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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节

四十一

熊菲的宽容让叶林异常感动,在征得熊菲的同意后,他将“静丽服装总公司”的股权明确转给了朱丽云,二人默认分手。

小年过后,三毛要回家了,叶林告诉熊菲要送点生活费给父母,顺便看看小龙墓地。熊菲道:“过年了!父母依门而望,是该回去,到家后代我问候公公婆婆。但今年要回来过年,这是我们婚后的第一个春节,不要让老娘失望。另外春节那天还有不少客人,你需要出面应酬,这对你今后的工作很重要。”

“不会让妈妈失望,我也不能让你失望。两天后就回来,看看小龙墓地。”告别岳母,妻妹,叶林驾上他的新奔驰,带着三毛绕道祭品店,将预存在那里的两个大纸箱搬上车,纸箱里装有房子、车子、票子、轿子、还有保镖和门卫。到回龙路搬上一箱山西“汾酒”,一箱营养品。路过菜市场砍了一只猪蹄,买了十只鸡。车抵松山镇,前面路上堆满着砂石,一条窄窄便道仅够自行车通行。叶林被闷住了,这条倒霉的路刚修不久,堆许多砂石干什么?要是拓宽也应先把路基做好。无论干什么也该把砂石堆放一边,留条车道出来。这不是有意害他嘛!叶林近阶段体质很差,想发脾气跳不起来。一时呆在那里,但必须回叶岭村,必须去看看小龙墓地。再说把三毛一个人扔在这里也不行,车上还有许多行李。便分别给长海,小豹打电话,让他们带人过来搬运行李。收起电话与三毛一起把行李搬下车,然后把空车开进镇政府大院。好在松山镇的人都知道叶大屌,镇长和叶大屌也是朋友,存车没费什么事。甩了几支烟,放过几个闲屁,返回时长海,小豹早已赶到了。共带来四个人,扁担绳索都齐全,行李已捆绑得差不多了。两部摩托车空在那里,显然是准备载他与三毛先回去。“把行李绑些到摩托车上,这样大的风,挑起来不容易。我慢慢走回去,也就是八里路。”三毛骑上长海的车先走了,她恨不得早一分钟看到孩子们。挑行李的人翻山而去,长海,小豹陪同叶林在刺骨的寒风中慢慢往前晃。“你们见过玉兰了?”叶林轻声问。

“见过了,生活不用你操心。玉兰是瘦了,孩子过得还好。”长海低声道。

“玉兰进城的事跟她讲过么?”

“讲过了,其实也没有什么要准备。那点山林谁敢打她的主意?山上也没有值钱的东西。那点田地我们几个人凑点钱让老大(小龙的哥哥)帮忙种着,估计玉兰今后每年都要回来,家里有点粮食,有两只鸡心里舒服些。”

“暂时种着,宽宽她的心。”叶林叹道:“我准备把孩子户口转到城里,玉兰的户口留在家里,这里还有小龙的基业,小龙的墓地。”几个人边说边慢慢往前晃,走了一百多米,拐过一个弯,前面路上干干净净!可怜叶林眼睛都气绿了。那点砂石不就是为了封路嘛?他站在那里气得肚子一鼓一鼓地。操他妈的!哪个该挨千刀的干这种造孽事!“路是谁封的,你们知道吗?”

“县里封的。”长海见叶林一脸阴沉,咬牙切齿,递了根烟给他小声道:“你今年多事,对家里情况可能一无所知。今年夏季连续干旱两个多月,整个松山镇几乎颗粒无收。上面也许有些救济,但松山的税费有增无减。于书诚倾家荡产四处乱告状,跑省里,跑北京。县里可能是耽心上面要来人,把路封了。于书诚也被捉进了牢里。都几个月了,也不知是死是活!松山有不少人想救他,可谁有这个能力?”长海是有意试探叶林,他本人就很想救这个于书诚。接连不断的精神打击搞垮了叶林的身体,也消磨了他的意气,自己的事都忙不完哪里顾得上于书诚。再说殷若培垮台了,熊菲已失去权力支撑,就是送钱给老黄他也未必理睬。想救于书诚就得准备掀翻黄县长,胜算当然有,但那要费很大的精力。叶林不禁叹口气道:“书诚这个人真的有点呆,现在的大政策是让少数人先富起来,你跑省里,跑北京有什么用?人家都是发文下来让县里处理,首先就把自己摆到砧板上!现在告状的人也不知有多少,有哪一个老百姓告赢了?倾家荡产,赔掉性命的到处都是,何必白填在里面。”走了近两个小时,进入叶岭村口,叶林受到了夹道欢迎。他脚步沉重,表情难得一笑,仅是频频点头而已。刚到门前,玉兰母女早已等候在那里,叶林抢步上前抱起孩子,泪流满面地哽咽着对玉兰道:“对不起,玉兰!”

