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江南除霸
日月如同白驹过隙,转眼三年的时间过去了。
姚天福在河东山西道提刑按察副史的岗位上也整整干了三年,迎来了三年一考核的时期。古时官员考核分为三等九级,即上、中、下三等,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九个级别。中央考核姚天福的官员在考核过程中,听到的都是对姚天福的赞颂之词,因此考核官员意见格外一致,都给他评了上等上上一级。
这样,在至元十六年(1279年),姚天福五十岁时擢升为淮西江北道提刑按察史,正三品的官职。
淮西江北道管辖庐州、安丰、安庆三个路,领四个州二十个县,辖境相当于今安徽省的淮南江北之间的地区。
吏部领了批文及全套行头,选了良辰吉日,姚天福走马上任直奔治所庐州(今合肥市)。
全副仪仗队行进在广袤的原野上,前面鸣锣开道,后面一块“淮西江北道按擦史”的大牌及廻避肃静牌、官伞、大轿跟随在后,威风凛凛气势非凡。天晴气朗,田野上风光无限,作为一个地道的北方汉子,从西北一下调到江南,跋涉千里,处处都觉得新奇,从未见过的江南风光让他大开眼界。姚天福的心情也格外愉悦。
漫漫黄土大道上一支押着俘虏的队伍迎面走来,他们在缓慢行走着,一条长绳把这些人牢牢地拴在一起,个个无精打采,垂头丧气,一副疲惫的样子。兵士们不停地挥鞭打骂喝叱:快走,快走!
这支俘虏队伍看见了迎面而来的姚天福的队列。押解俘虏的官兵虽然不知道来的是谁,但看到姚天福的仪仗队伍后,就知道来得是朝廷的大官,急忙命令队伍停在路边给姚天福让路。
俘虏们自然也看到了姚天福的绿尼顶轿子和那些廻避肃静的牌子,等姚天福的队伍走到身边时,队伍中忽然有一人高呼:
“大人,小人冤枉。”
这一喊,如同点燃了导火索,队伍中的俘虏们全都高喊起来:冤枉,我们冤枉!
官兵挥舞手中的鞭子大声叱责:不许喊,都老实点,不许动。
这些俘虏不但不听反而向姚天福的轿子涌来,心想反正是一死,不如搏一搏或许还能得到解救。他们跪在路中央挡住了去路。
姚天福下轿止住了官兵。
押解的小将走上前拜见姚天福,声称他们是押送剿匪捕获的俘虏。
不想这些俘虏听到了,齐声叫起来:我们不是土匪,我们是安分守己的庄户人,大人冤枉啊!
原来,这里由于蒙军和南宋朝廷的长期战争,虽然现在归了元朝,但社会秩序仍然十分混乱,安徽、江浙、江西、湖北一带百姓生活贫困无以为生,只好铤而走险,占山为王与官兵抗衡以求生存。
动乱的消息不断报向朝廷,忽必烈看到这些折子整日不得安宁,遂下旨命令当地守军率兵剿灭。所以姚天福听到这是押解的俘虏也就不足为怪了。
但这些身为俘虏的人为什么还不停地口呼冤枉呢?难道他们真是安分守己的庄户人?他对俘虏们说:
“你们且回官衙,朝廷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
众人又是大喊:大人救我们。
姚天福把领头的小将叫到跟前,说,我是新来的提刑按察史,你是那个衙门的,回去后报告你们长官,务必把审问情况如实报来。
离开了这伙人,姚天福坐在轿子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心中暗自思忖,朝廷下命剿匪这本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从各地报来的文牍中经常可以看到各地的捷报,说剿灭了多少多少匪徒。可是百姓的日子却为什么总是不得安宁,难道这匪就剿不尽吗?再有一点,作为战俘一般都是沮丧之极,而这些人怎么会一连声地喊冤呢?这里是不是有蹊跷?
