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离来到太守座侧,见礼道:“见过太守。”
公孙珏听闻周离的声音,侧身道:“你来的还算及时,晚宴的时间就要到了。”
周离道了声歉,取出自己画的聚灵法阵的图纸,呈给太守,这才落座。
公孙珏本不期周离能送礼,但既然给了贺礼,意思意思也就罢了。
只是公孙珏翻开图纸后,却被图纸上所绘玄奥的符文构造所震撼了,那上百枚奥妙的符文相互勾连层叠,阐述着元灵复杂的运行轨迹。
这样一张看起来并不复杂,仅有几百枚符文的初阶阵法竟隐隐透出仙法的奥妙。
太守公孙珏忙叠起图纸,就要递还给周离,低声道:“这样的贺礼过于贵重,我没有等价的礼品相还,实在要不得。”
周离心下暗惊,如此低阶的阵法居然会让眼界极高的太守视若珍宝,圣人所给的莫非都是仙法级别的水准?
不过周离还是摇头坚持道:“送出去的礼物主人岂有要回之理?这张图纸只是表离对太守的知恩回报。”
公孙珏仍是心潮彭拜,但见周离态度坚定,难以推辞,也就收起了图纸。
坐在太守公孙珏另一侧的,是一位身形矮胖的男子,他穿着一身明白绣龙金丝衣,腰系盘蟒坠玉带,眉目亲然,面色和善,嘴角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瞧见公孙珏与周离互相推让一封信纸,十分不解,于是张口问道:“你们争的什么纸张,竟然有如珍宝般重要?”
公孙珏朗声笑道:“就是一张藏宝图,我怕里面真的藏有珍宝,便不好与小辈相争。”
矮胖男子见状,道了声莫怪。
公孙珏伸手引向这位男子,与周离介绍到:“这位是掌管广陵军事的淮王。”
周离忙起身见礼,恭敬十足地道:“见过淮王。”
矮胖淮王一副和蔼的模样,连连摆手道:“徒有淮王虚名而已,不必如此,快快坐下。”
周离落座,诧异这朝廷嫡系掌握一方军事大权的王爷,居然没有王爷该有的架子,心中不禁多了几分好感。
淮王眉目和善,说道:“我听人说起过你,你是周家那位的儿孙罢,我与你父亲可是故交啊。”
周离听到这话,顿时有股哀伤的细流从心底蔓延,语气也低沉了几分:“有幸与淮王相识。”
他心下意外于淮王与自己父亲的相识,却又感伤于物是人非的生离死别。
淮王的心情也是很自然的低落了下来,垂眸叹气道:“今天我也没带什么贵重的贺礼,可是对于故人之子没有点心意总归说不过去。”
“不如这样,我给你一封信件,彼时你可以带着这封信来我的宫殿找我,灵丹妙药金银财宝随你挑选,如何?”
周离感激淮王的礼遇,却又心惊于淮王的阔绰,可这样去王爷宫里收礼未免不很体面。
于是周离连忙谢绝了淮王的好意。
不想淮王突然站起来,伸过矮胖的身体,硬塞给周离一封信函,这才好整以暇的回到了座位上。
周围的宾客看淮王这么一咋呼,都把目光汇集到了周离身上,眼中迷蒙着不明所以。
周离一时不知所措,众目睽睽下不好推脱,只得默默地收起了信纸。
这时一位中年书生来到了他们所在的圆桌前,悠然坐在了淮王身旁的座位。
淮王对他亲和的笑道:“又来晚了,可得罚你几杯酒。”
书生微微笑了笑,深邃的眼眸望向圆桌对面的几处空位,似有深意的说道:“不是还有人让我们等着吗?”
“哦。”淮王也看到了空位,低下头无所事事的把玩着酒杯,不咸不淡地说道:“他们应该也让我们等不了几次了,不如珍惜一下这难得时光。”
周离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话语,很是疑惑。
公孙珏此时又向周离介绍书生:“这位可是淮王麾下大名鼎鼎的萧晗,萧军师。”
周离又向书生见礼道:“晚辈周离,见过萧军师。”
萧晗清隽的面庞带着赞许,对周离说道:“谬赞,不过这位小兄弟,可是位难得的才俊。”
周离顿时欢心不已,连忙客气了好几句。
“哈哈!”远处传来了一声大笑,将大厅内的所有人的声音蛮横的压下。
能在这厅堂里落座都是有身份的人,不似世俗粗人不懂礼仪,他们说话都像是小心翼翼,唯恐惊扰到他人。
但偏偏有人敢在这大堂之下张狂大笑。
大厅的众宾客都止住了交谈,看向门口——不知何人如此粗鲁?
只见三位老者联袂而来,他们衣着华贵,风骨蕴道,长袖飘飘好似仙人下凡,从他们微扬的下颚和高远的眸光也能看出,他们超然了在座的诸位——即便连淮王太守也没能例外。
远远地他们便开口道:“愧对在座的各位,我们有急事来晚了!”
可任谁都能听出话里的理直气壮,语气像是在说我即便是来得晚,你们也必须等着。
厅堂内的宾客们眼中都夹杂着怒意,面色也并不好看,因为这几人的迟到导致主位空缺,晚宴也就一直拖着没有按时举行,而等到他们后,其态度竟然毫无悔意。
但宾客间却无一人敢开口指责。
周离与广陵太守一边交谈,一边用余光好奇地注视着他们走向圆桌。他也觉得这几个老人过于无礼,但是从淮王的笑脸与太守的漠然来看,他们好像并不计较——那自己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淮王堆满笑容看着他们来到厅堂中心的圆桌前,煞有介事的抖袖坐下,然后有模有样的向侍立在旁的侍女命令道:“上菜!”
这宴会是淮王与广陵太守办的,这几人这番做派反倒像他们才是宴会的主人。
淮王始终是笑,笑的很满,却又看不出什么笑意,不知是真的开心还是笑里藏刀,让人捉摸不透。
广陵太守则是将他们视如空气,自始至终都在和周离谈论有关修行的话题。
“我们是最后来的,帮淮王与太守说句上菜,应该不过分吧?”为首的老者呵呵笑道。
淮王倒了杯酒,也是呵呵笑道:“不碍事。”
“这样老朽就放心了,毕竟诸位身份尊贵,先来的门道我等只得留给诸位了,我等身份不及诸位,也不得不留在末尾。”另一位老者微笑着解释道。
周离此时好奇着几人的身份,于是向太守出言询问:“太守知道他们的来历吧?”
公孙珏瞥了这三人一眼,淡淡道:“就是与你相结交的那三家公子,家中的家主。”
周离瞪大眼眸,一时难以置信,脑海中王,赵,钱三家公子的言行举止,怎么都难以和这几个粗鲁放肆的老者能扯上关系。
唯一有关系的,或许只有那风流的外表了吧?
坐在另两位老者之间的王家家主是一位身材瘦长的老者,白须白眉,神色飘然。
他正对着淮王报喜似的道:“恭贺令堂夺得此次太学院试炼的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