“这是没有法子的事,你自己也要保重,身后还有上万人等饭吃。”玉兰含泪咬牙抽泣着。

“把家里收拾一下,需要帮忙的地方跟长海,桂琴他们讲一声。过完年我让小韩开车过来接你,孩子的幼儿园联系好了,就在小韩家的小区内,准备找个年轻的女大学生专门照顾孩子。”说话间长海搬过椅子让叶林坐下。“你自己的房子因为天气寒冷没有装修,暂时就住小韩家。我家住在郊区,孩子上学不方便。你过去帮我们做点饭,共计是五个人,就是我和小韩她们。中午吃一顿,也不是天天吃,想休息打声招呼就行。桂琴、丽云都在那边、,我们生活要好一些;,过去散散心、把身体养养好。小龙不在了、拿我做亲哥哥看,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

“四哥能不能把书诚救出来——我知道很麻烦、他老婆总是给我磕头,我又拉不动她!”玉兰边流泪边道:“一家人过得也是惨。”

叶林很是迟疑,不想怀中的孩子也开口了。“伯伯救救他吧,玲姐姐好可怜的。”

“哪个玲姐姐?”

“她说的应该是书诚的女儿小玲子,一家人全靠大家接济过日子!”长海叹道。

“我试试吧、未必能救出来,老黄现在与我势同仇敌。”叶林讲完直接给陶局长打电话,出乎意料的是局长语气里充满欣喜。“叶老总啊!你现在省里还是在老家啊?”

“在老家,也是刚刚进门。”

“路过县城可以来寒舍小坐一会,让我尽点绵薄之意嘛。”

“回来时车上挤着好多人,去府上实在不方便。准备过两天去看望你,给嫂夫人拜拜年。”

“叶老总!你对陶某不是很了解。现在因为真话假话搅到了一起,真话没有人相信。你上次的礼品我帮你存放在那里——”

叶林楞了一下道:“那就讲定了,两天后去你那里吃午饭。现在有件事你看看能不能办、我们村有个于书诚被关在你那里、乡亲们把我缠住了,孩子坐在我怀里要人。”

“没什么、让他家里明天来人接回去。只是这事你不能怪我、公安局没有什么权,况且他也没有得罪我。”

“我知道、关他没有一点好处,放他还要得罪人。”于书诚虽然获救,但因关押期间遭受残酷暴打、受了严重内伤,出狱后不到两个月就死掉了。死时妻子身边依靠大家的接济还有点钱、但为养活一双年幼儿女、只能挖个坑,用一块门板为其掩面草草埋葬。他生前能与家人团聚完全得益于方满四岁的小周文。

中午大家都在叶家吃饭、菜是桂琴从家里拿过来做的,摆有满满一桌。但因叶林满面伤感、玉兰不停的擦眼抹泪、没人敢于举杯敬酒,在叹息声中草草地喝了两杯。午饭结束后叶林让小豹、小牛扛上祭品,自己牵着孩子在众人的簇拥下慢步来到小龙墓地。墓地称得上豪华、起码在长岭乡的地盘上无人能比。从山道通往墓地的两百米距离铺有水泥便道。墓前有个十平方米左右、铺有大理石的祭台、祭台上有个钢筋水泥浇铸的供桌,上面饰有紫罗兰图案的瓷砖。墓碑距地面以上还有一米二高、坟墓周围有水泥浇筑的围墙,墓地周围有一些人工移植的松木和雪杉。小龙躺在浓荫之下可以一边品偿美酒一边饱览家乡的风光。桂琴与三毛摆放祭品、长海和小豹点燃纸钱,五万响鞭炮开始鸣放。叶林率先在墓前恭恭敬敬地磕过三个头,起身后牵上孩子在那里默默垂泪。跟在叶林身后的是黄学泰,他起身后手扶墓门失声痛哭。玉兰、桂琴、三毛、周兴梅等人顿时大放悲声,哀声震动山野。真哭的有,假哭的也有不少。鞭炮放完、祭品燃尽、叶林抱起抽泣不止的孩子,在长海、小豹的扶持下头也不回的缓步下山。哭声顿止,许多人都加快脚步想挤到叶林身边。只有桂琴、三毛、周兴梅落在后面扶着哀哀哭泣的玉兰。叶林抱着孩子直接来到玉兰家,堂屋中挂有黑丝绸装饰的小龙遗像。遗像是在灵堂里拍摄的,有些走形、不过看上去很精神、西装革履,满面微笑。叶林注目看了一会儿,深叹口气,抱着孩子坐到椅子上,替她擦去泪水轻声道:“不要哭了,爸爸虽然走了,还有伯伯在。今后我们住在一起,伯伯会像爸爸一样疼你。”接着扭头对小豹道:“你去松山买点菜回来,晚上就在这里吃点饭,顺便谈谈工作。我在那边还有很多事。 在家里只能住明天一天。”

