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远在一次次撞击石碑的过程中,逐渐意识到,这可是个修炼内功的绝佳机会。没有交际应酬,没有乱花迷眼,只要运足真气,让自己的身体在石碑上一次次地摔打就好。
如今,他的真气变得凝实,身体也结实多了。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这枯燥的拍打训练不过提供了不到三成的帮助,更多的是在他反复的训练中,逐渐地吸收了桀裘血液,滋养了肉身。
“灵犀顶!”李远将自己撞击石碑的动作稍加改良,配合脚下步伐,竟能撞出有如挥锤般巨大冲击力。反复微调后,他最终定下了新悟出的这一式的名字。
野兽见李远在撞击之中大吼大叫,心下好奇,便跟着他做一样的动作,虽只是照猫画虎,也见撞击力度明显升高。
“石碑动了!”李远鼓足真气又使出一记灵犀顶,发现石碑晃了起来。
野兽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边冲到李远身边,将他高高举过头顶,不停地旋转,似是开心至极。
“兄弟,下一个游戏是什么?”李远已经习惯了住在这里的日子,简单而纯粹。况且这个大家伙对自己没什么恶意,反而为自己找到几分乐趣。
只是,野兽并没有安排新的环节,只是继续一次次地撞向石碑。
“你要撞倒它?那就来吧!”李远长啸一声,只觉浑身上下从来没有如此强壮过。他足尖蹬地,如流行般撞向了石碑。
真气护体的他在与石碑相撞的一瞬间,石屑四溅,竟隐隐传出金石相交之声。野兽早就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呆呆地看着这个人类。
两天后,李远神清气爽,呼吸吐纳,准备再次向石碑发起挑战。他并不知道这么做有何意义,只是觉得既然想做,就要用尽全力试试。
在野兽粗犷的嚎叫加油声中,李远深呼一口气,绷紧全身肌肉,飞一般地撞上了石碑。
石碑开始晃动,却完全没有要倒的迹象。
“再来!”李远小腿肌肉几乎收紧成了一整块肉疙瘩,足尖蹬地的一瞬间连脚下的石块都被踏出了裂纹。
“轰!”石碑剧烈地振动,似乎是要把埋在底下的基座都要晃出来。可饶是如此,它还是没有倒。
“只撞一下力量不够,要是能再补一下就好了。”这次,李远没有着急发起攻势,在水流边思考起对策来。
“呼呼,嗷嗷!”野兽见他停了,捡起石子向他扔去,示意他继续撞。
“你先撞着等我,我想想办法!”
野兽却不听这个,捡起一根木棒向他杀来。此时的李远力量与漂流此处之初已不可同日而语,野兽力大却不通招式,李远躲过它最致命的几次进攻,便逐渐打得游刃有余。
“你若是会用锤法,也不至于如现在般可怜,”李远劈手夺下了野兽的木棒,一棒打在野兽的身上。
“霸王击鼎!”木棒如蛟龙出水般突进,顶着野兽的腹部,直将它推出几步,可不等它站定,李远已入炮弹般足尖蹬地,一记灵犀顶钻到了野兽怀里。
野兽被顶得七荤八素,但李远的攻势远没结束,只见他身体不可思议地扭了大半圈,抡圆了木棒打在了野兽的身上。这一击如同开天辟地一般,野兽伴着四散的木屑倒飞出好几丈,最后摔到地上,痛苦地哀嚎。
“我现在需要想想办法,并不是要放弃!你若是听得懂,就乖乖地等着,不然……”李远又举起了手中的已经碎裂的半截木棒。
野兽显然听得懂人话,在李远一系列的棍棒教育下终于怂了,它一脸委屈地跑到河边,抓了两条鱼送了过来。李远边吃边笑,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
“你去,给我找根木棒来!比这个还要粗的!”接着,李远走到一具尸骨边,默念三声神鬼莫怪,便撕扯下了他的衣服,仔仔细细地拧成了绳子。
“九股绳够结实!”李远扯了扯,绳子依旧坚挺。他很满意,又去河边寻了一块巨石。
打磨巨石又用了一整天的时间,还好有憨憨的野兽在,李远并没有费多大力气。
“怎么比我之前的举锤还要重……”李远舞动着临时组装的锤子,感觉真气在体内的流动又流畅了起来。
野兽一脸惊恐地看着他,唯恐李远会用手上的家伙收拾自己。
“要上了!”李远使出十成力,一击灵犀顶撞在石碑上。石碑剧烈晃动,但是依然屹立不倒。
“就是现在!!”李远扭转身体,一式凶兽昂首击中石碑。
“还没完,霸王!”李远收回石锤,手臂肌肉臌胀,青筋暴起,恣意发泄着身体的能量,“击鼎!!”
