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情始

“你身为神族之辈，为什么会生活在人界的陆地上呢？”棠沉默片刻，眉宇紧锁，叙述起父母从相知相爱到私奔逃离，遁入人界，诞下自己，最终父亲遭天帝追戮，不幸殒命，父母终阴阳两隔的往事。雪听后一怔，思虑千重，她依稀看到棠的眼眶微微湿润，道：“抱歉，触及了你的伤心事……”“无关痛痒，介绍一下自己吧，如今除了雪的芳名，我还对你知之甚微”“我，我……”雪欲言又止，想到自己的父亲竟是棠的弑父仇人，心头顿时一凛，不禁暗自慨叹天意弄人。为了避免神族之间发生冲突，我不能坦白告诉他自己的身份。雪想着，于是编造了一个虚假的身份，“我是天帝的护卫，雪。此行而来，受天帝旨意，滋润大地，造福人间。不料却带来极寒，祸及苍生。如今事与愿违，都是我的罪过……”只见棠突然盯住雪羞红的脸，一时令撒了谎的她感到心虚不已。只见棠将脸凑得更近了一些，道：“但是我冥冥之中感觉，你似乎与天帝的关系很不一般……”“嗯，嗯？！哪有哪有，我就是天帝的女护卫……”她的话说到一半，便没了底气。“既然你不愿说，我也不再追问了，彼此之间留住一份神秘也好。我幼时听父亲说过，天界只有男护卫神，东西南北各一员，合称“四大天王”，是不存在女护卫神的……”雪一时惊诧，心想：他的父亲是如何知晓天界的内部情况的？难道说火神也是天界的人？没可能啊，入列天界的神族都是有明文记载的，我实在不记得有这样一人……突然，一阵喷香扑鼻而来，将雪从冥想的漩涡中拖出。“走吧，我的母亲已经为大家准备好晚餐了……”“咕噜噜……”雪尬笑着捂住小腹，神色忽而凝滞，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放心，人们对你的偏见和误会已经化解。你滋润了初春的旱地，人们对你倍加戴谢。因为往年的干旱都会带来饥荒，而严重地饥荒实在可以夺去所有人的性命。”棠说道。“但是我害死了很多无辜的人……”雪喃喃道，凝目远方，满目悲切。“据我查证，死者皆为老弱病残者，因每年渡冬都会有许多体弱的人逝去，所以说你的过失方可以大化小，请跟我来……”棠话音落下，带雪走出木屋，一阵凛冽的冬意携风袭来，令置身于深蓝色的天穹下的雪浑身激灵一抖。不远处的雪地上，人们已经燃起簇簇篝火，准备好丰盛的酒菜，欢歌着迎接雪的到来。伴着诱人的菜香酒浓，给天穹涂上一抹昏暗。漆黑之色渐渐弥漫，晚风渲染，笼罩雪原。人们在棠的火树下畅饮欢歌，赞颂着瑞雪丰绩，火树是棠的本命元魂，——一棵光秃的树，树上却有簇簇焰火阑珊，为人类提供光明和温暖，令众人忘却了腊月严寒。欢歌笑语声过后，回味菜香弥留唇齿。银河交辉，披星戴月，雪和棠漫步在林间小径。雪快步在前，棠紧随其后。后者聊侃声声，前者默言不语，不时嗯啊作答。棠看出雪有心事，似在刻意躲避着自己，只好同雪一齐漫步静看辰星。举头看天，指点满缀天际的星光。低头不语，初识二人多舛情缘流长。不知不觉，二人来到一处山崖旁，将冬夜美景尽收眼底。那夜空下巨兽起伏的脊梁，将火光零星的座座村落环抱围绕。“我已为人们增添了三倍数量的篝火，你大可不必担心再会有人冻伤”棠说着，转头看向那个从天而降的孱弱女子。她正静立在晚风中，若有所思地凝望着远方。三千银丝随风飘舞，如花的侧颜，绝美的弧线，婵娟两鬓如秋蝉之翼般轻盈秀美，沐浴在柔和的皎月幽光中，仿佛明月清风都为之倾倒。朗夜星幕，山川流瀑，一切美景都黯然失色；一切景物都形如秽土。那紧蹙的眉宇，琉璃秀目，肢如玉藕，柳腰纤手。棠的心跳加速，他知道自己已爱上了眼前这个女子，深深爱上了这个心灵美好的雪神。从第一眼看见她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便萌发在心头，那感觉似临春芳，似沐春风，又似细嫩的芳柳轻盈点水，令坦诚率直的男儿心生涟漪。创意的灵感一时油然而生。既然无需言辞，那我只好用笛声来表达我的爱意了。棠想着，即兴抚笛吹奏。笛筒轻荡，泛开层层沁人的笛音。柔和的笛音伴着男儿的情思，萦绕如丝絮，缠绵于夜幕，似繁星点点，又似流水潺潺。深韵悠扬的笛音拨动雪的心弦，她轻合双睫，为君侧耳聆听，愁眉舒展，会心莞尔一笑，但紧随而来的却又是无奈的愁容。自己的身世会引发棠对天帝的仇恨，一想到这，雪的笑颜便稍纵即逝。她终于转身看向棠，看向那个驻足痴望着自己的棠，眼眶不禁湿润朦胧。出于身世和命运的阻隔，二人有缘无分，雪无奈只得对棠编造句句谎言。“雪姑娘，敢问你为何有意疏远我？棠有何处做得不妥你尽管指出就好”棠疑惑难耐，终于发问。雪沉默不遇，只是目光脉脉望向棠，那凄婉的眼神诠释了一切。“我大限将至，阳春三月，将伴随这雪原消失在人世。我不想让你因思念我而哀伤痛苦……”棠先是一怔，随后道：“我不在乎！今生今世棠只恋你一人，如果没有将来，那就珍惜眼前的时光！”棠激动地向前一步，紧握住雪的手，不料雪却甩手走开。“命运多舛，你我有缘无分，今生为友，来世做伴吧……”棠痛心疾首，从背后将雪拥在怀中，眼眶之泪如明珠凝聚。就在棠拥住雪的那一瞬间，雪依稀闻到他身上的香囊幽发的香气，竟一瞬间获悉了棠此刻的一切所感所想，二人的心瞬即感应相通。这樱花香囊是棠的母亲所缔造，具有情感共享的奇强法效。原本忧虑的雪还在迟疑不决中徘徊，如今分享到棠的款款深情，便被其赤金般的诚意所深深打动，眼中的清潭顿时浮起一层薄雾。雪毅然放下了身世的忧虑，不再掩饰自己对棠的爱慕之情。不由分说，转过身，与棠在星穹月色下拥吻，二人的眼角频闪泪光，终于决定轰轰烈烈地相爱一场。千古情，始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