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儿你怎么来了?”裂石庄主深夜不睡正在锻器,见王玉珏几人叩响山庄大门,有些惊讶。
“巧手叔,救人如救火,需要你帮我打几件物什。”
“唉……”裂石庄主一声长叹,“又是什么奇怪东西,值得你连夜赶来……”
“这次的简单多了!”王玉珏坏笑一声,掏出图纸递给了裂石庄主。
“多久?”
“最多三日。”
“你自己来取?”
“若能派庄中小厮来送,是最好不过了。”
“三日……我造得这是什么孽……”
“辛苦巧手叔!”王玉珏没好意思在山庄内再住一宿,当即与元不弃共乘一马,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王玉珏便叫醒了白小葵。小葵正犯起床气时,就听到王玉珏说:“走,报仇去!”
白小葵一听顿时精神了起来,“要不要叫上芊芊姐姐和不弃哥哥当打手?”
“我是那种不讲理的人么?”王玉珏笑道,“先踩点去。”
陆云虎没打听到多少消息便悻悻地回到帮内。只道是王玉珏曾经出奇招救下了濒死的女子,至于如何治疗,一概不知。
季云霄气得直拍桌子,“佟德利这个混蛋!招来这么个不安定因素,万一真把白胜千那个老东西治好了怎么办!”
说回王玉珏,他和小葵蹀蹀躞躞,来到济世堂门口。见济世堂掌柜淮仁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柜台后面吃东西。
“你看这胖子,一边吃东西一边流汗,肯定有代谢障碍。”
白小葵已经习惯了王玉珏口中迸出一堆她听不懂的词汇,也不计较,只是点头捧场。
“你看他在吃酥饼……”
“红豆馅的我也想吃……”
“这不是重点!”王玉珏一巴掌扇在小葵头顶,“你看他在摄入碳水的时候,一直在出汗,手在颤抖,八成是糖尿病或者甲亢。”
“这样啊。”
二人在济世堂门口来回踱步,看淮仁不停地吃饭喝水。
“这胖子太能吃了,难怪他胖成这样。”
“走,咱们回家,明天早上再来。”
二人到家时,芊芊正在看王玉珏给她画的解剖图谱。看到王玉珏回来,芊芊马上靠了过来。
“肺长这样啊?”
“不完全是,但是差不多。”王玉珏画功一言难尽,纸上的肺叶就像一堆摞在一起的几何图形。
“今天去济世堂有什么收获?”
“济世堂装柜的那胖子的八成有糖尿病。”
“糖尿病?”芊芊眼睛瞪得老大,“那是啥?”
“你就认为那是会让尿变甜的病好了。”
“那不是消渴症嘛!”芊芊放下图谱,疑问道,“阴津亏耗,燥热偏盛,这种人一般会面容消瘦,又怎么会是个胖子?”
“多饮多食多尿,体重减轻,那是一型糖尿病,主要是胰岛分泌功能不足引起的,而这掌柜的明显是二型糖尿病,主要是胰岛素抵抗引起的。”
“这个也是我将来才能学到的?”
“对……好了不提这个,今天要给你讲呼吸系统,翻开课本第三十二页……”
“珏哥,我眼睛好差不多了,该走了,还有好几个地方没去上,得瞅瞅去。”元不弃一袭白衣,向王玉珏辞行。
“既然如此,那就他日有缘再见。”
“今年秋天,沧州的武林大会,珏哥要是有时间,可一定要去。”
“看看吧,有时间再说。”
“不弃,后天我们要去斩马帮,你不要一起么?”莫芊芊见元不弃要走,开口问道。
“不了,我得尽早去兖州去见师叔,之后再作打算。没事儿,咱们以后肯定还会见面。”
“不弃执意要走,你就别强留他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总是要分别的。”
其实元不弃的性格甚是讨喜,加上初入江湖天真可爱,与众人早已结为好友。今天他要走,王玉珏也是各种不舍,只是人间缘分,强求不来的。
“今日一别,山高水长,只盼他日相逢,后会有期。”元不弃恢复了文绉绉的样子,向众人抱拳示意。
王玉珏和莫芊芊抱拳还礼,白小葵却不能忍受分别,抱着元不弃的腿哭了起来。
“好了小葵,你别把鼻涕蹭在不弃的袍子上!”王玉珏见小葵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出言提醒道。
“无妨。”元不弃摸摸小葵的头,“以后还会相见的,别哭了。”
午饭时,三人情绪都有些低落。最后,王玉珏忍受不了这种沉默,说道:“小葵,我们把报复计划提到今天下午来吧!”
