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永泽饭店的生意随着腊八节的到来,被推向了一年来的最高峰。根据以往年的经验,田彩娥督促着苟永泽早早就将猪肉、人造肉、大葱、生姜等等制作饺子的原料购买充足。
腊月初六的下午,苟永泽便亲自操刀开始做饺子馅,这方面他是绝对的专家,别人做的他可不放心。
苟永泽先将稍肥的五花肉用水冲洗干净,再用刀将肉切成大小一样的四方块,然后放进绞肉机里,电闸合上,绞肉机嘶叫着转动起来。苟永泽不慌不忙地将早已准备好的生姜片抓取适量,随着机器的转动投入到正在被压缩搅动的肉里面,很快从机器的下边出口一缕缕粗细均匀的肉条就被挤了出来。
时间不长,一大块肉便被加工成了肉泥,苟永泽将事先煮好的人造肉放进肉泥盆里。
这种人造肉其实就是用黄豆做的,改革开放的初期,人们甚至用这种人造肉喂过鸡喂过鸭。后来永州这些开饭店的人,发现这种豆制品搅到猪肉饺子馅里,那是特别的好吃。猪肉肥腻而人造肉干涩,两者结合在一起,人造肉充分的吸收了猪肉的肥油。这种馅儿吃在嘴里根本分不清是用什么肉做成的,这样一来既降低了成本又减少了油腻,用酱油调色之后就是让一般的人站在面前看也看不出所以然来。
往往客人来了喊一声,“要二斤牛肉饺子。”饭店给端出的是这种馅儿的饺子,又有客人来了叫道,“喂,老板,要一斤猪肉饺子。”饭店给端出的还是这种饺子,只不过你要猪肉饺子的话,因为价格稍微便宜些,饺子必然是那种包的较小一点的,反正饭店是有所区别的,而这种微小的区别只有他们自己心里知道,对于顾客来说无论吃啥饺子,里边的馅都是一样的。
这是永州人在外开饭店卖饺子公开的秘密。
这时猪肉和人造肉经过了充分的搅和,苟永泽用手指插进去感受了一下稀稠,便将半捆大葱,一阵狂剁之后拌进了馅里。然后他打开调料包将永州的特制调料放了进去,搅拌均匀后,用刀背将饺子馅儿压实再压实,最后抹成椭圆的形状就OK了。
苟永泽在做饺子馅的时候,特意把王石头叫到案子旁边,让他好好的学着。看着苟永泽熟悉的动作,王石头是一脸的羡慕。他悄悄地将几斤肉用多少调料记到一个小本子上,正记得认真时屁股被谁拍了一下,他扭头一看,是田彩娥正站在他的身后,好奇地看着他的小本子,想知道上边到底在记些什么?
“本子拿来让我看看,你都记些什么?”田彩娥说着话,手已伸了过来。王石头拿本的手便被她紧紧地抓住,王石头心里一颤赶忙松手。
田彩娥吃吃地笑着,随手翻看了几页,嘴里赞道:“表哥,你别说你还记得真认真,干啥事都上心,也是个小能人,怪不得在村里当村长呢。”
“快别说什么当村长的话了,都不够丢人钱。”王石头说着,一把拿过本子插进裤兜里。
田彩娥眼一斜,伸手又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好哥哩,好赖话都听不出来啊?捏你妹子是表扬你呢,呵呵…”
王石头的脸“刷”地一下红到脖子根上,给田彩娥拍过的屁股有一种过电般的感觉。他心里在嘀咕,“这田彩娥,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是作风粗犷呢?还是在试探挑逗?”
