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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节

四十

叶林住的是市立医院贵宾房,第二天熊母便带上三毛来医院护理。叶林心里有些抱怨熊菲,自己又不是真病,只是想静养一下,怎么就惊动了老太太!只好强打精神,满面微笑的扶着岳母回家。熊菲知他受创甚重,原想让慈母帮他疗疗心伤,叶林到家后熊菲便电话让程权放下工作陪他外出旅游。程权的邀请叶林无法拒绝,同时他也很想外出散散心。程权的大女儿程冲大学读的是名校,满世界都是朋友。现在是实习期,在白微身边做助理。由她驾车带着父亲和叶林到处乱跑。这种访友旅游的方式真不错,一路上享受着钦差大臣一般的待遇。到哪里都有人接站,到哪里都能吃上接风宴,身边整天到晚的围随着一群高素质的嘻嘻哈哈的年轻人,足够让人乐而忘忧。但程权工作繁巨,自己也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江南再好,基本仍在荆州。在外面混了一星期,叶林心里已摆脱了哀伤的阴影,执意返回。到家后叶林意外地获得了一副疗伤药,——熊菲怀孕了!这剂药控制了他的心伤,他默默地履行起一个男人的职责。体贴熊菲,温暖家庭,投入工作。和韩青一起认真整顿公司内务,厘清层次职责,加强公司领导权。

由于公司已够规模,必须实行正规化,标准化管理,这一年的年底核算以阳历为标准。盈利是惊人的,不到九个月时间获利近九千万,如果把叶林偷取的材料款算在内利润已超亿元。但因购买设备,又买下一大块地皮预备建立公司总部,账面赤字仍有三千多万。虽无现金到手,叶林夫妇仍感欣喜,所有债务还有三四个月肯定能还完。仅用一年多点时间,他们便将长岭分公司改造成一个拥有全新现代化设备,敢于同省建集团相抗衡的一流大建司,这一惊人成就很少有人能做到。

“叶林,物价升幅这样快,把你的私房钱拿出来投资嘛!”夫妻高兴之余熊菲笑道。

熊菲的提议当然合理,在她看来叶林身边应该有六百多万。这样一大笔钱放在银行每年要白赔几十万,且一丝人情都没有。但在叶林听来她的话如同一阵闷雷,可怜他身边仅有十多万备用钱,这还是做小账得来的。如果熊菲认真查账,他侵吞公款已超千万。叶林沉默良久,知道这一关混不过,只得低声道:“对不起,熊菲,我身边没钱了。”

叶林的沉默已让熊菲感到恼火,听完他的话不禁一惊,六七百万!“为什么?钱花到哪里去了?”见叶林不吭声,熊菲皱着眉头,语气冰凉地追问道:“全花在女人身上了?”

“是的。”

“仅三四年时间,花在女人身上的钱就是六七百万!并把自己花得一无所有,你还能做什么事?”熊菲愤怒了。“你给我滚!你这混蛋。”

“对不起,熊菲!”叶林轻声说完,转身下楼骑上他的摩托车来到回龙路住宅。这一夜叶林,熊菲二人都通宵未眠。熊菲远不止叶林所知道的那么简单,“飞熊地产”的拥有者是熊菲而非程权,程权不过是她手下的另一个叶林而已。她宁愿每年丢失几千万而不让叶林染指“飞熊”,原因就是她不能让叶林知道太多。整整花了三年时间认真考察,熊菲才决定将终生托付给叶林,这个人长相俊秀,工作能力强,生活态度认真,几乎各方面都是满分。在确定与叶林结婚后才将“飞熊地产”业务交给他。公司大张旗鼓的改名,实行全面机械化这是程权按照熊菲的指示在办事。她需要叶林非常非常有钱,因为她需要一个非常有钱的丈夫来扶着她离开“京都”。殷若培下台对她是有影响,但那是一阵紫色烟雾,掩护她逃离了“京都”。早在几年前熊菲已为今日的结果铺下了退路。作为酒店经理,她的年收入还不到一万块钱,但她送出的礼金多是万元。这种做法无形中给别人造成了错觉,都认为她是在倾力巴结自己,钱虽不多但让人特别感动。另外熊菲做人谨慎,从不涉足权力的争斗。殷若培垮台时根本就没人想去为难她,许多高官都准备为她仗义执言。辞职时办公厅长亲自出面慰留。“这是办公厅的事,与省政府无关。那不过是一点点生活中的小事,又不是政治错误。你管理的是企业,这要凭业绩说话,用不上辞职。”但熊菲需要辞职,她需要集中精力来处理她庞大的商务。在酒店白白浪费许多时间,还要赔上许多钱。所以她真诚地感谢过可怜的厅长,毫不手软的带走酒店“精华”,留下了一片想念,一身潇洒的离开了“京都”。熊菲是个临大事而从容的人,很快就从愤怒中冷静下来,这个问题必须谨慎处理,它关系着自己的一生,而且还牵系着老娘。婚后叶林除去工作就是家庭,做人做事都很到位,要同他认真谈一谈,要搞清这些钱的去向。

