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工后的牢舍中,云儿垂头看着手里的饼,尽管饥肠漉漉,可却一口也吃不下去。自从远远地看到阿荞被带走之后,她就一直心神不宁,不知这两个时辰里阿荞会有怎样的遭遇?看那旗主的模样也非善类,万一阿荞遇到和自己类似的情况,她能脱身吗?又能平安无事吗?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嘈杂声,云儿慌忙起身趴在栅栏上竖耳倾听,那声音时大时小,并不十分真切,似乎有男人呵斥的声音和女人嘲弄的声音,然后是一段令人极为不安的沉寂。
猝然间,一声凄厉惨烈的惊呼穿透石壁,直刺入她敏感的耳膜!接着,一声又一声,凄绝的哭喊中夹杂着男人们放/荡肆意的淫/笑!
是阿荞,是阿荞!她真的出事了!出事了!
“云儿姐,是阿荞姐的声音,好凄惨,好怕人呀!”查查扑过来恐惧地抱住她。
“来人呐,快来人呐!”云儿拼命拍打着木栅栏,终于引来了一名狱卒,“叫什么叫,老实点!”
“我想请问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这声音…这声音是阿荞吗,她被怎么样了?!”云儿心急如焚,神慌意乱,言语间已经禁不住开始哽咽。
“你还真爱管闲事啊,难不成想跟她一样么?那个贱/人,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现在正享受老爷们的恩赐呢!呵呵呵呵!”狱卒狞笑着扬长而去,任凭云儿再怎么呼喊哭求,也没有人再理睬她,更没有人会帮她去做那不现实的求情之举。
“老天啊,阿荞是个善心的姑娘,她做错了什么,为何要如此苦待她!”冰冷的石壁墙间回荡着云儿无助的呜咽,她悲戚地与查查紧紧抱在一起。
耳畔的凄号声逐渐变成了飘忽细碎的呻吟,再后来,连这仅有的响动也消失了。
骤起的山风凛冽地从铁窗间窜进,无情地扯破了屋顶交织错综的蛛网,也摧毁着那一个又一个的美梦。
第二天上工的时候,云儿和查查就挤到人群前四处观望,在急切找寻的视线中,终于看到那个旗主不紧不慢地从一间帐子里走了出来,他慵懒地活动几下筋骨,又顺势紧了紧腰间的束带,然后坦然地踱步向前。
有两名护卫先行跟随在侧,接着另两名护卫也钻出了帐子,二人之间竟还夹带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
这一刻,许多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包括小黄牙,尖嘴子,刀疤脸这些犯人,还有库玛和其他几名狱卒。大家迎着山风,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这触目惊心的一幕。
只见那人被护卫架着两臂在荒芜的沙地上拖行,蓬乱的头发死气沉沉地垂下遮住了脸,崭新的灰袍子上裂痕交错,已经干涸的斑斑乌红布满了赤/裸的脚踝。
“阿荞!”云儿不顾一切地哭喊着扑倒在前,也拦住了护卫的去路,“什么人,快滚开!”护卫一怔,怒斥道。
“阿荞,阿荞!”云儿颤巍巍地托起那张黯如死灰的面颊,轻拨开贴在上面的乱发,浮肿的眼睑,凹陷的双腮,还有数不清的淤痕青紫都一一映入骇然的泪眼,“阿荞你醒醒啊!我是云儿!”
或许是真听见了她的呼唤,阿荞微微抬起红肿的眼皮,只虚无空洞地看了一眼,就永远地合上了。
“你这个疯丫头出来捣什么乱,也想找死吗!”沉入无尽悲痛的云儿被牢头大喝着一把揪开,护卫们立即拖着已经毫无生息的阿荞继续大步前行。
“不要带走她!不要!”云儿奋力挣开牢头的牵制,爬跪在地上苦苦追赶,“阿荞你不能走呀,你忘了你说过要带我一起回家乡去,回那个天蓝、水清的地方去,我们还要一起牧马放羊,一起教孩子们跳舞,你都忘了吗?!忘了吗阿荞!”
云儿哭得泣不成声,身后牢头凶狠地一路鞭笞着她的肩臂,腰背,小腿,“快回去做工,快给我回去!不许再追了,回去!”
“云儿姐,云儿姐!”查查站在石堆上急得又喊又叫,却被库玛死死拦住,无法靠前。
云儿终因不支而倒地,阿荞那凄凉的背影还是消失在漫天风沙中,再也唤不回来了。
“把她给我带进暗室里去,不好好教训教训改天一个个都造起反来了!”牢头疾言厉色地吼道,把在旗主面前失势的怨气全都撒向了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