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天福想,凶手既然盗走了大量钱财必然要使用花费,只要他一使用何愁抓不到凶手?于是,在酒店茶楼,妓院赌馆布下线人。
可是要想从钱币上发现线索谈何容易,真如同大海捞针一样。
夜间,明月高照满地银霜,他独自在花园漫步,不停地思索这案件之奇特。白天,望着大街上攘来熙往的人流,他想茫茫人海之中如何才能发现这隐蔽极深的凶手呢?这些日子姚天福的白发猛然增多,此案不破如何向广大父老乡亲交代,想这一生破了多少疑难大案,难道真是自己老了智力减退,难以胜任了?
不觉之间时光一点一点流走了,忽一日秋风送爽,玉露生凉,大雁南飞,天气由炎热转凉,高大的树木开始有落叶飘下,转眼到了秋天。
秋天是万物成熟的季节,也是一年一度的“秋决”——处决死刑犯人的季节。秋季草木凋零,呈现一派肃杀之气,自古以来历朝历代都选择此时行刑,正是顺应了天道肃杀之威。
姚天福在府里认真查看各地报来要处决的死刑犯名单,滦城县有两名死刑犯在这次处决之中,看着看着心里猛然一动,一丝灵光在头脑中一闪而过,我何不趁此机会……
这日,总管府迎来了一位客人。京城下来负责监斩的官员前来拜访姚天福。
姚天福在后府设家宴迎接这位京官。
姚天福说:“大人不来我还要去找您呢。”
监斩官说:“大人有事直管说。”
姚天福说:“先吃饭,咱们边吃边说。”
他破天荒地准备了美酒佳肴,两人你一杯我一杯,谈天说地很是投机,渐渐脸红耳热。姚天福谈到了久拖不决的隆兴一案,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监斩官听了后,说这有何妨,照你的办法去做就是了。
行刑那天,姚天福和监斩官一起来到了法场。
法场上人山人海,围得水泄不通。两个五花大绑的死刑犯从囚车上推了下来,一个案犯背后的“亡命牌”赫然写着“杀人犯刁子聪”。
县令胡盼宣读了刁子聪杀害悦来客栈商人抢走钱财的种种罪行,午时一到,掷下签牌。刽子手大刀一挥人头落地,轰动滦城县的大案就此告结。悦来客栈也准备重新开张。
百姓自是拍手称快,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在平原上传了开来,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自是议论不止。
送走了监斩官,姚天福并没有闲下来。他把几个心腹叫到身前讲了自己的计划,吩咐道:
“你等到四乡八里四处游访,看有无反常现象,发现情况随时来禀。”
众人答应一声分头而去,而姚天福也打扮一番微服私访去了。
连日来真定路的各个角落几乎被姚天福派出的探子过筛子一样地过了一遍,却不见一条小鱼,姚天福好生纳闷。
一个月以后,在上都路管辖的德兴府(现今的河北省涿鹿县)城内出现了一位算命先生。
这位算命先生鹤发童颜,白须飘然,手举一根竹竿,竹竿上面挑着一个幌子,中间写着“心诚则灵”几个大字,周围小字写的是“六爻八卦,阴阳风水,乩卜前程”。
一看就知道是个走江湖的算命先生。奇怪的是这位先生只是在大街上转悠,好像并不急于做生意,专往那些闲杂人员聚集的地方凑,却又不多言语只听别人海阔天空地神聊神侃。
一城之中酒肆茶楼可以说是最适宜打探消息的地方,这里聚集的都是些无所事事的闲人,有时间又有钱消遣,而且消息灵通,能说会侃,这里就像一个新闻发布会的现场,山南海北的各路消息在这里收集又从这里散发。
算命先生转累了,走进了一座茶楼,挑了一个靠窗户的座位要了一壶上等好茶,慢慢品了起来。
邻桌一伙人正边品茶边议论着城东五里的阎家庄最近出现的一桩新鲜事,一向无所事事的阎老三突然发了横财,正在大兴土木翻盖房屋,而且盖的极其豪华。
一个说:“这小子不知怎么来得那么多钱?没听说做了什么买卖?”