叶林来到住宅,先是躬腰捧头坐在沙发上发呆,接着一支一支的吸烟。短短数月间,朱丽云不言而去,小虎的死,小龙的死,一波跟着一波的沉重打击让他的精神不堪重负。对生活颇感灰心失意,人生没有多少意义!自己熬心费力,所有的钱全花在朱丽云身上,说走就走,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且熊菲这一关根本就躲不过,若是让她发现了朱丽云母子,她还不知把那母子俩折磨到什么样。仔细想来自己确实对不住熊菲,不是她哪来自己的今天,仅今年从公司抽走的钱就是上千万!踱步到天明,叶林决定一了百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能做的做了,该还的还了,赤手空拳创下如此基业不算虚此一生。为朱丽云母子置业数千万,对得住她们。熊菲救过自己,已为她积下亿元资产不负救命之恩。自己可以问心无愧,无牵无挂的离去。且熊菲不可能把他自杀的消息泄露出去,自己可以悄悄离去,体面告别。

早晨桂琴来上班时叶林语气平静地告诉她:“你不是吵着要见丽云嘛,她在九号码头靠近沙洲乡的那片地方,厂名叫‘静丽服装总公司’她在那里做财务总监。你有空去看看她,让她安心工作,养好孩子,我不会再去打扰她。”桂琴走后叶林拨通了熊菲的电话,深叹口气道:“熊菲,确实是对不起你,错误全在我一人身上,但我爱你是真心的。你艳冠群芳、修养深厚、给了我太多太多!还有妈妈和卫平、能拜在妈妈膝下,三生有幸、叶林福薄,不能久侍慈颜。命运不由心做主!男人必须承担责任。对也好、错也好我都要承担。钱的确是为一个女人花掉了,但她本人并不知道、她是一个可怜虫、不要记恨她。我现在去七星岩林业区打猎,如果下午不回来、那肯定是出事了,希望你和妈妈多保重。还有卫平!有幸和她做兄妹、没有给过她点滴好处。她一介书生、琴声起处——对不起你,熊菲!”

“叶林、不要乱来,昨天晚上我很不冷静。我们应该坐下来认真谈谈、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我们的今天来之不易,要珍惜。我可以告诉你,几百万对于我不算什么。我是让你投资,别把钱摆在那里赔本,不是心疼那点钱——”叶林迟疑了一下,轻轻放下电话。熊菲匆忙拨通程权电话。“叶林把酒喝多了、要去七星岩打猎、那地方太危险、你赶紧开车去追,追上了无论采取什么手段都要把他带回来。”熊菲放下电话飞身下楼,驾车直飞七星岩。

