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寒梅

冬日朦胧，晨光熹微，和风清冽。落雪松下，寒枝筛落光斑点点。棠腰佩赤剑，刃忽出鞘，势如破竹。寒芒照，剑影散尽，骤舞疾刃如风雨呼啸。棠雄姿英发，迅步矫健，时而笔立收腹，时而步出剑舞。目光凛然，身轻如燕，剑气飕飕，衣襟猎猎飞舞，势若撕空裂风，气吞万里如虎。雪静坐树下，颜开称妙，手中抚笛，吹彻寒霄。“无人授学，你竟自悟得如此境地，真是通晓音韵的奇才！”棠竖剑夹腋，侧身端立，转头笑看向雪，道，“只是在某些方面仍略有不足，由我来教一教你罢！”棠在雪的身后坐下，手臂伸过雪的腰间，修长手指搭上她的芊芊玉手，令她的面颊顿时涌现羞红。“握姿不是很标准，应该这般……”棠手把手地教给雪吹笛之道，雪依稀感受到他身上的温热，感受到他的脸贴近自己的面颊，胸中小鹿不禁怦怦乱撞。她只是呆呆地痴望着棠的侧脸，痴望着棠看向自己的俊容笑貌，全然没在听什么吹奏技巧。待她回过神来，棠已然发问，“听懂了么？”“呃，嗯？”棠笑了笑，摇摇头，又耐心地讲述了一遍吹奏的技巧。……一个上午的时光转瞬即逝，棠谨记着那已逝的每分每秒，将与雪相伴的每一幕都铭刻在心。因为他始终默念着，心爱的人即将逝去，他必须珍惜眼前的每一滴时光，争取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可能地让雪感受到人间的美好。他想在雪临终前的两个多月里，为她的一生画上幸福圆满的句号。“快上马，我带你去旅行！”“去哪啊……”“秘密。”“你拿丝巾蒙我的眼睛做什么？”“给你一个惊喜。”“什么惊喜？”“无需多问，很快你就会知道了。”雪只好小心翼翼地骑上棠的汗血马，马一嘶鸣，将她吓得一颤。“别怕，有我在！”棠从身后紧紧拥住雪的腰，这一举动又令她羞涩一凛。“驾！”棠一声令下，两人一马，绝尘而去，疾驰奔发。不久，二人便抵达一处人间仙境。“到了么？丝巾可以摘下来了？”“嗯。”随着丝带从雪的脸颊滑落，一幅画卷便在她的面前铺展而开，环顾四周，世界似被粉黛涂刷，群芳吐艳，地面落英缤纷点点，徐风吹过，落红如雨，散尽天际，浮华生晕。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正处在这粉红色的画卷中央。于是迈着轻快的步伐，蹦跳着徜徉在万顷花海之中，鹤发童颜，娉娉婷婷，眼波轻淌，真如一朵清秀的梅，晕开淡淡香色，傲雪流芳。“哇！好美啊！这是，这是……”“这是梅花之神长眠后化作的腊梅，是命运的抗争者。哪怕生于寒冬腊月，花期短暂，也从未放弃过绽放，不惜牺牲自我，为荒芜添彩。”雪听后收敛笑颜，闭唇不语，凝视着怒放的腊梅，越发惜爱，竟感动得热泪盈面。棠见此幕心头一紧，想到这腊梅不幸的命运似雪，而雪却还在为这腊梅怜悯涕零，那么谁又会为你怜惜而泣呢？恐怕只有我罢。棠想着，用手轻轻抹去雪眼角的泪花，采撷下一朵腊梅，慢慢地插在她的鹤发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