“轰!!!!”石碑再也经不住打击,地基自地面下翻出,轰然倒地,石碑之下,露出一个宽约一丈,深不知几何的深坑。
“嗷嗷嗷!!!”野兽兴奋之情无以复加,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石碑处,将头探进石碑下的深坑里,“嗷嗷嗷!!”
“这下面有什么?”李远好奇,凑了上去。
“嗷嗷……”野兽狰狞的脸上露出类似奸笑的表情,一脚将李远踢进坑中,然后拿巨石将坑顶掩了起来。
“我……”一个“操”字在口中转了三圈没骂出来,李远看着周围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陷入了绝望。
“难不成,那厮的意思是将我埋到地下长眠?”李远笑骂道,“我竟然着了这么个禽兽的道。我肯定不是第一个被坑的吧……”
还真让他说中了,他在坑中走来走去,踩到了一颗头骨,只是年深日久,已经变脆,被李远一脚踏碎。
李远这时突然注意到,自己走来走去所涉及的范围,绝不只有看到的洞口那般只有一丈。如此说来,此处会有通道也说不定。
他伸出双手,仔细摸索着坑洞的边缘,很快,他发现坑底其实有一整条路,向前不知通往何处。
“不管了,走就是了。”李远把心一横,扶着墙壁一路前进。
不知走了多久,他再次摸到了墙壁。
“没路了,玩完了……”李远颓废地坐倒在地,“愧对师门,愧对珏哥,愧对我自己……”
李远一旦悲观的情绪上来,任他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止不住的。可是只要有一点希望之火,这个身长近七尺的汉子就会再次充满干劲。
“这是……?”李远想换个姿势坐会儿,突然摸到面前的墙壁上似乎是有些人为雕成的凹凸。
“这难不成是道门?”李远顺着这些凹凸一路摸过去,最后在墙的一角找到了个门把手。
“给我开!”李远推了两下没推开,运足内力一声长啸,一下便将这石门撞碎。
石门比李远想象中要不堪一些,在野蛮的冲撞下碎裂成一地碎屑。而李远也因收不住力道,落地之后向前翻滚滚出了好几丈。
“这是个……监狱?”李远看着周遭环境,石室内只有一张床,几个发霉的碗碟,还有一具手足都被铁链拴住,吊在半空的尸体。石室一侧是被自己撞破的石门,而另一侧,则一片幽深看不清楚。
他慢慢走进,看到尸体之下,竟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是此人生前以真气驱指,硬生生刻在石头上的。李远左右无视,看了起来。
此人名唤袁君,却因为养了一只魔猿而被江湖人称为“猿君”。五十年前,他与一干江湖同道受邀点评七星宗的门内大比,结果遭到当时的七星宗掌门苏宝琴的暗害,中了奇毒散了功力,于是便与魔猿一道被锁到了此处。
几十年来,猿君不停地寻找机会逃脱,可即使耐心地挖了十几年地洞,逃出去后却发现依旧不见天日。心灰意冷的他将魔猿赶走,用独门武功“吞星手”将原本立于几丈外的石碑挪到洞口处将地洞封上,也算是劝自己死了这条心。
不再妄图逃走的他每日在面前的石板上写写画画,将自己所见所闻所感全都记录了下来,只希望有后人关进同处时,有文章可看,聊以慰藉。
“猿君前辈,受晚辈一拜。”李远一阵悲戚,恭恭敬敬地向猿君的尸体磕了三个响头。
“既然前辈留下如此瑰宝,我又怎能不去拜读!”李远也不顾尸骨在侧,踏踏实实地坐下,开始一板一板地看了起来。
猿君思维天马行空,即使同一块石板之上亦是前言不搭后语,李远连读三块,只觉头晕眼花,胸中翻涌。
但是,李远还是捕捉到了一个重要信息,猿君生前善使一把巨斧,名曰断欲,重百四十斤,当年被害,此兵便留在了七星宗内。
而再往下,就是猿君对武功的心得体会。巨锤巨斧本是同源,李远看得津津有味。不觉间,李远捡起地上一截木板,煞有介事地比划了起来。
“这一式力断三山,不论用锤用斧,威力皆不凡,”李远自己摸索着挥出一击,伴着破风声木板断为两截,“再看自己的这一式霸王击鼎,若换用猿君前辈的断欲巨斧,杀伤力亦不可小觑。既然逃生无望,那我就与这猿君前辈神交习武,了此残生吧……”
正感叹间,李远突然听到石室的另一侧,传来门被打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