叶林知道熊菲会追他,车速拉得很高、但当时正值上班高峰期;、想快也快不起来。过了碧水镇,路上行人逐渐稀少,叶林开足马力放飞车。下山时路边传来一阵“啰啰啰”的女人呼猪声,一头老母猪突然从林中窜出,叶林刹车不及,一头撞在猪身上。猪翻人倒,由于车速过快,叶林摔下车后又向前滑了一下子,不但衣服擦破了,手上身上到处都是擦伤。好在骨头没有断,还能爬起来。但老母猪满嘴喷血,四蹄直蹬,眼看快死了。唤猪的女人已上了公路,看到自家的猪被活活撞死、又惊又怒又疼,不禁哭喊起来。村民们闻声扑至现场,围住坐在地上搓膝盖的叶林。大家见他一身猎装,带有汽枪,知道他是从城里来打猎的闲汉。凡是这种人都有钱,乡亲们并未抱怨他把一头活猪撞死了,而是同他算起了柴米账。猪有多重、价值是多少、猪宝宝有多少、价值是多少、请叶林作出适当赔偿。叶林啼笑皆非。“我自己就是养猪的!一头老母猪值多少钱我还不知道?你们以为我很有钱啊,比你们也好不了多少!这个破车还是找朋友借来的。真要我赔偿,钱是没有、你们把车推回去、给我一碗饭吃、让我走回去,这可以了吧?”当时的农村还很少有摩托车,在农民眼里一辆摩托车要值好几千,而一头老母猪才八百块钱左右。众人原本就是这意思,要他一千块钱,没有钱就把车扣下。现在见他主动交车就不同意了,做生意嘛!多赚一点是一点。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好货不便宜、便宜无好货,这车肯定是不值钱了。叶林感到好笑。“那就没办法了,你们总不能要我为这猪抵命吧?”大家正在喋喋不休的讨价还价,程权飞车已到,伸头一看,叶林灰头土脸的坐在那里搓膝盖,匆忙踩住车。叶林看到程权慌忙起身相迎,同他边握手边笑道:“操他妈的,被猪撞了!”村民们先见叶林哭穷正感无奈,穷人遇上了乞丐只能自认倒霉。现在见有个从‘乌龟壳’里爬出来的家伙和叶林是朋友,这不是大鳖嘛!大家重新算账,一头老母猪下十八个猪仔,一头小猪三百块钱这不算多吧?就是五千四。一头老母猪总不会只下一次猪仔吧?就算两次也是一万多,打个八折,最少也是八千块。这还是仅收利息,没收本钱,够客气了吧?程权在长江大堤上住过一年多,水上漂的、路上走的、天上飞的、洞里钻的、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要赔偿是吧?我请教你们一个问题,公路是跑车的还是养猪的?要是养猪的,你们把猪抬到银行,猪有多重钱有多重,什么一万八千的!要是跑车的,请你们把车赔了,把医疗费付了。”大家正在纠缠,熊菲座驾已到,跳下车见叶林仍活生生地站在那里颇感欣慰。叶林看到她匆忙迎上前,两人拉上手时熊菲笑问道:“什么事嘛?”

“被猪撞了。”叶林皱眉道。

熊菲顿悟过来,正是那头死猪撞翻了叶林的车,村民们将他围困起来,无意间救了叶林一命。这很有点遇难呈祥的味儿,熊菲不胜欣喜。牵着叶林的手来到死猪旁,村妇立在那里伤心抽泣。“大嫂,这猪是你家的吗?”熊菲轻声问道。

“可不是我家的,都快下仔了,早上还活蹦乱跳的,被那个瞎眼的王八蛋撞死了!”伤心的村妇呆看着自家的死猪边哭边骂。

“大嫂,不要生气了,看猪也就是为了赚点钱嘛。你说多少钱,我们赔给你,不会让你吃亏的。”熊菲轻声安慰道。

村妇这才展眼看熊菲,因为大家都在说八千块,她撇着嘴有些底气不足地嘟哝道:“八千块。”

“八千!——”熊菲望着村妇那张泪淋淋的脸迟疑了一下道:“不要哭了,给你八千。”随即吩咐身边的程权。“给她钱吧。”

“熊老总,不要睬她,这纯属敲诈,一头牛也值不了那样多的钱。再说我们的车摔坏了,人受伤了,他们没有责任吗?”

“叶林这点擦伤不算什么,换条裤子就好了。”熊菲笑道:“这位大嫂很伤心,补偿一点精神损失费嘛,何必那么小气呢?”

“从来也没听说过有死猪的能要精神损失费。”程权笑道:“猪死了要精神损失费,那蚂蚁死了不也能要精神损失费?”

“胡扯!”熊菲大笑:“这位大嫂真的很伤心,你看嘛!眼睛都哭红了。给钱吧,不要为着这点小事耽误时间。——大嫂,那部摩托车我们不要了,你给推回去。修一修就能用,今后骑着它可以去碧水镇做点生意赚点钱。”

“可以来部小货车拖回去呀,我们自己就能修。”叶林道。

“不要了,放在家里没人用它就是废铁,送给这位大嫂能帮她卖点农产品。白微已让人从德国带回部赛车,准备作为贺年礼送给卫平,今后想来玩可以骑那部车。你们公司的车已提回来了,今后用不上那旧车。”熊菲讲完三人登车返程。车抵碧水镇她让程权先回去工作。“我与叶林还有点事。”随后驱车直奔回龙路。“回龙路那边安静些,我们需要认真谈谈。不要有什么顾虑,就算离婚你仍是建司经理,你那一份钱照样给你。”在车上熊菲语气平静地向叶林道。

“我没有离婚的意图,我爱你是真心的!”叶林发出一声深长地叹息靠到椅子上。“与她——是前世的冤孽!”

