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饥不择食,慌不择路”,郦丽华慌乱之下,顾不上选择道路,只是拼命奔逃。当真是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如漏网之鱼,狼狈不堪。
此时正是初春天气,北风刺骨,被汗水湿透了的衣服经风一吹,犹如寒冰。眼见天黑了下来,郦丽华又冷又饿,困乏之极。
忽然,前边出现了一户人家。郦丽华大喜,再也顾不上别的,径上去叩门。
开门的是个清秀少女,在相互看清对方容貌的一刹那,二人都愣住了。
原来那清秀少女正是曾在碧湖山庄给郦丽华当丫头的青儿。
青儿一下子抱住了郦丽华,热泪盈眶:“我的小姐,你怎么到了这里?”随后拉着郦丽华的手,走进了屋子。
郦丽华神色凄然,道:“我不是什么小姐,而是江湖上人人痛恨的妖女!”当下简要述说了自己的身世及郦浩然夫妇死的经过。
青儿因伤痛郦浩然夫妇之死,一时放声大哭。在郦丽华的劝阻下,她才止住悲声,诚恳地说道:“小姐,不管怎么说,在我心目中,你永远是我的小姐。”
郦丽华含泪道:“你若再叫我小姐,我可要走了!”
青儿急忙道:“姐姐,快喝口热水,歇息一下。我给你做饭。”
吃过饭,青儿道:“前年夏天,我与你分别,来到了一个山村。恰好一个男人来这里走亲戚,看上了我。我便嫁给了他,随他定居在这里。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好了,他不会见怪的。”
郦丽华颇为过意不去:“那可就给你们添麻烦了,说不定还会连累你们的!”
青儿连忙道:“我本是个孤女,郦大侠夫妇收养了我,把我当作亲生女儿看待。而咱们一直犹如亲生姐妹。现在你又何必见外?”
正说着,门开了,从外面进来了一个小伙子。青儿急忙向郦丽华介绍道:“姐姐,这就是我丈夫孙玉……”
孙玉一见郦丽华,眼睛立即睁大了,大叫道:“我要杀了你!”
青儿急忙把郦丽华挡在身后,向孙玉严厉地道:“不准你动我姐姐一指头!”
孙玉叫道:“你闪开!须知这个小妖女是梅映雪所生的孽种!许多英雄好汉皆欲除之而后快,可惜被她逃走了。如今她竟自己送上门来!”
青儿颇为恼怒地道:“别人倒也罢了,你为何要杀我姐姐?”
孙玉叫道:“你知道不知道,你的公公、婆婆就是这小妖女的母亲梅映雪害死的!既然父债子还,母亲欠下的债,也完全应该由女儿偿还!”他悲愤地说:“我父母本来极为恩爱,梅映雪却施展妖媚手段勾引我父亲,骗我父亲说只要他抛弃了我母亲,她便以身相许。我父亲信以为真,休了我母亲,致使我母亲自杀。而梅映雪却又不嫁我父亲了!我父亲羞愤之下,也自杀了!你说,这深仇大恨我该不该报?”
青儿据理力争道:“那也并非全是梅映雪的错!即使全是梅映雪的错,也不该我姐姐的事!你去找梅映雪报仇便是,休难为我姐姐!”
孙玉叫道:“我和许多英雄好汉一样,都恨极了梅映雪。虽也知道这小妖女是无辜的,但谁叫她是梅映雪的女儿呢?我们杀不了梅映雪,就只好杀了梅映雪的孽种,好叫梅映雪伤心痛苦!”
青儿正色道:“你若非杀我姐姐不可,那么你我夫妻之情,请从此绝!”
孙玉铁青了脸:“在你心中,她比你丈夫还重要?”
青儿的神色凄然欲绝:“你一定要杀我姐姐的话,我就陪我姐姐一起死,以成全我们的姐妹之情、主仆之义!”
孙玉两眼欲喷出火来,猛一跺脚,指着郦丽华大吼道:“今夜我暂不杀你,但你必须立即给我滚!以后也不要让我见到你!”
郦丽华满怀深情地看了青儿一眼,道:“我走了,好妹妹,再见!”青儿含泪道:“姐姐,你自己保重!”
郦丽华出了青儿家,往前疾行。
天色漆黑,郦丽华的心中也是灰暗无比。
天亮时,迎面来了一个身段优美的中年妇人,脸上有许多横七竖八的伤痕,这使她平添了许多狰狞恐怖之意。
那中年女人一见郦丽华,目光就再也没有移开,两道目光如两条毒蛇,在郦丽华身上游走。
郦丽华见她不怀好意地凝视着自己,不由心中发毛,忐忑不安地问道:“您要干什么?”
那妇人狞笑道:“干什么?我要毁了你的花容玉貌!”
郦丽华颤声问道:“您这是为什么?不知我如何得罪了您?”
那妇人淡淡地道:“我和你无冤无仇,只是看不惯你这妖娆样子,想把你弄成个丑八怪。”
郦丽华惊恐之中包含着愤怒:“你如此作恶,不怕报应吗?须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头顶之上有神明,莫道上天无报应!”
那妇人仰天狂笑:“报应?哈哈,我潘若菊好端端的容颜被人毁掉了,我为何不毁别人的?这些年来我已毁了许多美貌女子的容颜,轰动江湖。”说着逼向郦丽华。
郦丽华双手捂住脸面,大呼道:“救命啊!”
潘若菊就要下手毁了郦丽华的容貌,忽听一声断喝:“休得伤害我女儿!”随即一个幽灵般的身影闪了过来,正是梅映雪。
霎时潘若菊尖叫一声,叫声中充满了惊惧愤怒之意。她盯着梅映雪,目光中尽是怨恨之色:“我认得你!我这丑陋样子,便是拜你所赐!”
梅映雪道:“这怨不得我,只能怨你丈夫徐作乐!”她低沉地道:“你嫁给徐作乐之初,你们是江湖上公认的一对金童玉女,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羡慕的目光。我一来出于妒忌,二来更出于好奇——我便想看一下在这个充满欲望和诱惑的世界上,男女之情到底有多大力量,眼前的诱惑是否能击破那山盟海誓?于是我便引诱徐作乐,装作对他一见钟情的模样。他竟然立即动了心,说什么我才是他一生的最爱,他与你只是一场误会。同时急不可待地解我的衣服。我不过是戏弄他,岂容他得逞所愿?当即乘其不备制住了他。那时我没有一点愤怒,只有一种莫名的悲哀——在面临诱惑时男女之情是那样的不堪一击,世上哪有什么坚贞不渝的****?本来我是要杀死徐作乐的,可转念又想:“他已有十分美丽的妻子,犹不知足,得陇望蜀,贪得无厌,竟还想打我的主意!我却要让他既得不到我,又失去美丽的妻子,落个两手空空的下场!这比杀了他要好得多!”于是我就饶了徐作乐,却毁了你的容貌!为了让徐作乐更难爱,我顺手牵羊,掳走了你们的儿子。但我究竟狠不下心肠害死他,只是将他交给了人贩子,因为我自己的孩子也与我失散了。”
梅映雪接着道:“徐作乐自从受了我的戏弄之后,心里恨极了我,因此曾出面策动江湖各派捕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