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当第一具骷髅划伤她时，她就要死了。伊布低头看着她胳膊上开着的皮肤，想知道她是否能把这两块红色的皮肤拼在一起。她举起煎锅，用尽全身力气打中了骷髅。
它掉了下来。伊布一直踢它，直到它眼中的光消失。她很坚强。像男人一样强壮？强大到足以杀人。她曾经打过一个死龙人，直到铁制的煎锅凹陷下去，他的头骨塌陷，碎片向外挤压。
但是到处都是死人，不知怎么的，每次伊布一转身，她周围的巨蚁族就少了一些。但是总是有更多的不死生物。他们发光的眼睛注视着伊布，他们有爪子的手在寻找她的生命。
有一次，她以为她看到了博阿滕。她的骷髅在不死族中舞动，举着剑，刺着，砍着。他的伙伴们似乎只注意到他一半，只是在他打了第一拳之后才反击。但是他只是其中一个，她分不清他和其他的骷髅。
伊布来回跑着，在缓慢的摆动下躲避着，当食尸鬼们朝她跳过来时，她把他们身上的几罐硫酸扔了出去，撞到了一边的骷髅，还看到了保护着她的黑色身影。每当有一把剑刺进她的心脏，或者她摔倒了，一只工蚁就会在那里，与僵尸搏斗，或者掐住食尸鬼的喉咙。
女孩挣扎着，每次一转身，另一只工蚁，另一个朋友，就要死了。
然后她转过身，只看到死人。仅有的几只工蚁孤独地挣扎着，与世隔绝。
伊布向她的旅馆退去。八只工蚁随她而来。其余的静静地躺着。他们堵住了门，即使不死族开始破窗而入。伊布把几乎变形的煎锅扔到一边，意识到她抓起椅子的时候已经把手掌上的皮扯下来了。
当巨蚁族人用棍子打胳膊，蚂蚁的脑袋从百叶窗里钻出来的时候，死人被砸在了门上，吞噬者深红色的眼睛在外面照亮了整个旅馆。他就在附近。
伊布在流血。血从她的胳膊和腿上滴下来。有东西刺中了她的一个**，她确信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故事。她紧紧抓住流血的胸口，坐了下来。
就一会儿。
天很黑。
……
雅典娜站在街道的中央，不死族向她冲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喷了一口火。
一道明亮的火焰从她的嘴里喷射出来，把前排的亡灵烧成灰烬，让其他的僵尸停下来，用爪子抓着他们燃烧的形体。雅典娜尽可能长时间地沿着明亮的火焰向前走。五秒钟。10.然后她不得不停下来喘气。
世界是黑暗的。纺纱。她无法呼吸。但是敌人停了一会儿。但只有一会儿。
他们无处不在。他们把城市的守卫者推回去，推回去，直到他们沿着主要街道，兵营旁边，在巨蚁族的巨蚁巢穴入口外打仗。尽管战斗仍在激烈进行，雅典娜知道这就是了。
结束。一旦这次他们的防线断了，就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孩子们和那些没有战斗的公民将会暴露。他们已经像沙丁鱼罐头一样被塞满了，因为卫兵让他们离战斗越来越远。再多就……
这不是她的错。这就是雅典娜想说的。她已经尽力了，该死的。她用数百名战士挡住了数千人。谁还能要求更多呢？
但是她失败了，尽管她总是会失败。城市守卫队从来没有打算保护这座城市免遭围攻。他们是城里的四百多名卫兵，关押了一万多平民。他们能够镇压战斗，抓住小偷，制止匪徒的袭击——
但从来没有一支军队，特别是死亡军队。
有多少人？成百上千。成千上万。他们不断地站起来。活人变成了死人，死人拒绝死亡。刺伤并没有减慢他们的速度。火烧化了他们的皮肤，但在他们停下来之前不得不把他们的骨头烧裂。斩首并没有减缓一些骷髅和地穴领主可以杀死数十人之前，他们被带下来。
如果。如果城墙被守住，城市守卫就会占上风。如果他们守住了最初的几条街道，而不是在每条该死的小巷里打仗，他们就会守住阵线。
如果她让卡洛斯试图杀死吞噬者，他们可能已经把这个不死之身赶出了这座城市。如果巨蚁族加入他们，他们可能会赢。
他们还在战斗。黑格斯的士兵们守卫着通往他们巨蚁巢穴的几条街道。更多的战士守卫着通往地下的斜坡隧道，但是没有一个人加入城市守卫队。他们都回来了，保护他们的女王。
