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大片的沙地，长满了青翠的芦苇。微风吹来，细长的苇叶摇曳，摩挲着发出沙沙的声音。卬叫人将被缚的十四个渔人带到芦苇荡深处，准备开始审讯。
有人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些话，卬听了，点了点头，吩咐人将这十四个渔人放在一起，道：“你们几个商量一下，决定由谁来给我说，我过半个时辰再来！”随后率领众人走了出去。
卬独自走到一个离那些渔人差不多有三、四里远的地方停下，凝神细听。开始只听得风声和苇叶摩擦之声窸窣，但没过多久，就能隐隐地听到那些渔人的声音了。
听得出来，那些渔人正在激烈地争吵、吼闹，间或有咒骂、威吓、哀求、痛吟之声。虽然隔得稍远，听得不是很明白，但是也能揣摩到大概。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卬随同族众回到渔人那里。还没有走到，就听到那些渔人还在恶狠狠地相互攻击，走到了一看，只见大部分的渔人都离开了自己的位置，而地上则满是翻滚、打斗的痕迹。更有一个渔人，已经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旁边流淌着尚未干的蓝色血液，看样子是已经死去了。
那些渔人见到尼族族众，尚还没有立即停歇，仍然在不停地咒骂。几个挨得近的，更是蠕动着身子相互追赶撕咬。有四个做两块儿纠缠在一起，卬等走到它们身边了也没分开。
卬用一根栾木做成的木棒敲着一块雒棠木做成的木板，一连敲了十来下，那些渔人才停止。不过看到卬等尼族族众，又转过来大声詈骂。
卬沉着脸，指着中间那具渔人的尸体，喝道：“是谁做的？”
几个渔人并不回答，反而对卬破口大骂：“你们这些用脚爬的怪物！快快松开我身上的绳索！”“魔鬼！用魔法害人的魔鬼！”“不松开我就网住你们，再一口口地吃掉你们身上的嫩肉！”“是哪个恶魔捆的我？弄得我的飞鳍好痛！”“我也是！这些有脚怪，捆人的绳子也是这么粗粝，被我们的网网住可舒服多了！”
卬道：“你们说是谁咬死了它我就给你们松绑！”
渔人骂道：“你儿子不高兴！”“休要用这些花言巧语来骗我们，你们这些长毛的怪物！”
卬道：“那行，谁先说就给谁松绑！不说的全部再绑一道绳索！”
几个渔人开始骂开了：“是谁咬死的就赶紧站出来！”“是啊，连累得我也受罪！”“再不站出来我就咬死它！”“我当时咬了它，但是只是轻轻滴咬了一口！”“我也是！”“谁稀罕咬它的肉！又臭又硬！上面还长满了虫子。”
但是闹哄哄的，最后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卬估计也找不出到底是哪个咬死的，正在一筹莫展之际，之前那个对他耳语的人走过来，又说了一些。
那些渔人见他两个窃窃私语，勃然大怒，转过头去，对着其余尼族族众道：“他们两个私语密谋，你们快去弄死他们！”“密谋的奸人！”“你们为何这么傻，任由他们两个在你们前面密谋商量害人的奸计？！”“我一听到那些蚊子一样的声音就感到不自在！”“还有那恶毒的眼神！”
卬和那人商量后，吩咐两个人走过去将其中一个体格稍小、稍微安分一点的渔人抬出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脑后渔人的詈骂之声不绝于耳：“你们这群魔鬼！又准备了什么样的害人奸计！”“我要将你们所有人都抓走，一个个放干你们的血！”“我们要看看你们流的是怎样的血！”“我知道，他们流的是恐怖的红血！”……
卬将那个渔人带到了一个僻静处，那渔人开始在路上还在咒骂，但是随后就慢慢地安静下来了。卬见它身体还在微微地发抖，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渔人奇道：“名字？什么名字？”
卬道：“那它们是怎么称呼你的？”
渔人道：“有些称我为傻瓜，有些称我为懦夫，有些称我为可怜虫，有些人称我为小病秧。”
卬道：“那你最喜欢它们怎样称呼你？”
渔人将圆鼓鼓的眼睛转了一圈，道：“我喜欢它们叫我小病秧。”
卬道：“小病秧，我问你一些事，你如实地告诉我，我就给你松绑。怎么样？”
小病秧道：“你们这些魔鬼，我为何要给你说？！”
卬道：“你不怕死吗？”
小病秧道：“死有什么可怕的？”
卬道：“死了就看不到太阳、看不到河、看不到芦苇，看不到眼前的一切了。”
小病秧道：“这些有什么可看的？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恶魔！”
卬道：“死了就再也吃不到食物了。”
小病秧道：“那死了会饿吗？”
卬道：“不会。”
小病秧怪笑道：“既然都不会饿了，那还吃什么食物？我猜你是个傻瓜，是不是？哈哈！”
卬有些恼怒，又有些羞愧，平缓了一下情绪道：“你要是不说，我可让你尝尝厉害！”
小病秧道：“厉害是什么？好吃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