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喝了些酒的缘故,淮王圆润的脸上浮现出许些红晕,声音带了几分欢喜:“这都是犬子凭运气得来的,不足夸,哈哈!”
王家家主豪放的说道:“那老朽就敬淮王一杯,要最烈的元勋堂!”
淮王与王家家主各由身后的侍女倾满一樽酒。
王家家主二话不说,一口将酒水喝下肚,面不改色。
淮王则细细将酒液送入口中,直到旁人看的着急了才将酒樽放下,张口打了个酒嗝。
王家家主露出了然的笑容,浑浊的眼眸隐隐透出轻蔑的神色。
他不急不缓地道:“只是令堂虽然夺得了探花,但却被身在榜眼的秦家子打得经脉寸断啊。”
淮王面皮一抖,向王家家主的脸面看去,他看到了王家家主眼中浓浓的嘲讽。
如此下贱鼠辈怎敢屡次挑衅高高在上的雄鹰?
一股邪火从淮王的心底熊熊燃起,灼烧麻木着他的神经,让他即将失去理智。
淮王圆睁双目,死死地盯着圆桌对面的王家家主,那狰狞的神情仿佛要择人而噬。
圆桌的氛围瞬间降到了冰点,气机紧张宛若一触即发的弓弦。
圆桌上的宾客停下了咀嚼的口舌,无人敢再开口说话。
坐在淮王身旁的萧晗面色一紧,一只手按在了淮王的肩上,低声道:“现在还为时尚早。”
王家家主低头用白布缓缓的擦拭着手中的酒樽,漫不经心地道:“秦家子虽然赢了,但是胜之不武,吃了赤冥采阳丹爆发出越级的力量才击败了令堂,自己也因为仙法的反噬筋折骨断。”
淮王闻言,前倾的身躯渐渐放松,将萧晗的手轻轻推走,夹了一撮醒酒菜放入碗中。
他再次微笑道:“这是有所得而有所失,取一物而还一物,因果轮回之理。犬子虽然落败,但也让秦家子无法问鼎状元。秦家子虽胜,自身却也无法善了。”
“这般道理,对于世间诸多事物,都是适用的。”
王家家主面色一寒,然后呵呵笑道:“既然淮王认为这样的道理无所不在,那么汉南城前阵的暴雨,该作何解释?老朽听闻民生系天,民生富庶而天启祥兆,民生潦倒而天降灾劫。”
王家家伸手倾酒,将酒液在空中拉得愈发细长,悠然道:“民生由百官治理,百官由皇帝任命。那么淮王的意思是——皇帝与百官,都难咎其责咯?”
淮王闻言,忽然放声大笑,猛然爆发出强横的气息,气息厚重宛若擎天的大鼎悬在头顶,从他周身刮起一阵强风,将众人的衣物吹打的啪啪作响。
“哈哈哈哈哈!”
整座厅堂都在随着他的笑声阵阵颤抖,厅顶的花灯摇摇欲坠,似乎随时会砸落下来。
别桌的宾客们都惊恐的向厅堂中心的圆桌看来。
周离也是惊疑不定的看着淮王大笑,若不是有广陵太守在旁替他护住了极大地压力,恐怕他已经顶不住了。
淮王久久才止住了笑声,再次满面笑容,收回那如山如岳的压力,仿佛又变回了一个普通人。
他语重心长的说道:“王家主莫要曲解了我的意思,将苍生与帝皇百官联系起来,如此因果,王家主可要小心啊。”
王家家主面色平静,犹自喝着小酒,像是刚才的滔滔威势不够入他的法眼,又或者他只是在强硬支撑。
王家家主的语气间带着几分笑意,道:“老朽还听闻上古圣人有通天之能,雷劫不得加身,不入九幽地府之列。”
“想来若能有圣人那样的能耐,所谓因果,不过是笑话罢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话说洪水来袭时,太守与公孙家的诸位的确功劳甚大。老朽理应敬太守一杯。”
广陵太守淡然道:“珏身为广陵的太守,已是身负守治广陵的职责,治水一事自然不在话下。”
王家家主笑脸迎上了公孙珏的冷面,刚要起身的动作僵了下来,重新坐回椅子上,脸上却是毫不尴尬,笑的幅度越发的大了。
“这位小友名叫周离?”王家家主转而将目光投向了周离。
周离一惊,不知怎么就问上了自己,这老者看起来是个硬茬,刚与淮王干过一仗,现在要来找自己茬了?
“见过王家家主。”周离硬着头皮问好,心里七上八下。
不过令周离感到意外的是,王家家主对自己倒是和颜悦色,“我听华坤说起过你,你从南惠城里出来,应该还有些创伤未平吧?”
周离惊异的看着王家家主,打量着王家家主道貌岸然的模样,心想这个人脑袋怕是出了什么问题,连拉关系都要说些损人的话语。
这时淮王截住话题,抬高了声音说道:“周离怎样还与王家主无关,我与他父亲是故交,他的用度还用不着王家主操心。”
王家家主哈哈一笑,道:“这是周离与我家小辈之间的事,好像应该的是,不用淮王操心吧。何况周离的父亲与你,也还没熟到称兄道弟的地步吧?”
周离微微皱眉,王家家主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淮王哦了一声,“王家主与我并非熟人,又怎么知道其中的关系呢?”
王家家主没有接淮王的话,而是对周离和颜悦色的道:“在五月四日我们王,赵,钱三家有举行自己的晚宴,倒时我会让华坤他们找你。”
淮王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不过脸上倒是一团和气。
周离本想拿些事情推脱,但王家家主说道让王家公子等人找他后,觉得怕是难以脱身了。
他心下无奈,只得道:“谢王家主。”
王家家主欣慰的道:“不打紧,我王家向来好客。”
王家家主说到这里,也不再搅出动静,与赵家钱家的家主趁着美酒自顾自的笑谈起来。
周离则听着广陵太守讲述有关大考的事宜。
近年来全国各地报考的士子呈逐年递增的趋势,只是那些久负盛名的学宫招收的人数都是固定的,所以士子们之间的竞争变得越来越激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