王石头想继续专心地学上一会儿苟永泽的技术,但无论如何他的心都静不下来,专心不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把头扭过去,想看一下田彩娥在干啥,却不想正好和田彩娥火辣辣的目光相遇。原来田彩娥一直在他身后盯着他,刹那间,王石头的心狂跳了起来……
腊月初八这天,一大早整整两大盆饺子馅被卖了个精光。
这里的人们已习惯了,腊八这天买点饺子馅儿,然后回家自己包。从锅里捞出的第一碗饺子,是要在先人们的遗像前供上,再鞠上三躬,这叫献食。敬献的人嘴里还要念叨一阵子,完毕之后全家人才可以各自吃起饺子来。
有时候外国人嘲笑我们没有信仰,其实我们的信仰就融合在这些大大小小的民俗节日里。这里边的规规矩矩无不是教育我们的子孙,不忘先人,不忘仁人志士,不忘礼仪,牢记德孝,牢记纲常。这一套几千年传下来,才能让我们这个民族有着极强的向心力,这样的信仰才是真正的信仰。
当然,这个节日也让苟永泽们赚了个盆满钵满。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关上店门田彩娥拖着疲惫的双腿来到柜台前,她弯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几元钱,弹了弹上面的脚印,将它们放进了抽屉里,这会儿她才猛然发现抽屉的钱已满满地快要溢出来了。
田彩娥兴奋地叫了起来:“永娃子快来快来。”苟永泽在后厨,不知道出了啥事,急急忙忙跑过来。田彩娥挤着眼低声笑着问他:“永娃子你猜,今天能卖多少钱?往大了猜。”
苟永泽也压低声音兴奋地说道:“看这个样子总有四五千吧?!”田彩娥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她随手抽出里边的几叠一百元,整了整迅速地点了起来。苟永泽上前一把夺过钞票,扔进了抽屉里,说:“好我的先人哩,你不乏吗?锁住!锁住!明天再说,看你那样像没见过钱似的。”说完关上抽屉用锁子一锁,推着田彩娥离开了柜台往宿舍走去。
两人还没走进房间,就已听见了王石头呼呼地打鼾声。苟永泽上前掀开王石头的小隔间帘子,只见王石头穿着秋衣秋裤趴在床上已睡着了,鞋子棉裤扔了一地。
“唉,这么快就睡了,这怂瞌睡还快呢。”苟永泽笑着摇了摇头,将地上的东西拾起来放好,又给王石头盖了盖被子,这才放下帘子,过去把房间的灯关上。
等他走进自己的小隔间时,田彩娥已脱得精光溜进了被窝。苟永泽伸手摸了一把田彩娥,伸出腿想压在她身上,田彩娥烦躁地一把推开他,低喝一声,“滚一岸去,你妈的,乏不死了,你还有这兴趣!”
苟永泽讪讪地一笑,压低嗓子求道:“今个生意这么好,咱俩也庆祝一下呗。”说完手又伸了过去,田彩娥无奈,只好任由他折腾了起来……
黑暗的夜色和薄薄的塑料布遮掩不住苟永泽这对夫妻的秘密。
苟永泽弄出的响动,还是把王石头吵醒了。尽管苟永泽是那样的小心翼翼,但夜实在是太静了,那一点隔音的设备形同虚设。
王石头睡在床上是越来越清醒,当他明白隔壁在干啥时,他的身子猛的一热,无比兴奋起来,但立刻又意识到隔壁一定在防着自己。王石头在心里告诫自己千万不敢翻身啊,不要咳嗽啊,不要弄出动静,而且呼噜还得继续打起来。
王石头竭力让自己装成熟睡的样子,他从刚开始的兴奋慢慢变成了身体僵硬!这一动不动的姿势让他难受极了。他好想翻个身子伸伸腿,一个固定的睡姿,真tmd要人命啊!
王石头在心里暗暗骂道:“永娃子,你日你先人的,你又不是叫驴,赶紧停了好不好?让老子好好睡会儿觉,白天给你挣钱干活把人累得要死要活;晚上你怂还要这么折磨人。唉,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什么时候才能有个自己的饭店,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晚上抱着自己的老婆想怎么睡就怎么睡呢?”……
王石头在漫无边际的想象中慢慢地睡着了,他的呼噜声更加凶猛,小伙实在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