桂琴离开叶林后骑车直奔“静丽服装总公司”,很容易就找到了朱总监。朱丽云见到她颇为讶异,脸上难免尴尬,但很快就定下神来,牵上桂琴的手将她带回宿舍,进门就问:“你是怎么找来的?”

“是四哥让我来的。”

“叶林知道我在这里?”

“他当然知道了!找你的人以及现在这份工作都是他一手安排的。”桂琴道:“世事难全,有心人不能成为眷属!但看问题要全面些,他虽未与你结婚,待你是十二分用心的。这家工厂应该与他有关,建筑材料款是在公司的账面上冲掉的,这事仅我一人知道。‘丽云大酒店’让他赔掉三百多万,找你恐怕也不是一点儿钱!家底肯定是全部掏空了,可怜生活都非常节省,卡着钱用。今年真不容易,小龙又死了!”

“叶林怎么会没钱呢?你们公司不是买了许多机械嘛!”朱丽云疑惑地望着桂琴。

“背债整一个亿!办公司不是我们想的那么容易。机械化程度跟不上,人家大单位,大工程不会让你做。为筹这笔钱,也不知耗费了他多少心力。现在外面是人是鬼都买部小车,他一个万人大公司的老总!直到今天仍然骑个破摩托,真是难为了他。”

“叶林过得还好吧?”朱丽云轻声问道。

“今年特别艰难!”桂琴叹气道:“公司规模扩张太快,工作乱蜂蜇头,没有钱,不敢招聘管理人员。‘飞熊地产’有近六千人,全是外地人,一个不认识,掌控起来有多难?T市是新区,没有人脉,还想在那里求发展。机械公司投资一个亿,全是借的!可怜日日颤颤惊惊,夜夜提心吊胆,时刻筹谋。没有轻松过一天,没有睡过一晚上好觉。工作刚刚稳定,出了你的事!负那么多债,筹资办这家厂,有多难!小龙的死重创了他,现在说话都打不起精神,走路分不出前后——

“我问你一件事,叶林的老婆今年到底有多大?你可要跟我讲真话。”

“我从未看过她的身份证,哪来真话跟你讲。我知道的其实你也知道,就是熊菲。她不是到过叶岭村嘛,三毛就是在她家里做保姆。熊菲是正处级的大酒店经理,经常接触省、市官员,四哥接工程主要就是依靠她。两人应该早有婚约,否则熊菲不可能给三毛那样多的钱,保姆工资每月才两百块钱。她去年初见小龙的女儿见面礼就是两千——”

“小虎骗了我!”朱丽云皱眉道:“他说叶林的老婆都七十二岁了!叶林在外面也不知有多少情人,多少孩子。”

“小虎的话你也信!你走了他就是酒店老板,蓄牲都不如!害四哥赔掉七八百万,走途无路,跳楼死了!”

“你讲这话很轻松嘛!”

“你要我怎么样!我会想他吗?他跟别的女人鬼混,天天逼我离婚!反而造谣说是我要离婚,真是受够了他,死得好!”

“人死了,不要计较了。”朱丽云心潮起伏,皱眉低声问桂琴道:“叶林让你来应该是有话的,他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让你安心工作,照顾好孩子。身体垮下来了,工作压力又大,熊菲已经怀孕了——”

“你带朱林过去让叶林看看,现在就回去。”

“怎么这样急?”

“快回去,看到叶林让他给我打电话。”

桂琴很疑惑,这些天她差不多都和叶林在一起,一切如常嘛。但让他父子见面也是好事,于是立即带上朱林返回回龙路。叶林走了,打他的电话,电话在抽屉里,桂琴大惊,慌忙与各工区领导人联系,并打招呼说“见到叶老总,一定要告诉他,回龙路办公室有非常非常重要的客人急等他,要他立即赶过来。”桂琴电话未打完,叶林、熊菲已牵手进门。朱林与桂琴分手已有几个月,他带着太多太多的期盼来桂琴阿姨家做客。谁知阿姨进门后一直在玩电话,不理睬他,这让他倍感失落和不满。现在突然看到叶林、喜从天降,嘴里喊着“爸爸、爸爸!奔跑着扑向叶林。尖锐的童音震呆了室内的三个大人,叶林一楞过后还是弯腰抱起了儿子。熊菲正如她母亲所言是个处变不惊、临事有序的人,一呆过后很快就冷静下来,满面微笑的凑到叶林身边看孩子。“这孩子长得真秀气!”随即拍着双手向孩子道:“宝宝、让阿姨抱抱,好么?”

