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妃在睡梦中被皇帝亲自刺死,可能没有那么多的痛苦。
只是细眉因为那一瞬间的疼痛,而拧起了一个小小的山尖。
祁文晏本想用袖子擦拭那些脏污的血迹,但一切都是不可能完成的。
他渐渐变得有些癫狂,他疯狂的想去搬动什么东西,把它们全部砸碎,好让自己胸口无穷无尽的悲痛可以释放一点出来。
不然,他真的要被活活疼死了。
有什么比亲眼见证母妃的死亡,自己却一点忙都帮不上,还要来的可悲?
祁文晏轻轻哼歌,那首歌的曲调和中午母妃哼的曲调如出一辙。
“小男儿,快长大,挽弓识剑辩是非……”
哼着哼着,他泪流满面。
他又一次的,失去了母亲。
所幸皇帝还残留一两分的人性,胡乱的大杀了一通。
数百条人命就这样安安静静的消失了。
皇后还想进言,如何处置祁文晏的死活。
皇帝却陷入一种苦痛的折磨,良久之后,还是把祁文晏扔给了乳母。
不伤他性命。
也不允许皇后动祁文晏一根毫毛。
皇后当然不满意,她试图辩驳。
皇帝的眼神骤然冷的如同冰石。
“刘妃的事和皇后你的私心,脱不了干系。朕念在多年夫妻情意,不想和你为难,皇后也不要失了分寸。”
皇后呐呐半天,最终心不甘情不愿的打道回府。
接下来的事情,祁文晏就知道了。
祁文晏失魂落魄的从幻境中走了出来,坐在椅子上看着天空渐渐泛白。
他把自己的拳头攥的嘎吱响。
“我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个人!”
不论是直接杀死刘妃的皇帝,还是间接出手的皇后。
一个都不会被原谅。
“我要去祁承泠的府中。”
他从那种可怕的臆想中挣脱了出来,恢复正常后就想和祁承泠见上一面。
他相信祁承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盟友。
祁承泠似乎早就知道祁文晏会来找他,在王府见到了祁文晏的拜帖丝毫没有表现出吃惊。
祁文晏反倒有些局促不安。
待那些侍奉的奴婢刚一离开,祁文晏就迫不及待的开口。
“三皇兄,我们联手吧!”
等到话一出口,祁文晏就认识到自己实在过于仓促,他有些尴尬的掩饰。
“与其等着被皇后和太子杀死,倒不如我们主动出击。太子虽然看起来温润如玉,实则阴狠无比,如果真让他当了皇帝,日后我们又该如何自处?”
祁文晏这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祁承泠终于肯把目光转向他。
祁文晏觉得这是个好信号,干脆乘胜追击。
“太子爱慕三皇嫂的事,弟弟也有所耳闻,如果三皇兄不和我联手,想伤的可不止您的性命了……”
话音未落,一枚尖尖的飞镖划过祁文晏的衣袖,将祁文晏的袖子牢牢钉在了桌子上。
祁文晏扯了几下,那袖子就碎成了两截,他沉声道。
“三皇兄这是什么意思?弟弟是好言相劝。”
祁承泠就像两道深不见底的黑漩涡,他略带点警告意味的看了祁文晏一眼。
“太子没有这个本事。”
至于是什么本事,祁承泠不用明说,祁文晏也心领神会。
他拱了拱双手。
“那弟弟很高兴能和三皇兄这样的人中龙凤合作。”
祁承泠对除了洛元柳之外的任何人,不论是男是女,都是一副慵懒疏离的态度。
故此,他对于祁文晏的刻意示好,完全没有应付的意思。
幸好,祁文晏也算知道自己这个三皇兄的性格,也没有强求的意思。
“三皇兄打算第一步怎么做?”
祁承泠和祁文晏的都善于布局,祁承泠较之祁文晏,他显然更加稳妥。
“皇后和太子根基深厚,朝野势力众多,一时想要把他们铲除,几乎不可能。”
祁承泠说完想法后,又提到了归宁。
“我手里压了一桩大悬案,待证据充足我自会呈予父皇,倒时太子多少都会受到波及。之后的路,一步一步来吧。”
祁文晏对于祁承泠的计划有些不满意,他指出其中不足。
“若是进程这么缓慢,太子一定会有所反应的时间。”
祁文晏不会告诉祁承泠,他现在看到皇后那张面目可憎的脸,皇帝那虚情假意的笑,太子温润如玉的态,他都恨不得冲上去撕烂了他们那些嘴脸。
祁文晏已经渐渐难以控制自己了。
祁承泠斟酌了一下。
“等他有所反应的时候,也正是会破绽百出时机,你到底怎么了?这么急不可耐可不是你的性格。”
祁承泠料想的没错。
祁文晏能为了存活装疯卖傻了这么多年,连才华也不敢轻易示于人前。
越到关键反而越耐不住了。
自觉被看破的祁文晏只好坐下去,他闷道。
“那就先按照三皇兄说的法子做。三皇兄说的那桩冤案,到底是什么事?”
祁承泠是留了几分心思,并没有全盘托出。
“乌山江氏,可能是太子做的。”
祁文晏大吃一惊,他连连追问。
“就是那个乌山江氏?”
祁承泠点了点头,同意了祁文晏的说法。
祁文晏很快冷静下来。
“三皇兄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不必客气。”
乌山江氏的威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太子居然已经如此手眼通天,实在让他大感意外。
祁文晏又言。
“三皇兄的证据收集到那一步了?”
祁承泠微微一笑。
“差不多了,至于有没有用,我的确不知道了。”
祁承泠这话倒也不差,皇帝偏疼祁玄漠,再加之有皇后的相护,乌山江氏也未必能撼动太子。
“不过父皇自会给他的一番交代。”
俩兄弟聊至深夜,祁文晏起身告辞。
祁承泠坐在原位似乎在沉思些什么,直到洛元柳推开大门。
“元柳,你还没有去睡吗?”
洛元柳抖了抖湿漉漉的油纸伞,她笑着说。
“巴山夜雨涨秋池,我去赏这夜景春雨了。”
祁承泠又说。
“你保存的那枚令牌,有用了。江氏的后人已经出现了,待我找到他……”
洛元柳闻言一顿。
“是归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