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说话间,有个女人探头探脑进来了,她穿着一套白运动服,紫色拖鞋,披着长发,嘴唇猩红,眼睛下拖着个沉重的带囊。
“新来的吧?”经理叫我叫你们推油。
“推油!”两人惊了一下,明白了。
“是呀,经理对你们特别好,要我亲自教你们。”
那个女人胸前挂了一个牌子28号,她带着她俩,绕到了房间里面。
28号的手,开始更深的伸向那个男人每天对他的垂体轻抚一下,就迅速的滑上来,动作无比的做作,仿佛已经把这当成了乐趣,难怪张经理讲她们的员工“敬业乐业”呢?
“你们试一下。”28号说。
“你做完了我们在实验吧!”柳絮儿有些不自信。
“那好,你们转过身去,我叫你们特别服务。”
什么,哪里找来的这个穷男人,再不要脸的当样板,现在苏蒙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厌恶到了极限,她要在忍耐下去,除非爆炸不可。
“走不走?”她的眼睛问柳絮儿。
柳絮儿犹豫着。
不能在承受这样的侮辱了,不要在接受这样畸形的事物!要么毁灭,要么爆发!
苏蒙转过脸来,28号已经在客人的脸上盖了毛巾。客人像个死人样地躺在那里。她们有本事,可以将死人做活!桑拿妹以昂贵的付出换得了他们低廉的收买,还在沾沾自豪什么呢?还有什么意思呢?”
苏蒙远远退了下去,像是看着鬼推磨,像是看阎王把人分成两半,太丑恶了!太丑陋了,她受不了她受够了!生活像一场梦,一场噩梦,不堪回想,如果她要继续下去的话,她宁愿就此了结,在生与死的界限上,她宁愿做个弱者就此退出去。
上天啊,云溪灵魂的存在吧!否则对着无奈的人生该怎样呢!
苏蒙失踪了!
凌波穿起那一双鞋上班,发现它满是泥污,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她怅怅笑了。擦着鞋,她想起另外一个人,那个雾蒙蒙的早上,苏蒙把这双鞋作为新年礼物送给了她。之后,她问过自己,“如果经理爱上你,怎么办?”自己是怎么答的?完全否定掉了。她还教导自己:一个女子是所好学校!其实凌波没忘记苏蒙,昨天与林生从那别墅里出来,她穿上鞋就想起苏蒙,她当时请求林生放过苏蒙一关,林生做了个怪怪的表情仿佛嘲笑她的天真,不管怎样,她的心是尽到了,而且以后,她还会对他提起,直到答应了为止。
今天晚上凌波没有见到苏蒙。后来,她下了钟,又留意在房里找了一圈,依旧没有见到苏蒙。
她要是再坚持一下就好了。”凌波想。赌气归赌气,但总归是朋友,她凌波不会见死不救的,苏蒙又脆弱又敏感,她的弱因为她太强,从不懂委屈求全,所以,她活得那么辛苦。凌波她们对苏蒙的,顶多是觉得她是个理想化的人物而竭力要保护她。
下了班,凌波偷偷地往苏蒙的宿舍里看了一眼,依旧不见她。凌波也早几天搬进宿舍来住。她曾借口问隔壁借东西而来过。
“新来的呢?”她问。
“我们正要同你呢,几天不见她了!”
凌波着了慌,半夜三更出来打电话。周围小店全关了门,她跑到很远的店里打电话给柳絮儿。柳絮儿不在。她又打长途call苏蒙,等了半个小时不见复机。她急了。
怎么办?两个人一起来到这虎狼窝里,现在只剩了自己,无论如何是说不过去的,苏蒙又是个“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的人物,她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可怎么说得过去啊!
凌波越想心里越乱,她从来没有这么惊慌失措过。小电话事也要体息了。不能继续等下去了,她拦了辆车奔柳絮儿住处。
柳絮儿房门紧闭,屋内一团漆黑。凌波在门口又叫又跳,屋内没有动静。
也许她俩一起开工去了。”她想着心情放松了些,她在柳絮儿的门栏上坐了下来。无论如何她要证实清楚;也好就此放心,如果苏蒙同意和好。她将一如往昔对待她。不管怎样,她凌波总会帮助身陷困境的朋友的。
夜。漆黑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柳絮儿住的这个小偏巷,白天黑夜不见人,即使屋里有灯光,距离门外这个人又远不可及,反倒让人更生出一种天涯沦落之感。S市,对于已经生活了三个月之久的她们,仍然是陌生又清冷的。她们没有可靠的朋友,没有可以依赖的社会关系,她们的活动范围仅限于歌厅、桑拿,所结交人一个比一个凄惨,一个胜一个惶惑,所能赢得的结果也只是找一个台阶去沦落,这样的社交关系促使她们一步步地陷到绝望无救中去。
凌波坐在柳絮儿门前,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她猛地有了身临其境之感,这种感觉使她愈发害怕起来。不管怎样,这么多年她都还有个窝,赚的饯虽少,也是正当的忙碌。在目前这样见不得人,又无法自救的境况下,该怎么办呢?脆弱的苏蒙,你就软弱一下吧,可怜自己一下吧,不要由着自己乱漂,快快找棵大树避避风雨吧!哪个女人不是依赖男人活着呢?经济自立的要寻感情寄托。也要找男人,没有爱情的更要去依赖男人,借此达封自已的目的。而你苏蒙呢,就不要爱了吗?你敢说人你有了饯之后就不去恋爱了吗?
你爱的人你不去靠他,你不爱的人更不去靠他。你能怎么活下去呢?凌波又想,苏蒙总是悲天人,觅这个也可怜,见那个也说可怜。她所可怜的人并不认为自,已可怜,人家能够自己找到快乐。哪里像她那样自讨苦吃!真正无依无靠的苏蒙才可怜!凡事据理力争,丝毫不肯含糊,才弄到这样地步!
前边的岔道里,一阵摩托车响,走过了两个女孩,都穿着极短、极薄的小裙子,借着摩托车的光亮凌波甚至可以感觉到沙裙的优越感。这些坐抬的小姐也落班了。踏沓的鞋跟响一路都可以听见。凌波换了个姿势,把头倚门靠着,又一阵奇怪的声音越来越近,有脚步声,也有机器声,她抬头寻找,依稀看见巷子尽头有个人推着台单车走过来,谁还骑单车呢?这年代了!但是凌波仔细认出那人正是柳絮儿,她又好笑又好奇。
“柳絮儿,苏蒙呢?”
柳絮儿也认出了凌波。她停了下来,喊道:
“我不知道啊,她不是同你在一起?”
凌波走到柳絮儿跟前。这个人,一说话就不知道走路了,真是的。
“你一直没见她?她有没给你来电话?”
柳絮儿摇摇头,沉思道:
“还是昨天晚上,我同她去‘七仙女’见工来着,好好的不知怎么跑掉了!我今天还打电话找你们,听说你上钟了。”
凌波看看柳絮儿,又问:
“见工怎么样?”
“挺好的。”柳絮儿叹了口气,“她昨晚没回宿舍吗?”
“是呀!”凌波焦急地:“你说她会去哪里呢?”
“会不会回深圳?”
“不会的,东西还全部在这里,我担心她……”
柳絮儿的心也乱了,着急道:
“你有没看到报纸,或电视上有什么自杀的,或是被杀的。”
“算了算了,凌波被她一说,更加心烦意乱。“我得去找找她。”
“我同你一起去。”
“不用了!”凌波边走边说,“我一个人搭台摩托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