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东家那个二儿子的性情可跟这个善仁完全不同。就跟他的名字一样,人憨厚老实,也很善良。由于周善仁的霸道,糖作坊根本不让二小子染指。而他自己经营糖作坊也就是一个幌子,假借糖作坊之名,打着老东家以前经营的招牌,到处招摇撞骗。被他坑蒙拐骗的人多了,以前的老主顾基本上都被他得罪光了。谁都不想再给周家做生意。现在弄得人财两空,连一点人脉关系都被周善仁败光了!”
武才德感慨地叹口气。“唉!这人不走正道,早晚都会有报应,只是来早与来迟罢了。”沉思默想的看着二少奶奶。“老东家其实并不算老,跟咱家老太爷的岁数不相上下。头脑精明,身体也还棒着呢。当年硬是让周善仁给逼的没法,才把糖作坊给他管的。没想到,竟然让他弄成这样。老东家气的就差没吐血。”武才德说。
“周善良这个人你见过吗?是不是做事的人,他娶妻成家了没有?周家老娘婆还在世不?”红鸡公二娘问得很详细。
武才德低头略为沉思后答道:“周老婆子还在人世,听说为人处世也不错,老夫妻俩相亲相敬,周老东家没纳妾室,家里情况相对简单。周善良已经娶了妻室。但那个女人很少抛头露脸,人咋样就不好说了。”
若有所思的,“我前次在广阳见过周善良两次。一次是在饭店里吃饭,我刚坐下他就去了。我听有人叫周善良,就多看了他两眼。他的相貌跟他哥很像,个头比他哥稍稍矮了点,脸相看起来比他哥善一些,说起话来瓮声瓮气的,显出老实人的本份。”
“第二次见他嘛就有点好笑了。……”武才德绘声绘色的道。
武才德第二次见周善良是在大街上,那天正是逢场赶集的日子。街上人来人往,挤挤攘攘十分热闹。周善良正脸红脖子粗的跟人吵架,要不是有人拉着,就差没打起来了。出于好奇,武才德一直在旁边听人议论,凑热闹的注视着事态的发展。
听人说,就为乡下一个赶车的牛倌不上心,在人挤人的大街上,赶着辆牛车还东张西望。撞来撞去,一不小心,走在前面的牛脸就与周善良的人脸,来了个亲密接触。周善良只感觉一张粗戛戛满是毛茬子的脸,在自己细皮嫩肉的脸上蹭了一下,人脸上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被人占了欺头侮辱一样的恼火。顿时火冒三丈,一把抓住牛鼻子上的牵绳不撒手。
那头牛,瞪着又大又圆的眼睛,怪异的看着周善良。眼神中充满迷茫和不解。似乎告诉对方,你的是脸,我的也是脸,脸与脸亲一下你也没吃亏呀?脸要是亲了屁股那才叫吃亏呢。干嘛发那么大的火?多不友好,主人经常亲我的脸,我都没嫌他嘴臭。不过,你那张脸是比主人的脸细嫩不少,嘴也不臭。
周善良拉住牛鼻子上的牵绳,说什么都不让牛车走,非要牛倌赔理道歉不可。心想:“你的畜牲占了我的便宜,这个理当然只能找人去评说啦。不找回这点面子,那多亏的慌。”不知道详情的人们,根据自己的猜测议论纷纷。
“这个周善良也忒叫真了点。牛撞你一下,又没伤着,还搞得一本正经的要道那门子的歉嘛?”
“可不是?这个人到是不错,比他大哥不知好了多少倍。就是爱认死理,钻牛角尖。你说一个乡下人,他哪里懂得啥叫赔理道歉?”
“说的是,又没把你伤到哪里,你走你的,他走他的不就完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惹哪些麻烦干啥噻?”
那个牛倌也较性得很,跟大多数人的想法一样。很郁闷憋屈的说道:
“啥叫赔理道歉?老子们乡下人不懂!要是把你撞伤了赔银子,这个我晓得。又没伤着你,连皮都没蹭破一块,你走你的路不就完了吗?街上人这么多,人撞人的事多得很,撞到了也搞不清到底是谁撞了谁?你说我的牛撞了你,我还说是你撞了我的牛呢!怕撞,最好不要出门呀。”
牛倌横蛮不讲理的说,还想赶着车一走了事。可是,这个周善良抓住架辕的牛鼻子就是不放。恼羞成怒的说:
“你说的这是人话嘛,街上是人撞人,要是真被人撞了我一句话都不会说。你这是牛不是人,牛不懂人事,牛倌你也不懂人事吗?不行!今天不道歉你别想走。”
牛倌也火了!扬起牛鞭就要往周善良身上抽。被邻居李大爷挡住。李大爷一脸的愤怒,报不平的说:
“你撞了人本身就不对!再拿鞭子打人,你认为,今天你能出了这条街不?善良要求你赔理道歉虽然太正式了点,你们乡下人不习惯,但也没有错。你说一句,‘大哥对不起!’作个揖,会死人啦?你这个牛倌也是牛心左肺的,就是不肯低这头。非要闹得打起来,两人都到衙门里去吃两天牢饭才痛快吗?”
“李大爷说得对!小牛倌!作揖!道歉!”
