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离仔细听公孙珏讲述大考的各项安排,有时也会开口询问自己不清楚的地方。
大考在夏末的八月一日开始,士子们先要进行武考,身体的各项机能都达标后,还要向考官们展示自己修炼的法决。考官将会依据测试与法决的强弱对士子们进行评估打分。
武考之后便是文考,考的是诗赋政论和诸子百家学问的研究。
不过近年来朝廷对百家学问的考察,偏重于儒家,这也算是给众多考生指明了一条方向。只是这样的措施使得如今的学界大多被儒学侵占,某些人对儒学的阿谀夸赞之言更是不绝于口。
大有独尊儒术的趋势。
“离小友今年也要参加大考了?”淮王侧身对周离笑眯眯的说道。
周离微微欠身,心中有些拿捏不准,毕竟这位淮王方才展现出的实力太过骇人,那等惊天的压迫感仿佛还留存在顶,自己这小身板可万万受不住啊。
他拘谨的说道:“是的,只是临近大考,还是没有把握。”
淮王毫不在意的轻笑一声,杯酒下肚,“大考而已,有什么把握不把握的。”
他借着酒兴笑道:“我作为广陵的淮王,卷子的押送,名单的派送,都要经过我手。这大考,呵呵,也就这么几个意思。”
周离眼帘微动,附和了一声是。
淮王说出这话听起来狂妄至极,但似乎别有用意,只是目的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公孙珏捋了捋胡须,说道:“的确,既要对大考怀有敬重之心,又不能将它看的过分重要,不过话虽这么说,这毕竟是关乎人生的抉择。离,还是要慎重啊。”
周离又道了一声是,他很想说你们的权利这么大,能不能把文考取消了?
但是夹在这些大人物之间,周离即便有什么见解意见,也不敢提出来,只能默默地当一个言出必赞的工具人。
晚宴除去开头那部分,总体来说还是很成功的。
数百位侍从在酒席间流动,分工明确,有的负责清理碗碟,有的推着盛装饭菜的推车在过道来回,有的则站在酒席边给宾客们提供服务......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这是周离第一次参加如此大型的酒宴,看着四周多而不乱的侍从们,周离不禁有些佩服起淮王与太守来——能将这上千宾客的场面安排得如此明了,不愧为广陵的执政长官。
酒宴的末尾宾客们相互道别,分批次从城堡的四方大门流出。
“离小友不要忘了看信啊。”淮王笑的很和蔼,脸颊因饮酒过多而有些泛红。
广陵太守也插声道:“回去多看些书。时间宝贵,不要想着来年还能再考。”
“是,一定会的。”周离还是那句话,旋即向二人行礼道别。
......
回屋后,借着静谧的淡蓝灯光,周离好奇的拆开了淮王所给的信件。
到底是什么让淮王如此重视,要将信封硬塞给自己,还再三的嘱咐自己看信。
信纸上的字迹清晰简明,有着行云流水般的连笔,虽说连笔,却十分干净简洁,虽说简洁,却让人望而知会。
自己何时也能写的这么一手好字?
周离有些羡慕淮王,果然能当上地方长官的都有着常人不能及的才干,皇族贵戚淮王能执掌广陵的兵权靠的似乎不只是身份。
信件的意思并不复杂,是说最近汉南城有不明势力的出现,重夏节将至,淮王怀疑有人妄图在节日上密谋造反,于是让周离去西城门外的蛇行沟探查可疑的商队。
周离需要记录下每日探查的内容,将其写成信纸放在门外的信箱里。淮王会派人来取,事成之后还会给予周离百金作为奖赏。
需知普通的探子每月所得也不过数两白银,而他只要探查几日就能得到上百量黄金,这些钱对于他这么一个没有收入,只能靠积蓄度日的人来说,能多攒些就多攒些。
周离着实心动了,虽然探查情报多少带些凶险,或许哪日败露了脑袋就会被吊在旗杆上祭天,但回报却完全抵得上付出。
“明天就去刺探情报,看有哪个不开眼的奸贼想祸害汉南城!”
周离一摸头发,很快便摆正了自己的定位——当个密探也没有什么不好,虽然配不上自己帅气的容颜。
看着镜中的自己,周离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第二天清晨的微光刚刚从天际渲染开来,周离就从睡梦中醒来了,或许是昨晚兴奋过度的原因,他睡的时间很短,醒来后也睡意全无。
“现在时间还早,可以先去蛇形沟观察地形地势,好进行刺探的工作。”
周离有点小激动,人生第一份工作就是去刺探情报,实在刺激啊。
洗漱完毕后,周离便整理好着装出门了,只是当他来到大街上却发现街道人影稀少,店铺也大多关门,一幅冷冷清清的样子。
晨光此时还很微弱,淡淡的暗蓝色天光披在汉南城的街道上,更添了几分凉意。
“关门了,早餐怎么解决?”周离皱眉看着自己常去的肠粉店紧闭的店门,有些犯难。
打道回府......这辈子是不可能打道回府的——只是他已经习惯吃早餐了,一日不吃早点就会心痒难耐且浑身难受。
望向两侧的街道,周离发现有一家包子铺已经开始蒸包子了。
周离眼神微微一凝,早餐随意填一下也行,就选它了。
他走近包子铺,打量着柜台前木板上的包子价钱。
“三个肉馅包子应该够了。”周离在心中默念。
包子铺的老板是一个中年胖妇人,正忙着将包子放上蒸笼,她见这么早便有人来买早餐,眼神中带着几分惊讶和疑惑,但还是热情的说道:“小哥来的真早,这年轻人啊,就是要早睡早起。小哥要吃什么馅的包子?”
“给我来三份肉包吧。”周离说道。
“好嘞,这就给小哥包上!”老板娘看起来活力十足,动作迅捷麻利,不一会就用荷叶包好了三份肉包,递给周离。
周离付钱后,老板娘边忙活边问道:“小哥这么早出门是要出城赶路?”
周离微微一愣,回道:“算是吧。”
他没把话说全,因为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是去做探子搜集情报的。
“铛——”
就在此时,汉南城中央的钟楼上传来阵阵清越厚重的钟声。
老板娘笑得皱纹挤上了眉眼,轻快的说道:“巧了,现在正好六时两刻,是除了商队外民众可以出行的分界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