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凌雾杞突然说道:“我觉得咱们可以继续了。听你们搞了半天,我也实在搞不懂这个“记忆唤醒”的原理是什么,但看起来,这就是一个被硬拽进来的设定一样的东西,推动故事情节发展的东西,我不知道你们在兴奋什么。但不管它是什么,我只想快点离开……从一个虚幻的梦奔向另一个虚幻的梦……我已经很累了,真的,不论是什么样的荒唐的方法,只要能让我离开,让我醒来就足够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沉。
沉默。疑惑。还有尴尬,无所适从。
只好我说:“姚答线,你继续吧。兴许你把那纸条上的东西一口气都说出来,再触发几个人的记忆,然后我们就能突然想起什么,然后我们就都能回去了,就这样。”
“所有的东西,都是一个个的梦,无论真假,无论美好或者残酷,都是梦,所有的奋斗、努力,都是没有缘由的可悲的漫无目的的永远的前行……也没有现实……连现实都是谎言…”她小声嘀咕着。
“什么?”姚答线一脸黑线地问道。
星星在树梢上闪,只有风吹过,还有它和水泥地的争吵声。
“没什么,快点把你那傻逼东西念完吧,我tm要回家。”程柔荑的眼睛黑洞洞地瞪着他。
……
“好的…”姚答线失神地说着:
“下一个词,葡萄酒?葡萄酒,有谁想起什么吗?…”
凌雾杞皱着眉头,把头转到一边去,那就像是一个高中生混入了一群小学生的聚会中,听他们牛头不对马嘴地幼稚地谈论函数和欧姆定律一样尴尬与厌烦,以及劳累,无尽的劳累。
……
“没有”×5
现在的氛围,就像一出演出事故的戏剧。
……
“Shout to all my lost boys…”
“Shshshshshshout to my lost boys…”
“啥玩意儿?”姚答线皱着眉头。
凌雾杞还是把头转到一边去。
“We rowdy…!”
声音越来越大,像是从一个箱子里的发生的闷响。
“是不是谁的电话响了?”程柔荑说,眼睛四处探望。
“Shout to all my lost boys…”
姚答线在身上摸了一遍:“我没带手机,这个铃声…”
“Shshshshshsh…”
“Bangarang!Bass!”
“我去,这个是最近流行的歌?怎么还一卡一卡的,还有小孩子的声音?”姚答线歪着头问道。
“Bangarang!”
所有人都把自己的浑身上下,书包衣兜翻了个遍。
没有,啥都没有。
“唉…别,别找了……”凌雾杞闭着眼睛,咬着嘴唇,从牛仔裤兜里把一部黑壳小手机拽了出来,拼命地按着屏幕,又把手机塞了回去。
声音没了。
凌雾杞呼出了一口气,把头转过来,皱着眉头,说:
“我的手机响…——Shout to all my lost…”
没等她说完,又是《Bangarang》的声音。
“@#¥%……&”,她又艰难把手机拽了出来:“什么东西?”她皱着眉头,盯着手机屏幕。
姚答线把头凑上去:“…这谁啊”
我也看到了,很奇怪的来电显示:葡萄酒。
姚答线对凌雾杞说:“你认识?你接一个看看嘛。”
“我不认识,我不接。”说着,她就要挂断电话。
“要是你不认识的话,它不应该是“未接来电”吗?”姚答线一把把手机抢了过来,手机屏幕上时间显示22:01。
“葡萄酒,呵,我到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姚答线按下了绿色的接听键,把手机放在耳朵上。
凌雾杞侧着脸,眯着眼睛,斜瞟着他。
“那什么,把免提打开。”程柔荑说。
“哦。”姚答线把手机从耳朵上拿了下来,捧在手上。
“我家大门常打开,开放迎接天地~”
“这什么歌啊,没听过。”姚答线问。
“北京——喂?”我刚想回答,就被电话那头的接通声打断了,姚答线把食指放在嘴唇上,比了一个“嘘”。
“哎,喂?——”姚答线说。
“——哎,喂?好的好的,我能听见……”电话那头的人突然打断,还伴有嘈杂的声音,隐隐约约能听见滴答滴答的声音,像是水滴在钢管上。
“哦哦,你能听见…”姚答线说。
“——我能我能!你们打电话干吗,啥事儿?”电话那边又是粗鲁的打断。
“额?”姚答线突然把头抬起来,皱着眉头,好像求助一样环视四周:“啥,啥事?”