小牛倌的行为引起了众怒,人们纷纷站在周善良一边,要求小牛倌道歉。小牛倌看看怒吼着的人们,一阵阵发寒,怯怯的抖了一下身子,哭丧着脸央求李大爷道:
“大爷!我从来都没给人道过歉?不会做,你教教我。”
李大爷还真拿出老学究的派头,郑重其事,一板一眼的教起小牛倌来。
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闹热闹的人们。那些闲来无事的市井闲人,就爱往热闹的地方聚集。说来也怪,他们的嗅觉触觉视觉听觉似乎都格外灵敏,不到一袋烟的功夫,这条街就被人墙堵了个水泻不通。
那些急着赶集卖东西买东西的人直发急,你叫我喊的,吵得天翻地覆。无论怎么急,就是过不去。还有赶车的,坐轿的,推着鸡公车赶市的……急得直吆喝,就是不见有人让路。李大爷还在那里一本正经的教小牛倌怎么作揖,怎么样道歉!
“哝!看着!就是这样,双手互握合于胸前。右手握拳在内,左手在外。左为敬,左手在外,以左示人为之真诚与尊敬。”
“喔!不就是抱拳拜把子那种作法嘛?我们在家拜把子就是这样作揖的。这个我会。”
小牛倌还算谦和,不是那种四季豆不进油盐的横不吝。立即学着李大爷的样子,从车上跳下来,躬腰拱手握拳作揖,还正正经经的说了一句。
“大哥!对不起!都怪兄弟喜好热闹,一时疏忽大意没把握好方向,撞了大哥!小兄弟这里有礼,给大哥道歉了!对不起!”
对着周善良恭敬的揖了揖。小牛倌认认真真的道了歉。到把周善良弄得不好意思了。脸红红的说道:
“我这个人就是爱较真。兄弟不要见意呵!”
李大爷哈哈一笑道:“你看这样多好,大家以礼相待,客客气气,和和睦睦的多好啊!”拍拍小牛倌的肩膀,“小伙子!出门在外以礼为先,礼多人不怪。给自己少惹多少麻烦。好啦!走吧!记住了!以礼相待,以礼示人呵!”
一场纠纷就这样,在李大爷以礼相待下调解了。堵塞的交通很快舒通。人们高高兴兴的赶场,办自己要紧的事情去了。
红鸡公二娘哈哈大笑道:“哈哈哈!这么个人,到是满可爱的呵!”
红鸡公二娘稍作沉思接着说:“我想叫你再去一趟广阳,把周善良的情况摸清楚,他现在做的是什么营生?经营的如何?周善良的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娘家有没有背景?周老东家对他大儿子的疯癫是什么态度?还有大儿媳妇这个人是怎么样一个人?反正,只要是有关岁月甜糖作坊与周家相关的人和事,全部都打听清楚。以及周家以后的打算……越详细越好。这件事我打算过年前就办好。事情办完了,舒舒心心的过个快乐年。你多放几个人去,尽量快些,情况摸得准些,咱们争取一次决成败。”
武才德低头想了想,很爽快的说:“好!我明天准备一下,找几个能干些的人一道去。后天就起身,大后天就可以开始行事,争取半个月时间搞定。”
“好!我等着你的好消息。”略有所思的,“另外,见了我大哥严春种,告诉他做好准备,过了年兴许就要招他回来挑大梁,让他多长几个心眼,把酒坊关键的,重要的东西看会记熟了。他要做得不好,跟他说,巧妹儿饶不了他。”
武才德一脸茫然,犹豫不决,为难的说:“这……这,奴才这样讲合适吗?他可是二少奶奶的大哥。”
“不防事,你就照着我说的讲。他虽然是我的大哥,跟你们一样,他也是我的属下。这里除了我和爷!再没有人有特别的身份或者关系。你就放心大胆去做吧!”
“是!奴才听二少奶奶的,一定把事情做好!”武才德告别了红鸡公二娘,兴致勃勃地走了。
刘忠祥带着文婷也来到了集市,在首饰珠宝市场上转悠。殷勤的给文婷介绍着各种珠宝。爱抚地不时去拉文婷的手,文婷的脸羞得跟红霞似的,赶紧甩开他的手。刘忠祥扭头看看她绯红的脸蛋,暗自得意的偷笑。
每到一个铺位前刘忠祥总要捡起一些名贵漂亮的首饰,举在文婷眼前,亲昵的问一声。
“这个头面好看不好看?喜欢不喜欢?”
文婷总是矜持含蓄的点点头或者摇摇头。一句话都不说。
他们一家不拉,这家出来进那家,几乎转遍了所有的首饰门店,却没有买到一件可心的,文婷和刘忠祥都喜欢的首饰。就剩最后二家门店了。还没进店老板就热情洋溢,笑容可掬的迎到了门口。高高兴兴的叫道:
“嗨哟!刘老太爷!有些日子没见了呵!我们都想你啦!想给你的小美女买件什么?我们店里可有新到的珠子。穿手链,穿项链都漂亮得很呢。还有新到的镯子,最适合这个小妹妹戴了。她要戴上呀,一准美得跟仙女一样。”
刘忠祥郁闷的看了店老板一眼。很是不爽的道:“什么大妹妹小妹妹的?你也配给她称姐妹?她可是爷的娘子!你不称她一声夫人,起码也该称一声婶子。姐妹相称乱了辈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