姚天福在庐州任上很快查清了这件事,释放了大批贫苦百姓,大刀阔斧地进行整治,风气大清。
虽然姚天福在庐州仅仅干了两年,但政绩颇佳。淮西社会安定,百姓安居乐业。
庐州城里,城中央十字路口的西南处有一处大院落,朱红色大门显示高贵与权威,院子围墙上是镂空雕刻的花窗,图案是喜鹊登梅,佛手、寿桃等各种图形,暗指“福禄寿全”,“四季平安”,“四季如意”,“马上封侯”“福到”等,都是取其谐音以示美好的愿望,这些图案不仅起着装饰美化的作用,还具有采光通风、防尘、分割空间的功能。这就是著名的县城商会会所。是商贾们聚集商议事项,年终岁尾欢聚的地方。
平时,商会较为冷清,这天,庐州城里的商会院内却热闹起来。
各行业的头脑及四方名士云集在议事堂,人们陆陆续续走进大门,一个小城里住着,十有八九都是熟人,见了面客客气气。
“王老板,好久没见了,听说前一段身体不爽?”
“可不是差点没见了阎王。”
“哪里哪里,阎王爷岂能看得上你。你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张老板,听说你那批货,这回挣海啦。”
“小意思,不多。”
这时一位胡须飘髯的老者走进大门,大家恭敬地和他打招呼,他是县里的名士,一手好文章。有人打趣地问:
“钱先生,您也来商会,想是也要弃文从商了。”
“哈哈,你小子拿我开涮,我哪有你们那机灵的脑瓜子。我去做买卖没赔了老本不行。”
“钱先生里面请。”
议事厅里气氛热烈,大家在叽叽喳喳议论着今天的议题。
高高瘦瘦的商会会长万掌柜是丝绸业的大亨,也是这次会议的召集人,看看人都到齐了站起身说:
“诸位请安静,今天的议题大家早已知道,姚大人在咱们淮西任上两年来,所办的好事实事,有口皆碑,有目共睹,我就不多说了,我们都是有良心的人,姚大人为我们付出了心血,我们无以回报,我和王掌柜几个商议了一下决定为他建一个祠堂,表表我们淮西百姓的心意,今天请大家来就是商议这事。诸位看如何?”
胖胖的粮业大商首先响应,说:
“这两年姚大人解救平民百姓数千余户,早就该建一座祠堂了。”
“姚大人是我们淮西百姓的再生父母,万掌柜真是说出了我们的心里话。我同意,捐多少钱我都同意。”
“没有姚大人,哪有安定的社会,我们如何能放心大胆地做买卖、”
“是啊,为姚大人建祠是理所当然的,没意见。”
“该捐多少,你就说个数。”
万会长看大家意见一致,说:
“我看捐银就自愿吧,根据自己的能力,愿捐多少就捐多少,不搞强迫。”
“行。就这么着。”
“祠堂建在哪儿?”
这一下又热闹起来,有说东的有说西的,有说建在城里的有说建在城外的,各说各的意见。
有人说:“东城南巷内有块空地,在那儿建祠就很好。”
“那里建祠不错。”众人都同意。
“匠人请何处的?”万掌柜问。
“还用到外面请吗,咱们城里的鲁匠人是建庙盖戏台的高手,手底下徒弟各个手艺精湛,请他来盖最好。”
万掌柜说:“那就请鲁匠人一同来商议。”
鲁匠人很快来到商会一同参与研究,最后说到工钱,鲁匠人说:
“我不要工钱,只管饭就行,给姚大人建祠再要钱岂不昧了良心。”
虽后就是商议备料事宜,出乎意料的是木材商、砖瓦商、油漆铺掌柜的都一口同声表示,为姚公修祠是积德行善的好事,只收成本费,决不赚一文钱。
至于碑文大家商定就请城内名士钱先生撰写。钱先生也不推辞,说好好,老朽定要拿一篇好文奉献给大家。
为姚天福建祠的消息很快传开了,动工那天,村里有人知道了消息,两一伙三一群的,拿着锄头担着箩筐向城里走来,旁人问,你们做啥子去?
城里给姚公建祠,今天动工,我们去凑忙。
噢,那我们也去。
就这样自发帮忙的人越来越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大家蜂拥到工地,主持的工头着了慌,这么多人怎么铺得开?再说吃饭也没准备啊。
众人说,不吃饭也不要紧。
工头说,人多了展不开,反而耽误工夫,这样,大家登记一下,每天二十人,轮流干活如何?
众人说行。万掌柜无奈只好让工头把来的人一一登记,把人们按日期编好队伍,每人到时间按时来参加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