对啊!问什么啊,那头的人打的电话,不应该是电话那边的人主动告诉我们什么吗?
程柔荑眨了眨眼睛,说:“问他…问他在哪儿,我们去找他?”
“这……”姚答线满脸黑线。
“…也对…你们也应该不知道发生了啥事……我能告诉你们…去天然气公司,那地方现在没人,麻溜的……别墨迹…咳咳”,电话那头的声音逐渐断断续续,有气无力:“咳咳咳咳咳!咳!…哎呀我去……我靠咳死我算了………”
“……呼…啊…呼…呼……”
电话那头,只传来像是咬紧牙关的呼吸声、鼻息和若隐若现的啜泣声。
“…哎呀……还有什么来着……先…先去…别分……祝你们好运…啥玩意儿……”电话那边的声音逐渐失去逻辑、失去连续性。
“啥意思?”姚答线皱着眉头问。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阵风声,大约6秒后,一声撞击,电话那边挂断了。
“Sorry!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Please try again later.”
“……”
“他叫我们去天然气公司?”姚答线问。
“…那我们是先去天然气公司还是先去市体育场?”他又说。
“…天呐…我是啥也没弄懂…要不然我们分成两路人,分别行动?”我说。
“都十点多了,咱们不应该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姚答线说。
“呵,你倒是会享受。”凌雾杞说。
“就是,先找个地方吧。我累得一批。”我说。
“天这么黑了,街上一个人也没有…”程柔荑仰着头,打了一个打哈欠。
……
“一个人也没有?”,姚答线像突然意识到什么来着,把四周看了一圈,走到十字路口边上,从天空看到地面。一阵风刮过,他打了一个哆嗦。
他一脸不可置信的走回来,用手指着一座高档酒店的大楼,喊着:“我们去那里吧!”
我说:“你能付得起钱?你身上有多少钱?”
这时他已经走回来了。他盯着我,轻轻地摇摇头,说:
“不用付钱,我觉得那里面没人。”
“没人?”我指着那座大楼上一个个亮着的窗户,那种金色的光芒在黑暗里显得有点刺眼。
“没人。不信我们去看看。”他说完,就朝那座大楼跑去。酒店门口的停车场,空无一人大得让人感觉像是来到另一个世界的一种恐惧。
“咋办,真去啊?”程柔荑扯了扯我的衣角。
“唉,去吧,丢人就丢人吧……”说着,我就跟着追了上去。
“等等等等~等一下!”
酒店大堂里全是金色的光,白色的光。
有点夸张。大厅里对着大门的大墙上挂着五个钟,下面是北京、东京、纽约、伦敦和墨尔本,十五个指针,像是要交错相连一样。
我喘了一口气,才发现柜台里一个人也没有。
姚答线站在大堂里的真皮沙发旁边,四处看着。
这时,他们也跑了进来。楚谅熵倚着门框,大口喘气。
“看吧,没人。”姚答线摊开手。
“为什么?”我问。
姚答线没有理我,而是倒退着走出了大门,抬着头,我跟着走了出去。
退到正好能看见这座大楼的全部面貌时,他指着大楼上的灯光,对我说:
“你看出什么了吗?”
“什么?”灯光的排列好像有点规律,像一个没有上下两横的“互”字。
“你等着。”姚答线把一个对讲机塞进我手里,接着他手里也攥着一个对讲机,跑进酒店,走进电梯。
对讲机这时传来一句话:
“虽然量子力学已经被用烂了,我还是得说,你马上就能看到所谓生死叠加态在现实生活的生动形象的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