“不要去买菜了,松山买不到什么可吃的菜,猪肉炒在锅里全是水,都是些假货。我家里年货办得很充足,回去拿点来就行。”长海讲完拔腿就走,小豹、小牛对望一眼也随即离去。玉兰进门后擦去泪水,轻声问叶林道:“四哥晚上能在这里吃点饭么?”

叶林点点头道:“让长海他们去办,你不用操心、坐下来,有些话我们谈谈。”

“家里菜也还有一些、请你吃饭也还请得起;不想要他们的东西。”玉兰有气无力的说完坐下后对女儿道:“文文、你过来、伯伯身体不好,他也很累。”

叶林抱紧了孩子,低声道:“家里有菜留着慢慢吃嘛,他们拿东西来自己也吃嘛,你费了油盐柴米,他们拿点荤菜来也是应该的嘛!何必计较呢?”可长海他们拿来的不是一点儿菜,长海用一根木棍:一头挂了只猪蹄、一头挂了几只腌鸡和腊鱼、肩膀都挑痛了,女儿还扛着个纸箱跟在后面。小豹、小牛都是夫妻双双抬来的、送的东西与长海的不相上下、因为大家都明白;这是讨好叶林的最好机遇,且花钱不多、又不着痕迹、果然!这些油光闪闪的腊货挂上墙壁、叶林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大家重新坐定后他态度温和的同他们谈起了工作。认真听取T市,‘飞熊地产’的情况汇报。玉兰明白,这场貌似随意的小聚会实际上是整个松山镇最重要的人物聚会。她必须擦干泪水,强打精神来应付。先是搬张椅子放到叶林身边,从叶林怀中抱过女儿让她坐上去。接着搬茶点、沏茶、架炭火、做好这一切便进入厨房;当时小小厨房内已挤满了人!整个叶岭村,甚至可以说整个松山镇有头脸的女人都在里面。桂琴、三毛、晓园、小芳、满月儿都挽着袖子在那里默默干活。玉兰心里多少宽慰了一些!小龙虽去了,叶林并未抛弃她们母女。

晚宴的主厨是三毛、助手也多、菜肴极为丰盛,火锅四周盘子上迭盘子。气氛也比中午轻松多了,宴会刚开始玉兰便满腔慈爱地对女儿道:“学着做点事, 帮伯伯挟菜、陪伯伯喝酒、伯伯也是你爸爸呢!”接着对叶林道:“四哥,你们高高兴兴地喝几杯,小龙就是寿短了点、来时默默无声、走时轰轰烈烈、不算亏。”对于一个朦胧的孩子来说父亲的不幸并未给她带来真正的伤痛,她长期依傍在妈妈身边、与父亲相聚的时间少得可怜。听了妈妈的话孩子便不时的向叶林碗里添菜,让叶林哭笑不得的是她弄到碗中的多半是肥肉。她用果汁陪叶林喝酒,叶林要么陪她喝、要么得耐心解释、由于有孩子从中搅和、大家边喝酒边谈工作,宴会从晚上六点开始一直拖到十点多。喝茶时长海请示叶林道:“老四、明天中午能不能在我家里随便吃点?”叶林点头过后小豹、小牛方才惊悟过来、叶林不在家里过年了,春节聚会已自动取消。现在午餐被长海突然伸手拿走,两人只能争夺晚饭。这次聚会长海给叶林留下的印像明显,他决定晋升长海为副总、接替小龙的工作。

晚上十一点多、叶林在众人的陪护下返回家中,父亲坐在火桶中抽旱烟伸着头等他回来。众人走后、叶林拿出公文包、因庄稼绝收,给了父亲一万二千块钱作为明年的生活费。老头儿抖着双手接过这笔钱,但一双目光仍停留在儿子脸上、目光里充满着渴望与哀愁、嘴唇不住地蠕动着。”你还有什么事?“叶林皱起了眉头。

