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总是不会怜香惜玉
“你有什么事,我现在有急事。”
“可以和我出来吗,就在滨海公园。”
“我没时间。”
“难道你就不想见到夏未央吗?”她的声音顿时变得冷冷的,她就知道,痕一定会以诸多借口来搪塞回绝她。
他一窒,“你把未央怎么了?”
“没怎样,明天上午,十点,滨海公园。”
“喂,喂,喂——”
“嘟——嘟——”
藤舒痕懊恼得关掉手机,低声咒骂。
这个女人,竟然拿未央来威胁自己,该死。她是笃定了自己一定会去的吗?
可恶的女人,真是见鬼!
他琥珀色的眼眸里,尽是愤怒与懊恼。
她吃定了他。
没错,她吃定了他。
翌日。
“喂,我已经到了。”
“嘟——嘟——”
病房外面传来“咯噔——咯噔——”,高跟鞋敲击地面所发出的细微声响,高贵而优美。
随之,病房外面出来用手扭动门把的声音。
房门逐渐打开,一丝光亮瞬间潜入。
一张甜美的脸出现在曝露在光芒下。
一袭高贵的白色吊带丝质长裙。
如瀑的青丝泄于腰间。一个修长,高挑的女人。
脸上却显露着略带狰狞的微笑,如此凄迷,似乎嗜血。
九点30分。
“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我会让你面对现实。”伊黎珞的声音甜美,在她听来,却是那么的尖锐刺耳,如同金属碰撞所发出的噪音,令她的耳膜阵阵疼痛。
她沉默,脸上却没有一抹期待救赎的表情。
是的,她的确想要面对。她的确想要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样的现状。
她想要肯定他对自己的感情。
所以,她毫不犹豫得,选择了面对。
她想要他,明确得给她一份答案,满意也好,不满意也罢。
只是,不想模糊不清,不想再怀有奢望,不想再暧昧纠缠。
如果爱,就别伤害。
如果不爱,就请转身离开。
她想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她想知道,他到底选择了什么。
她想要他,亲口得对她说“我并不爱你。”
虽然残忍,却也可以否定心里最后的一份期待与奢望。
她并不想让心底最后一点干涩的灰烬,再既然燃起熊熊大火。如果那样,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来吧,我推着你去。”伊黎珞说话之间,刻意得露出自己的左手。有意无意得让未央看到她左手无名指上的闪亮。
是一枚钻戒!
一枚,那么,那么炫目的钻戒!
他们……真的订婚了?
这一枚戒指,真的是他亲手替她带上的?
并没有接受外来任何的报道与消息,未央根本就不知道,藤舒痕并未参加订婚,而伊黎珞手上的那枚钻戒,只是为了刺激未央,而故意戴上欺骗她的。
她不知道,她并不知道。
她怔怔得盯着她受伤的那枚钻戒。
手抬高,她的目光相随而去。
手放低,她的目光相随而去。
她就这样,紧紧得盯着她手上的那枚戒指。
那么,她可以看作,是藤舒痕给伊黎珞许下的承诺吗?
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轰然坍塌。
体内五脏翻滚,胸口剧烈起伏。
一直,一直,都是自己在自欺欺人?
“漂亮吗?是痕亲手给我戴上的!”她抬起手自己的手炫耀,钻石在她的眼前,在阳光的折射下,发出夺目炫耀的光芒。
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本能得紧缩了一下自己的瞳孔。
避免碰触那刺眼炫目的光辉。
她仰头,苍白干涩的嘴唇轻轻颤抖。
头晕,频频袭来。
“突——突——”
心脏发出悲痛的沉吟。寂寥而悲伤。
他对她的承诺!
多么轻蔑,承诺,值多少钱?
他在她这里给了她海誓山盟,却照样替另外一个女人,套上了一辈子的誓言。
他对她的承诺!