“随便你。”小葵依然精神不佳,对于王玉珏的提议没有什么反应。
“打起精神来!”王玉珏站了起来,手舞足蹈地喊着,“不弃不过是回到了自己的生活里,他又不是死了!”
“对!”莫芊芊强打起精神,“小葵也别再哭了,过两天咱们还有事儿干呢。”
“那用得上过两天,吃过午饭咱们就出发!”
午后,路上行人稀少,淮仁依旧坐在柜台后面,一脸无聊地打着哈欠。
“淮掌柜!久仰久仰!”就在这时,王玉珏带着小葵和芊芊走进了济世堂。
“你是……?”淮仁认出这是上午一直在济世堂门口徘徊的年轻人,却不知此人是谁。
“在下一笑堂王玉珏,闻听济世堂乃青州府最大的医馆,特来拜会。”
淮仁隐隐猜到对方可能知道了自己对他使坏的事情,可伸手难打笑脸人,他只得向对方拱拱手,回敬道:“哦哦,小神医王玉珏,久仰久仰。不知阁下前来所为何事?”
“小子行事莽撞,不谙世事,唐突了诸位师长,今日前来拜访,顺便将薄礼奉上。”
“小神医客气了,青州府上各医馆向来亲如一家,又何来唐突一说?”淮仁接过王玉珏的点心,“既然入了杏林,今后便要相互扶持,不可内斗。”
“此乃小子少时家母所制点心,清素爽口,掌柜或可一试。”
淮仁心中是有几分狐疑,他才不信这小子会如此乖巧向自己求和。若如此说来,这份点心,八成也有猫腻。
“既然如此,小神医随我去客厅一坐,咱们饮茶论道,品尝点心,岂不美哉。”
王玉珏心中暗笑,这货上钩了。可表面不动声色,轻轻地点点头。
济世堂作为青州府最大的医馆,并非没有道理。就在淮仁将点心交给馆内学徒,带王玉珏走进会客厅这段时间,已经完成了点心的试毒。
“贤弟,来饮茶。”淮仁沏上上好的龙井,与王玉珏边聊边吃起了点心。
“属实可口。”淮仁咬了一口手中类似于“蜜三刀”的糕点,确实不错,尤其是包在内里的糖浆,十分对他的口味。
“淮掌柜喜欢就好,”王玉珏也抓起一块塞进嘴里,“此物小子也颇为喜欢。”
淮仁表面带笑,心里却想:“拿到我店里的东西,自己还想吃回去?”于是加快了进食速度,几乎是一块接一块,不多时便将面前的三斤点心吃了个干干净净。
不得不说,王玉珏将淮仁的性格琢磨了个一清二楚。此人心胸狭窄又重小利,猜忌多疑而智谋不足,更重要的是,他作为医馆掌柜,竟对自己的糖尿病毫不知情。
这也怨不得淮仁自己,毕竟宗派撑腰的医馆大多规模庞大,人员构成完备而复杂,淮仁身为掌柜,有大把的生意需要经营,不懂医术,也在情理之中。
就在淮仁与王玉珏聊得火热之时,突然觉得眼前一片模糊,接着便不省人事,倒了下去。
“掌柜的!快来人!”王玉珏招呼医馆内郎中,“淮掌柜晕过去了!”
待到众人七手八脚地为他医治,王玉珏带着芊芊和小葵悄悄溜了出去。
“你带的点心不是没毒嘛,他怎么晕倒了?”
“糖尿病患者一顿吃下三斤蜜三刀,不得糖尿病昏迷才怪呢!”王玉珏笑道,“你有没有闻到他呼吸中带有烂苹果味儿?”
“啊我闻到了。”
“这叫酮症酸中毒,是糖尿病患者在因感染、饮食或治疗不当等各种应激因素的刺激下引起的,而这种症状的典型体征就是刚才我提到的‘呼吸中有烂苹果味’。这是内分泌学的重要知识点,现在见了实际病例了,可不许忘!”
“珏哥,你又没有为他把过脉,仅从他一上午的表现就猜出了他身上的疾病?”
“不然呢?”
“一眼断症,我觉得你真担得上‘小神医’之名。”
“滚犊子吧,”王玉珏笑骂道,“我就是试试,大不了当送他一顿点心。”
“你这顿点心送的可不便宜。”
“小葵……小葵!”王玉珏拍拍小葵的肩,“你还满意么?”
“看他吃得狼吞虎咽的,我还有些气不过,可看他后来翻着白眼晕过去,确实觉得痛快多了。”
“那济世堂这事儿咱就掀过去,准备两天以后大战肺结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