“你能不能放那几个蓄牲去做工,他们的生活真的无法维持了!”那几个蓄牲是老头儿的儿子,是叶林的亲兄弟。

“不是我不同意,公司不是我一个人的、这里有个牛头牛脚牛尾巴、牛头是管不住牛脚的。让他们直接去找施工队长,打我的旗号也行。但我不能去找,我找他们今后的工作就不好做,懂么?”叶林讲完转身进入自己入住的房间。老头儿呆呆地目送着他的背影、儿子关门后他又坐回火桶中抽旱烟,抽着抽着不禁默默垂泪。另外四个儿子,一年四季只有出的没有进的、孩子们念书、穿衣的钱都是他在拿。老头儿很爱面子、也疼爱孩子们,不希望自己的孙儿孙女们过得比别的孩子差。可学费年年涨、这个蓄牲给的钱又不涨,任凭老头儿怎样节省都负担不起了。更要命的是庄稼绝收,明年儿孙们都得吃他的。就算不管那几个蓄牲,孩子们总得养活。老头儿很清楚叶林是在糊弄他,这个蓄牲放个屁!二毛丈夫今年就赚了八千多、不但一家人能衣食饱暖,孩子们也都进了学校。老头儿深悔当年一时糊涂,把这个真有本事、身统万众的犟种蓄牲推至门外、闹得今日父子兄弟隔阂如此之深。跟在他身后发财的人也不知有多少,唯独叶家一门连带亲戚都冷冷清清。可怜老头儿在愁困中叹息,在叹息中发愁。

早晨刚刚八点,叶林父亲把门拍得山响。“老四、老四!快起来、快起来!”

骤然的拍门声让惊醒过来的叶林不胜烦燥,虽零点上床,但他的大脑中还有许多问题在运转。加上他近几个月不断出事弄得神经衰弱,不易入眠,翻来复去直至零晨四点才迷糊睡去。再说三九天的乡下非常寒冷,被窝里是个很享受的地方。“什么事嘛!”

“镇长来了,镇长来了!”

镇长来了那是要起床的,自己的车还在人家院子里。只是这个屌瞎眼镇长这么早跑来干什么?叶林匆忙穿衣起床,拉开房门、镇政府官员全数驾到、济济一堂,四方木桌上摆有两面镶有流苏的旌旗。叶林一边同官员们握手拍膀子,一边笑道:“对不起!对不起!请各位安坐一下;待我把‘马桶涮涮。’“大家楞了一下,随即醒悟过来,叶林说的‘涮马桶’”是漱口洗脸,不禁哄堂大笑。叶林进入厨房对跟在身后的父亲道:“去把长海的女儿喊来,让她帮忙烧点水、煮点饭。”

“找三毛不行吗?”在老头儿看来镇长比乡长还大一级,官也不小了、应该让他们好好吃一顿。三毛厨艺好、又是亲戚、她现在全靠着叶林,找起来也方便 。

不想叶林闻言皱起了眉头。“三毛刚到家!家里也不知有多少事等着她做,你为什么就不能体谅别人一点点呢?”叶林洗漱完毕匆忙来到桌旁笑道:“真是对不起各位了!连口水都没有、请耐心等一会,早上就在寒舍喝口薄粥。”转而向镇长笑道:“昨天特意去拜你,再也料不到这大冷的天、都要过年了,你仍在野外为子民造福!松山得此贤令真是松山人的福气啊!不胜仰慕。故留个烂车在那里做记号、准备上午去拜你,扰你一顿。不想反劳你这大清早的就冒着严寒,跋踄如此之遥、叶林深感不安啊!”