“我们走吧。”
伊黎珞推着未央的轮椅向医院外面走去。
没有人发现。就这样。
滨海公园。
天上下着淅淅沥沥的细语。
滴答——滴答——像输送的药液发出寂寞细微的声音。
像脉搏发出虚弱苍白的声音。
落在她颦尽的眉峰,落在她裸露出的冰凉的肌肤上。
有些冷,有些凉。有些痛,有些疼。
“你就在这里等着吧。我会让你看到痕的决定。”伊黎珞停止了推动轮椅。就走向一早就到的藤舒痕。
她怔怔的。
面部苍白虚弱。手里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头上还缠着绷带。整个人都坐在轮椅里。
那么,那么的悲凉寂寥。
在雨里,她竟是那么的单薄柔弱。狼狈虚弱。
仿佛纤细得不盈一握。只要一点细微的雨水,就能把她碾为尘土。
卑微,渺小。
她静静的,静静的,看着远处的两个身影。
痕的决定……
花木掩映中,她看的见他们……
可他们看不见她……
她似乎可以感受到此时和他呼吸着相同的空气……
她似乎可以感受到此时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和脉搏……
她似乎可以感受到此时他胸腔的一起一伏。他心底那不能碰触的一片柔软与脆弱……
那么,痕的决定,会是什么?
她望着藤舒痕僵硬挺拔的背影,望着他,就这样,望着他,心里却激烈起伏,无法抑制的恐惧与紧张……
痕的决定……
就这样,怔怔得望着,为什么,从他的背影里,可以想象出,他的眉会是紧颦的呢?为什么,他的脸似乎憔悴瘦削了一点呢?
他不是已经订婚了吗?他不是过得会如她想象的一样幸福吗?
远处。
伊黎珞和藤舒痕都站在细微的雨里。
藤舒痕的脸,在浓重的阴影下,藏匿着不可触碰的疼痛。
“说吧,找我什么事?”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却异常沙哑。
“没什么。只是想和你说一句话。”她娇柔的声音令他的心不可抑制的抽痛。
“你到底把未央怎么了?她怎么了!”他低吼。
“我没把她怎么样,只是……”她顿了顿,卖了关子,故意拖长了尾音。
的确,是有效果的。
他听了她故弄玄虚的话,逐渐又沉痛转为愤怒。
“说!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你是不是伤害她了!”他凑近她,对着她凶狠得说道。琥珀色里眼眸里尽是愤怒,尽是戾气。
她却放肆得笑了起来,那么的邪魅,那么的凄迷。
她笑。她觉得好笑。
“呵呵,藤舒痕,你在问我是不是伤害她了?这是我听到的最大的一个笑话。你问我有没有伤害她?你不觉得,真正伤害她的人,是你,而不是我吗?!”她的语气逐渐冰冷,却掩饰不住她眉眼里狰狞,一直往外蔓延的笑意。
他的表情,在她的笑声和轻蔑的声音里,逐渐冻结。
她的嘴唇逐渐抿紧。脸上尽是轻蔑与嘲讽。
最后一字一顿,铿锵坚决,仿佛铁锤般,一下,一下,冰凉苍白得敲击在他的心脏上。仿佛所有的字,都是她用尽一切力气,从牙缝里,一字一句,硬生生的挤出来的,咬得很重,从嘴唇里飘忽出来,似乎可以听到牙齿的“咯咯”的响声。
“你难道,真的不觉得,一直对不起她的人,是你!是你!”
她指着他,满是讥讽得说道。脸上又渗开了笑意。眉间晕开了狰狞与凄迷。
是自己?是啊,一直是自己!
他逐渐沉默。
胸腔里无可一直的怒火,顿时消失得无处可觅。都是自己的错,为什么还要去怪责别人呢?
伊黎珞说的没错!一直对不起未央,是自己,而一直伤害未央的,也同样是自己。
那么,那么的自责。
他逐渐沉默,身体却不自觉得瘫软了下来,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他的表情严峻,瞳孔里竟是忧伤,泛滥成灾。
他的眼睛,湿漉漉的。迷蒙了一层潮湿的水雾。就像是在阳光的一条流淌着河流的镜子。
身体,身体,已经没有了一丝力气。自己似乎要瘫痪了,那么,那么的无力。
是自己的错,不是吗?
他没资格去责怪任何人!
看着他如此自责忧伤的神情,伊黎珞心里泛起了腐朽的心酸。
她最爱的人啊,为什么,为什么心里,就只有夏未央!
她心里的嫉妒,逐渐升温,直至从体内漫出。
藤舒痕怎么也不会知道,一个女人的嫉恨,是多么,多么的可怕。
她忧伤得看着忧伤的他。
她凝睇着凝睇着地面的他。
她绝望得望着绝望的他。
是不是,真的要摧毁?
