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先生不慌不忙地说:
“你向远处看,那里有一棵大树似乎是柿子树正对你的吉宅,好似暗箭穿身,一定要除去,才能确保平安。”
阎老三说:“我让人砍了就是。不知砍了能否消灾?”
“当然。砍掉此树就会去凶化吉。”
旁边的人说:
“那是老吴家的柿子树,人家还指着它渍醋旋柿饼卖钱呢。能让你伐?”
阎老三说:“我多给他钱就是了,还怕他不伐掉。”
算命先生趁热打铁说:
“先生何不占卜一卦,看看官运前程?”
阎老三兴致正高频频点头:
“好,那就烦劳先生了。”
姚天福说:“占卜需要三枚铜钱,先生可有?”
“有。三枚铜钱算啥,十枚八枚都不成问题。”
于是,算命先生布置好桌子,桌子上铺了一条毯子,一个碗里盛上沙子,插上香,点燃香和蜡烛,算命先生面色凝重,先敬献天地。
工人们也停止了工作,围过来看热闹。
算命先生接过阎老三递过来的三枚铜钱。虔诚地握于双手之中,神情严肃地在胸前摇了摇,一松手三枚铜钱落于桌子上。
第一次,三枚铜钱都是有字的一面朝上,算命先生在纸上记下了。第二次两个朝上一个朝下,如是摇了六次,有的是三个都是背面朝上,有的是两枚有字的朝上一枚无字的朝下,算命先生一一记下。
算命先生看到每个铜钱上的元字一撇似乎断了似的,但并未言语。掐着手指尖开始算起来。
围观的人屏心静气,只等着先生算出结果。
少顷,算命先生兴奋地说:
“好卦好卦,先生今后必将财源茂盛官运亨通。”
围观的人啧啧称奇,羡慕不己,阎老三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偏偏这时一个后生冒出一句:
“先生算算我叔是怎么发的财。”
阎老三心中一惊,叱责道:
“小孩子一边去,多嘴多舌打断你的腿。”
算命先生不紧不慢地说:
“先生发财是天意所使。”
阎老三听了更是高兴,慷慨地拿出十枚铜钱谢了算命先生。先生接过铜钱揣入袋中谢了阎老三悠然而去。
算命先生回城径直去了客栈,拿了一个包袱迅速出了店门,来到德兴县衙附近,找了个偏僻的旮旯,趁人不注意以极快的速度打开包袱,穿上官袍皂靴戴上官帽,一个三品大员赫然呈现在人们的眼前。他向县衙走去。
此人正是姚天福,化妆成算命先生微服私访。
门吏正闲得站在门前看街景,忽见一个三品大员不坐轿不骑马独自步行而来,好生纳闷。疑心自己看花了眼,使劲揉了揉眼睛,正犹豫间姚天福已来到门前,姚天福亮出名帖,门吏急忙下跪。
县令听说姚天福来了,三步并着两步来迎接心中崇拜的老前辈。
姚天福简明扼要,开门见山地讲了隆兴案的来龙去脉,说:
“请县衙派兵协助我捉拿阎老三,解回滦城县。”
“没问题。”
知县当下指派兵丁,自己亲自带着前往阎家庄。
“椽子刮干净呀。”
“铆窍做细点,咱可要在全县数第一。”
当阎老三还沉浸在幸福之中指手划脚的时候,县衙兵丁迅速包围了阎宅。
阎老三见来了这么多官兵,先是一怔,然后笑脸迎上。
“大人,这是为何事?”阎老三恭敬地问。
“你可是阎老三。”
“正是小人。”
“给我拿下。”
一条铁索套上身。
“哎,大人,误会了,这是咋地了,我没犯法呀。”
“搜!”
一会的工夫,官兵从他家中搜出了武昌商人的全部钱财。阎老三糊里糊涂就被带上了枷锁,解往县衙。
重审悦来客栈杀人一案的消息不胫而走,再一次轰动了滦城县。
“杀人犯不是被处决了吗?怎么又要审理?”
“听说前头是假的。”
“……”
百姓们怀着各种各样的猜想揣度着这件离奇的案件,所以审问那天,衙门里挤得满满当当,衙门外还聚集了许多进不来的人。
阎老三被押来跪在堂上,他怎么也想不通官府为什么拘捕自己,难道是杀人的事犯了,凶手不是已经正法了吗?他们是如何查出来的?
隆兴父子三人也被带上来跪在堂上,父子三人在家休养了一段时间气色很好,好像没有受过什么罪。
胡盼升堂,一拍惊堂木:
“大胆阎老三,你是如何谋杀武昌商人夺取钱财,从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
阎老三大呼冤枉,强辩道:
“小人一向安分守已,奉公守法,不知什么杀人之事。”
胡盼转过问隆兴父子:
“那日在你店住宿的可是此人。”
“正是此人,烧成灰我们也认得。”
三人同声答道。
胡盼怒道:“事实具在,还不老实,看来不动大刑你是不招。”
“大人就是打死小人,小人也不明白。”
这时姚天福一身官服从屏后踱出,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当胡盼正要掷下签子命人动刑时,姚天福开口道:
“胡大人且慢。”
他转向阎老三问:“阎老三,你可认得我?”
阎老三抬起头,看着姚天福好生面熟,听声音也有点熟悉,却记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个大官。
“小人不认得大人。”
姚天福冷笑一声:“大胆凶犯,再看看,难道给你刚算过卦就忘了吗?”
阎老三一听十魂立时去了七魂,一下瘫倒在地。原来他就是算命先生。
姚天福从袋中掏出十枚铜钱。
“看一看证据在此,这可是你亲手给我的。”
事已致此,怪只怪自己太张扬,如今后悔已晚,阎老三有气无力地说:
“我招,我招。”
原来武昌商人钱利在半路搭上马车时,阎老三在拉他的时候就感觉到了钱利携带了大量的钱财,顿时起了贪心。两人住进店里他特意安排自己住在了钱利的对门,一下午去街上买了一把匕首以便作案之用,然后买了烧鸡烧酒,晚上在钱利屋里推杯换盏把钱利灌醉杀死后,盗走钱财,用匕首反拨上房门,安然回去睡觉。天一亮便离开了客栈。
旁听百姓大哗,纷纷要求处死阎老三。隆兴父子三人当堂释冤,起获的脏物如数归还钱利的家人。对于给悦来客栈造成的损失,判令胡盼赔偿。
隆兴一案终于水落石出、雪消草现,就此解决。
胡盼自是惭愧无比,由于自己一时糊涂险些误杀一命。
姚天福对他狠狠叱责一顿后,说:
似你这样糊涂之人,如何做得了朝廷的官,如何为百姓做主,只能是草菅人命,坏我朝纲,让百姓涂炭。现削去官职,回家反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