“我知道扰乱了你的甜梦,你不高兴了。”镇长抓着叶林的手笑道。

“我说的是真心话、你说的是谎话,我想各位都有同感。”叶林甩着手腕大笑道。

“真话好假话好都不如躲在被窝里好。”镇长笑道:“但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到这样的福气。公务员!必须为公共事业服务,必须为人民服务。公务不敢拖延,故惊扰了甜梦也只能请你包容。”

“哦!你是履行公务路过这里,那我就用不上领你的情了。”叶林笑道。

镇长握着叶林的手坐下后庄容道:“是这样的,你为我们镇的经济作出了杰出贡献。根据国家相关政策:对优秀企业家应该有些奖励和补贴,例如车贴啊、房贴啊等等-----。你也知道松山是个穷地方,虽然你的贡献巨大、但拿不出像样的奖励、勉强凑了五万元、只能说是慰问金,表表政府心意。”叶林听后脸上虽挂有笑容,心里感到特别愤怒,松山数万人遭受绝收重灾!除在他工地做工的人能勉强维持生计外,多少人在饥寒交迫中饱受煎熬!而这班人也不知从哪里勒索来这样一大笔钱做人情!这笔钱无论如何都不能要,在饥儿口中夺食!天理不容!但地头蛇是不好得罪的,惹恼了他们,天天都来找你麻烦。进退两难之际,叶林起身踱步。官员们原指望叶林获得这笔意外之财会很高兴,不想他连句感谢话都没有便起身离去。官员们暗暗耽心不要拍马屁拍上了马蹄,反被踢上一脚。叶林自己也意识到失态了,巧的是长海的女儿晓园正飞步赶来,叶林借她笑道:“我正在这里等你呢!来了许多客人,大家口干舌燥的、劳烦你赶紧帮我烧点水喝。”晓园这朵鲜花掩盖了宾主间的矛盾。叶林回到坐位后笑对镇长道:“感谢你的好意、也感谢各位的盛情!贡献不贡献的不过都是些客气话。真谈贡献,各位都在辛辛苦苦地为松山人工作,松山能有今天都是各位的心血。叶林目前有口饭吃,农民嘛!又没什么开支,用不上这些钱。说到房贴,我在工地上与工人一起住工棚、我拿房贴别人不拿说不过去。父母官嘛!手心手背都是肉嘛!一碗水要端平。至于车贴,说到底叶林也就是叶岭村的一个农民嘛!有钱就用车,没有钱应该去走路。松山今年灾情很严重,从灾民口中夺食来开车!于情于理不太合适。至于这笔钱怎么花,全凭各位主张。——我在车上听我表妹三毛说,长岭乡小学的房子倒掉一间半,长岭乡不缺木材,不缺人力、要是用这笔钱建几间教室、小鬼们遮遮风、挡挡雨雪、那也是功德无量的事。功在今日,德庇后代、各位都是前途无量的人、为子孙种些福田也是好事。”

“叶老总无愧于当代圣人啊!忧为民而忧、乐为民而乐、令我们好惭愧哟!”镇长笑道:“尊重你的意见,这笔钱就以你的名义转赠给长岭乡小学、让他们将长岭小学更名为叶林小学。”

“千万不要这样做,这样做只有害处、一点好处没有。”叶林轻叹一口气道:“钱的来源只能掩一时不会掩长远,叶林的校名挂不了几天就要被人扔掉。贪一日虚名,招万人唾骂、贻羞后代、不值得!你们是父母官,送钱去建校舍、小鬼们感激你们、长岭人会记住你们,这些才是实实在在的。”

“虚怀若谷!我今日才有切身体会。”镇长感叹道:“叶老总对我们的工作有什么指导,你的指导肯定是非常宝贵的。”

叶林本是精明人,只因近阶段连续摔跌把他摔晕了,到此方才明白这五万块钱不是人情而是封口费,禁不住一声长叹。“首先我们要明确一下,各位都是我的领导,都是我的土地老爷,叶林不过是一介村夫,一个小鬼而已,指导从何谈起!——多年来我一直飘泊在风雨之中,就算有心也无力过问家乡的事。再说我已在外地结婚,家乡已是故乡。如果真的问我有什么意见,那就是今后路过镇政府能够讨到一杯热茶喝,我就能心满意足。”

叶林的答复让镇长得到了需要的结果,叶林不会把他们封路洗劫灾民的事告到省政府。镇长悬着的心落了地,满怀欣慰的望着叶林笑道:“叶老总真是松山人的楷模啊!松山有幸,得此贤人!”

这时晓园正在为大家沏茶,叶林笑向她道:“还要劳烦你帮我煮点饭,烧点菜。这几位都是我的父母官,你要用心把菜做好一些。时间不早了,各位都饿了,菜不要多,要精一点,你知道‘四星望月’么?”