他的表情,悲切而真实,那样,那样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的眼眸中,闪现了异常的温柔。
如此僵持了一会儿。
伊黎珞一下子凑近了他的呼吸。踮起了脚尖。
她的手臂,就像葛藤花蔓般,缠上了他的脖颈。
她的身边,包裹着纯美的男性气息。
她滚烫的唇瓣贴上了他冰凉的唇瓣。
他没有反应过来,硬征在原地。大脑似乎在此刻无法思考,只是沉浸在对未央的愧疚和自责中。
她绝望而深情,悲痛而热烈得吻上了他。
他就这样,那样,那样真实,鲜活,饱满得站在她的面前,却倔强的不属于她。
从小到大,只要她所要,就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就算得不到,也就摧毁。
她不允许别人从她的身边抢走她所希翼的一切。
包括藤舒痕,她所深爱的男人。
远处。
未央痛苦得掩嘴哭泣。
那么,这是痕的决定吗?
藤舒痕,我恨你!
她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却清晰得看到,他们拥吻的画面。
他没有拒绝,他没有拒绝!
那么,这就是痕的决定!
恨他!永远不会原谅!
眼泪肆意得流窜,蔓延了整个脸部。
她痛苦得不可抑制,用手用力掩着嘴。身边所弥散的悲痛,清晰可辨。那样,那样浓烈。
她此刻虚弱得就像下一秒马上会消失。
手中的伞,骤然滑落。在空中,抛出一个黑色的弧线。雨伞就像落叶一般,苍白无力得掉落到地面。
就像盛开了一朵纯黑妖异的莲花。饱含剧毒。猝血即死。
她似乎可以听到,自己冰凉而缓慢的血液在体内流窜。
可以听到,自己虚弱的脉搏,和心脏支离破碎的声音。
噼里啪啦。
打碎了奢望,打碎了最后的一丝希翼。
她虚弱的手掌推动了轮椅的前进。
她转身离去。
在雨里,淋着细微的雨。眼里含着眼泪和绝望,离开。
就像被巨蟒缠住了脖颈,还用力扭动着柔软的腰肢,向自己吐着猩红的舌信。
她想就这样彻彻底底得死去。
伊黎珞隐约得看到她落寞离去的背影。嘴角扬起了凄迷的弧度。眼睛里露出了得逞狰狞的笑意。
藤舒痕骤然反应过来。
面前的女人竟然是伊黎珞。
他愤怒得一把推开了伊黎珞。
伊黎珞一下子被推到在地。
她的心都要碎了。他对她,为什么总是这样,就不能好一点呢?
她勾起了一抹自嘲的微笑,就这样,笑出了声,瘫坐在了地上。
可悲,落寞。
他愤怒得直视着她。心脏却有一下,无一下得抽痛。
她绝望得微笑。手臂上被擦出了血丝。头发略微有些凌乱。一袭长裙上,都溅满了地上的淤泥和脏水,变得肮脏不堪。
她此刻的狼狈,在他的眼里,竟成了活该与不屑。
她看着他的不屑与愤怒,更加放肆得笑了。自己,有多么,多么的可悲。
她嘴角挂着凄迷的弧线,骤得转向他。
用凌厉得目光直视着他,眼里有得逞,有狰狞,有嘲讽。既然已经绝望,那么,就无法顾及那么多了。
她用了放大一倍的声音,强而有力得用了无比清晰的声腔“藤舒痕,今天约你见面,只是想和说一句话。”
他狐疑得看向她。
“那就是……如果我得不到,我不会让任何人得到!”她面露凶光。
藤舒痕微微一愣。心脏的抽痛越来越强烈。
他看她的目光,越来越愤怒,燃起了熊熊烈火。
他上前,一把扯起了瘫坐在地上的伊黎珞,用力得抓住她的胳膊,歇斯底里得吼道“你到底对未央做了什么!你说呀!你倒是说呀!”
她沉默,只是不停得笑,不停得笑。
任由他凶狠得抓着自己的胳膊。
手臂的地方,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却依旧没有停止笑声。
心脏的地方,传来支离破碎的疼痛,却依旧没有停止笑声。
越是笑,就越是没心没肺。
越是没心没肺,就越是笑。
直到藤舒痕已经将她的胳膊勒成了一条一条肿起的红色,他才气愤得放手。很用力得将她一推,她又重重得跌落到泥沼中,溅起了一连串肮脏的水花。
“你总是不学会怜香惜玉……”她隐隐的呢喃在他离去的背后传来。
她瘫坐在泥沼里,仍然继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