另一个说:“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说不定在哪儿捡了个金元宝。”
说话之间,只听窗外“啪啪”几声鞭响,三辆马车装满粗壮的椽子“隆隆”地驰过来,街上行人纷纷躲避。
其中一个说:“你们看,正是阎老三拉的椽子。”
算命先生和众人趴在窗前观看,只见马车上捆绑着高高摞起的椽子,那椽子足有大腿粗,都是一丈二尺长短。
“县衙的椽子恐怕也只有这么粗呢!”
“显摆吧。”
“必是钱多的烧手呗。”
另一个鄙夷地说。
算命先生听了,心想此等爆发户必然想要算算前程吉凶、富贵持久,我不妨到那里走一遭,看看有否收获。于是离了茶楼出东门向阎家庄走去。
阎家庄离城不过五六里地,走不多时就看到了。
一看见村庄首先映入眼睑的就是正在动工的建筑,起的是二层楼房,鹤立鸡群一样突现在低矮的平房之中,暴人眼球。
村头的老槐树下一群老人正在下面乘凉聊天,算命先生凑了过去。老人们热心地和算命先生打招呼。
“先生来了、歇歇。”
“抽袋烟。”
一位老人手拿一个烟锅,烟杆上面吊个烟袋。老汉擦擦烟嘴递给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拱拱手谢了,接过烟锅,从烟袋里舀了烟,用大拇指按瓷实,将烟锅对到别人的烟锅上,用力吸了两口,烟就吸着了,长长吐了口烟。嘴中呼出的白烟在空中飘飘渺渺,变成一丝一缕散了。
算命先生坐下和老人们寒暄起来,他指着盖着的房子,说:
“好高大的房子,定是你村的首富大财主。”
一个老人说:“他可不是啥大财主,是个暴发户,不知怎地就有了钱。”
一个老人咂吧了一口烟,从嘴里拔出烟嘴说:
“人家把旁边的院子买下,两个院子并成一个大院子了。”
一个老人揶揄说:“别看先生识文断字,还不如大字不识一筐的阎老三,您一天才挣多少?”
算命先生笑笑说,“我去看看。”
老人们说,“去看看吧,阎老三可信你们那套。”
说毕命身前的小儿带先生去阎老三家。
椽子已经卸到院子里,几个人开始刮椽上的树皮。
阎老三心满意足地欣赏着这些特大号的椽子,这可是他一根根精心挑选的,椽头上还打着他做的记号,这些椽子要是放到房顶上去不要说十里八村就是满德兴府也找不出第二家。
他嘻嘻一笑,对众人说::
“人常说好房子,那椽子上能滚核桃,可我的能滚顶针,看看咱们谁的强!”
“您这可是拔了头份。”
“满城人家谁能和您家相比,都不占先。”
阎老三一转身看到算命先生正在端详自己的新房,此刻他的心情正好,兴致正浓,招呼道:
“先生来啦,能否看个吉祥,您看我这房子怎么样?”
算命先生说:
“鄙人不敢说是小神仙,却也精通《周易》,善辩六壬,识天文,明风水,决吉凶祸福,断成败兴衰八九不离十。”
“嘿,真是太好了,请进请进。”
算命先生认真察看了院子的各个角落,站到大门口凝神远望。
“怎么样?”
阎老三盯着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赞道:
“先生院落方正,坐北朝南,后有青山屏障前有小溪清流,自然节气流畅无阻,实乃吉宅。先生家人必和睦有情,家宅吉祥平顺。”
阎老三听了心中自是十分慰贴。
“不过,”算命先生顿了顿又说:“先生虽是吉宅,但也有一暗箭穿心。如若不除有碍官运财运发达。”
阎老三急问:“请先生点明,暗箭在何处?如何排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