叶林身处巨变之中,心底期盼着熊菲能宽容一些放过孩子,也期望孩子的童真能感化她,便笑向孩子道:“我们朱林是最懂礼貌的,跟阿姨亲一个。”

孩子哪知道自己正处于巨变中的焦点,亲陌生阿姨,让阿姨抱这是他常干的活儿,也很拿手。伸头在熊菲脸上亲过一口,张开双臂让她抱。熊菲接过孩子坐到沙发上,边看边赞道:“这孩子真漂亮,很少见到过这么漂亮的孩子。”接着对桂琴道:“桂琴、找点好吃的东西来,小孩子手上得有点东西拿着才行。”朱林来兴致了,他自进门后一直受冷落,现在这个阿姨不但抱他亲他,还让桂琴阿姨买好东西来吃。这个阿姨比桂琴阿姨也不知要好多少。他仰起小脸看熊菲,突然道:“阿姨,我送你一件礼物好不好?”

“你送我礼物!”熊菲不禁大笑,在孩子脸上重重亲过一口。“好啊,好啊!你送我礼物,等一会我也要送你礼物。”转而向叶林笑道:“这真是你徒弟了,这么小就知道拉关系,都是天才了!”

孩子很得意,从袋中掏出一张三十二开的折迭纸,很小心的展开递给熊菲。上面画有一只小老鼠,已被涂上了朱红色。不知是出于孩子跳跃式的灵感还是偶然碰巧,反正这只小老鼠画得很透精神,活灵活现的。下面有行小字:大画家朱林廿二月作画,起拍价十万元。这时的朱林方满两岁,熊菲打心里喜爱他。也不但是孩子长得可爱,他让熊菲看清了一个事实,叶林与孩子的妈妈已经分手了,否则孩子不可能单独出现在回龙路。因此她边看画边亲孩子。“出手就是十万,真是大手笔了!”叶林也躬腰伸头看字画,心中的喜悦一秒钟就消失了。那行小字貌似稚远,实际上是大家手笔。“这字不是他写的。”

“就是我写的!”孩子抬起头语气很是骄傲地道。

“孩子说得没错,是阿姨握着他的手写的,画也是孩子画的,颜色是阿姨着的。这个阿姨不可小看了她,孩子难得,阿姨也难得。”

“你学识如此渊薄!”叶林皱眉道。

“我在省政府工作五年,读书五年。”熊菲讲完笑向孩子道:“宝宝叫什么名字?”

“朱林。”

“妈妈呢?”

“丽云大姐。”

“爸爸呢?”

“四哥。”

“朱林好厉害!”熊菲在孩子脸上亲过一口转向叶林道:“我知道他的妈妈是谁了,这事不怪你。——既然已给了她那么多钱,天气寒冷,孩子穿得好单薄——”

叶林听后深叹口气道:“你虽然学富五车、识透天下,但毕竟还是没有真正深入过大山里。我们接受的还是传统教育,山区风气也闭塞。她离校后能接触的东西除掉书就是山,走在山上照书想事。公司成立一年后我才得知她嫁了个废人,仍在那里默默守望。世界上竟有这种人!你说这不是前世的冤孽嘛?我想给她一笔钱,让她重建生活。情况确实被动,我们家乡人对离婚很忌讳。接我的钱名声又难听,年龄也大了,改嫁只能当继母。她提出养一个孩子,未来守着孩子生活。给她钱必须按照规矩办,多了不要。让大家多送点钱给孩子压岁,零花钱很充足。得知我结婚的消息肯定很失落,但也没有抱怨。因为我毁掉了她的名誉,婆家不要,娘家不要。把她留在大山里,拖个孩子,没有收入,她将无法生存。天地良心,我必须为她们母子的生活有个安排。恰逢肖静寻找合作伙伴,我把所有的钱交给肖静合资办了家服装厂。投资很到位,地皮几乎没有花钱。为让她安心工作,我没有告诉她投资的事,由肖静安排她做财务工作。直到今天她还不知道自己就是大股东,埋头工作,守份工资过日子。好像天下人都比她可怜,小龙死她拿的奠仪是一万,基本上都是借的,其实玉兰根本就不缺钱。娘家穷得没饭吃,多少要接济一些。明年的钱早被她花光了,哪有钱给孩子买衣服?孩子实际上是肖静在照顾。”

“既是这样一个人,要善待她。如果你们决意分手,劝劝她建立新的家庭。人生短暂,没必要荒废自己。”

“我拜托过肖静,但工厂刚投产,肖静很忙,这事也不是买东西那么容易。”

“你说的都是真心话吗?”