晓园也就是今年才学着做饭,主要是做给父亲和小牛两人吃,同时正在读夜校。长海对这个女儿极为娇惯,让她把精力用于读书,杂活和晚餐都是长海自己做,晓园仅烧中午一顿饭。长海极会做人,第二年他到叶林身边任副总,本来打声招呼就行,但他仍提着礼品去拜魏宏,将女儿按排到机械出租公司做会计,转入公司正式编制。晓园厨艺虽勉强,人极精明,一听就知道叶林很讨厌这班人,不能给好东西他们吃。阮主任比他们的官也不知要大多少,见到韩小姐还礼让三分。他们能算什么官?屁也算不上。晓园鼓着嘴,阴着脸扫了众官员一眼,淡淡应道:“我晓得的。”

晓园烧了一盘青菜,一盘咸菜,一盘豆腐,一盘咸肉,一碗鸡蛋汤。菜端上桌。叶林苦笑道:“到底是孩子,你做的不是‘四星望月’,是‘四星伴月’。中间有个火锅,周边四块盘子,那才是‘四星望月’。”接着用抱歉的口吻将晓园介绍给众官员。“这孩子是公司赵副总的女儿,正在读大学。念书还行,做菜就不行了,真是委屈各位了。”叶林算是给了官员们最高礼遇,请副总小姐,大学生为他们做饭。大家草草地吃了点饭,喝了杯茶,因叶林仅许过早饭,镇长只得起身告辞,叶林握着他的手道:“我也知道你们公务繁忙,不敢挽留,只是今天太过简慢了,下次有机会大家好好聚一聚。”叶林送走众官员返回家中,晓园迎上前问道:“四叔,我做错了吗?”

“一点都不错!我知道你很精明,所以特意找你来——这班猪狗不如的东西!”站在一旁的叶老头听完儿子的话瞪大了眼眼,这个蓄牲!一生恐怕也不会说一句真话。难怪他不要三毛了,三毛太老实,又爱面子,找她来她必然会推出满满一桌好菜。这丫头比鬼都精明,随手戳两个不咸不淡的菜来骗人。这个蓄牲!在客人面前那样拍脸打屁股的讨好人家,谁知他在背后这样算计人家!

晚上在小豹家吃完晚饭,叶林提出去看看小虎父母。桂琴牵着周文和玉兰一起先去叶家,长海等人陪同叶林来到小虎家。短短几个月,两位勤于劳作的老人已苍老得不成模样,白发苍苍,行动迟缓。两位老人早已知道儿子让叶林赔掉七八百万,搞惨了叶林也害惨了朱丽云,现在见到叶林扶着木桌起身相迎,欲言又止,泪如雨下。儿子的死重创了他们,庄稼绝收让他们深陷绝望。不知明天怎么过,也不知是否有明天。小虎父亲握着叶林的手嗯咽难言。“四哥,实在对不起,再也料不到这个蓄牲如此不成人!”

对于小虎的死叶林承认用人有误,但无歉疚。三十岁的人!自己将全部身家,朱丽云母子托付在他身上,为他按排了一份美好的生活,既不负责,也不珍惜。叶林扶着老人坐下,表情,语气都非常诚恳地安慰道:“我不怪他,我自己也有责任,不该把大事托付给他。他是个做不了大事的人,不用去想他了,今后生活上有困难直接跟我讲。”叶林给两位老人留下了四千块钱。认真安慰过几句便带上众人离开了,回到家看到桂琴便笑道:“中午才知道你相亲的事,怎么样,成了没有。”

“我父母都很赞同,我在疑惑着。”桂琴笑道:“人长得的确不错,还是他们村的第一个大学生,也是学建筑的。只是大学毕业都好几年了,混得身无分文,家里三间土屋一堆债,这靠得住吗?”

“农村大学生在社会上没有人脉,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赚不到钱也正常。三间土屋不要紧,你反正要在城里买房。一堆债也没什么,农村人借债不会太多。关健是他能否扎实做事。本科生,认真去做拿个主施工证不难。公司仍处于发展期,需要人,你可以帮他安排一份工作。但一定要把话讲清楚,你只能为他提供一个起点,剩下的路他必须自己走。既然长相不错,又是本科生,先处处看,但不要忙着结婚。”

叶林返回城里的当天晚上,当着熊菲的面给朱丽云打了电话,简要谈了一番在家乡的遭遇,将县、镇两级官员臭骂了一通,最后问她春节是否回家,说玉兰很想念她。“原准备春节后回去看看她,既然路被封了就不想回去了。我与你不同,那么多路!让朱林走他根本就走不动,我抱他也抱不动,长时间把他泡在风地里他也受不了。玉兰到后让桂琴送她过来,让她把孩子带过来,在我家住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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