发生不正当关系。当我四岁时,妹妹出生了。她是个外向、乐观的孩子,而我则是内向又有些忧郁,相比较而言,我总觉得父亲更喜欢她。
当我六岁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几年以后,父亲再婚,又生了两个男孩。我到他那儿去,他的再婚妻子把我和妹妹当成极大的威胁。在她面前,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个二等公民。
后来我妹妹已经开始出外结交朋友了,我还每天都呆在家里,习惯了没有朋友的日子。
母亲就像当年她母亲一样成为了家庭的支柱,尽管她并不是一个慈爱、有教养、能给予我安全感的人。在我十三岁时,母亲得了肺结核。我们本要一起回到加拿大的,结果因为母亲没有痊愈不允许入境。结果我先回了加拿大,和婶婶住了一年的时间后,母亲才到加拿大和我一起住。
那时候,我总把母亲当成心目中的“英雄”,而父亲则是一个愚蠢、不负责任的家伙。我也早已习惯了生活中没有他的日子。然而,我妹妹欣赏他的幽默感,非常喜欢他。后来我才意识到,我总觉得被父亲抛弃了,其实就像是父亲觉得被他的父母毫不留情地抛弃一样。和母亲比较起来,我更像父亲,所以自然继承了他逃避婚姻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