“是真心话,一开始我就告诉她不能给她婚姻。她的生活已有保障,孩子的未来也有基础,该我做的我都做了。”

“等一会去见见她,看看今后能不能帮她捉个机会。”熊菲道:“听你这样说,你与肖静是好朋友了?”

“矛盾是矛盾,人品是人品,肖静人品不错,值得信任。”

“既然有这样的关系,能不能让卫平到肖静身边学管理,总是把她留在家里不是办法。”

“其实早就该放卫平出来了,进我们公司也可以。”

“她进你们公司能学什么?你到处塞钱塞女人给人家!我想让她去学正规管理,时机成熟时办家企业交给她。她自己有点事做,也免得老娘一天到晚看着她发愁。很早就想找个人带她学管理,在我所知道的人中肖静最适合她。”

“不错,她们两人性格,气质都相近。”叶林道:“这事不难,让卫平去当助理,我们付工资给肖静,再由肖静转给她。”

“就这样,你抽空和肖静谈谈。”

下午熊菲驾车带上大家一道为孩子选购了足够的衣服和玩具,然后直奔“静丽服装总公司”,在门口停住车,熊菲对桂琴道:“你带孩子先过去见丽云,就说我很希望和她做朋友,问她是否愿意见面。”

朱丽云出门迎接了熊菲,两人握手时她低声道:“对不起,熊菲!”

“说不上对不起,你们的事我与叶林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了,我以为你结婚了。我来看你是因为孩子穿得太单薄,想看看你的居住环境,没有别的意思。”

“孩子衣服保暖没有问题,肖静妈妈说小孩衣服要欠一点儿穿,凉一点对孩子身体有好处。居住环境与府上当然没法比,比起我们老家那要强百倍,一点灰尘都没有。“两人牵着手来到朱丽云住处。朱丽云的住房是一间办公室隔开的,里面是卧室,外面是客厅,傢俱是从肖家和招待所弄来的,沙发桌椅都齐全,只是有些陈旧。

“住这里不行。”熊菲里外伸头看了看道:“噪音太大了,不利于孩子成长。叶林抽空在附近找一找,看看有没独立的住房买下来。旧一点不要紧,拆掉重建一下。实在没有就买套四居室,搞三个车位,今后有空大家聚聚。”

“熊菲,我早已知道你为人善良大方,但目前房子够住,没必要花许多钱。”朱丽云低声道:“买房的事待孩子上学后再说,好吗?”

“我告诉你,孩子早已上学了!而且现在正是关健时期。”熊菲笑道:“过去人羡慕书香世家,那是因为孩子自幼沾染书气。我们不是书香世家,但我们有条件为孩子创办一个书香之家,为他弄个书房,让他有书看,有书玩。孩子的确不错,但小苗虽好还要人扶持,你找的这个家庭教师很难得,有点志向。厚点待她,买部车供她用。年轻人都有个攀比心,凑凑兴,拉升她的热度。”

“玉言良策,但那不是一点儿钱。”朱丽云笑道。

“我们能负担。”熊菲道:“不要有什么想法,这孩子无疑就是我孩子的亲哥哥!”

“你如此博学至贤!”朱丽云望着熊菲道:“希望孩子将来有出息,能助他的弟弟或妹妹一臂之力,不辜负你的今日。”

“朱林很厉害!今天第一次见面就送我十万,大手笔吧?哈!哈!哈!”

“他送你十万,二十年后恐怕也没有这个能力——肯定不行,二十年后他还在学校。”朱丽云笑道:“我想起来了,那是小颜糊弄他的。拿出来到处骗人,没人要他的。好话骗了好几车,好吃的东西恐怕也骗了不少。”

“有点意思,给他一些信心,说不定将来真的能成为一代画家。”熊菲道:“做不了画家也不亏,自幼养成书生气质,长大后不至于浮荡败家。”

叶林夫妇走后, 朱丽云拆开熊菲带来的两个纸箱。一箱是玩具,一箱是衣服,衣服上面码有十万元现金。面对这些,朱丽云一阵沉默后决定与叶林彻底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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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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