另一群不死族沿着街道奔跑。雅典娜大口吸入更多的空气。
该死的。该死的。她指望着巨蚁族。这些都是需要的，但他拒绝把它们送出去。三百名士兵和工蚁就足以改变一切。但是黑格斯拒绝了。他冷酷无情。一点也不像他的前任。
一个食尸鬼跳到了正在奔跑的僵尸和骷髅前面。太快了。雅典娜举起她的剑，在他胸口划了一刀。那个死去的女人被绊倒了，但随后举起了手。太快了，她的剑卡在了骨头上。
雅典娜张开嘴，呼了一口气。火在她的肺里燃烧起来，从她的嘴里溢出来。它烧毁了空气，死者，甚至她。这是她与生俱来的权利，但不是她的。
当雅典娜跌跌撞撞时，世界变得灰暗起来。那个食尸鬼蹒跚着往回走，尖叫着，用爪子抓着她那张毁了的脸，但是这时她突然向前冲去。一根矛尖刺穿了她的头顶，她摔倒了。
有人在雅典娜身边。守卫队长感到一只巨大的手臂把她扶了起来。
“小心点，z，你的氧气快用完了。”
雅典娜喘着气，把卡洛斯的手从身上摇了下来。她试图吸入空气，但她的呼吸急促。她喘着气，用爪子抓自己的喉咙。她几乎不能呼吸，但她必须这样做。她又吐了一口火，一群不死族燃起了火焰。
咳嗽。喘着粗气。那是痛苦，她无法呼吸。在致命的烈火中，不死族抓住了平静，向前冲去，雅典娜跌跌撞撞地向后倒去。
卡洛斯向前走了几步，模糊不清。他以令人眩目的速度刺中了两个僵尸的胸部，转动身体，把一个骷髅打倒，然后举起他的长矛，另一个僵尸突然向他扑来。
“[Triple——]！”
当卡洛斯的长矛同时击中僵尸三次时，僵尸的脑袋爆炸了。龙人张开嘴，嘴里衔着一块肉，嘴里塞着他刚才说的话。他吐了口唾沫，咳嗽了一声，转动着他的长矛。
更多的卫兵向前冲去，雅典娜跌跌撞撞地向后倒去。她给了他们所有的时间让他们休息。她知道，再多一点，她就会停止呼吸。
她喘着气想呼吸更多的空气，然后提高了嗓门，她必须知道。
“Tkrn，其他人怎么样了？”
卫兵们在她前面战斗，一排疲惫的士兵，刀刃和盔甲上布满了淤血。雅典娜环顾四周。
“……知道吗？”
狼人不见了。雅典娜试图回忆起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哪里。跑到街上传递信息？她摇了摇头。
走了，他们都走了，或者说走了。
当这个不死生物向前推进时，卡洛斯收回了咒骂。这条细细的红线越来越红，随着不死族向前推进，它又向后退去。这条街并不孤单。
在城市的另一边，随着路障的破裂，卫兵们纷纷后退。食尸鬼在屋顶上飞来飞去，太多的食尸鬼无法被从下面射来的箭和咒语所阻挡。他们冲向街道，那里的耶雷弗市民由伤员看守，他们感觉到他们的猎物是无助的。
“我们的治疗药水用完了。”
Tkrn从混乱中出现，一瘸一拐地告诉雅典娜，当城市守卫队退回到另一条街道时。她只是冲他点了点头。还有什么好说的？
“撤退到市场街，我们在那儿站着。”
他点点头，卫兵们互相跑着或背着对方从雅典娜身边经过。卡洛斯在后面，长矛仍然模糊的速度。但即使是他也慢了下来。精疲力竭正在做所有不死族都做不到的事情。
“卡洛斯，你能……”
他对她咧嘴一笑。
“交给我吧。我回来的时候给我留个位置，好吗？”
她点点头，和卫兵一起跑了。回来，回来。卡洛斯不需要说什么。她和他都感觉到了。
卫兵们遇到了守住市场街入口的更大的兵力。被烧毁的道路又被拆毁了，这一次是为了把隔间和门变成另一个街垒。守住这个地方的龙人和狼人已经筋疲力尽，受了伤，但是堵在街道上的死人证明了他们战斗的意志。
雅典娜走到队伍的最前面，回头看了看她的卫兵。她知道她必须说出来，给他们希望，一个继续战斗的理由。她没什么好说的了。
一个声音从远处的喧闹声中提出来。冷静，无情的语调。
“守卫队雅典娜队长，我必须和你谈谈。”
雅典娜转过身来，看见了黑格斯。巨蚁族的大臣大步走向她，身边有两个兵蚁家族。
他的外骷髅被他的一只手臂压碎了，有什么东西撕裂了他的一侧。一个纱布绑扎已经变成深绿色的血液，但没有其他方面的损伤。
其中一个士兵一瘸一拐地走着，雅典娜看见他的左脚已经断了一半。但是士兵并没有喊叫，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痛苦的迹象。他们在她面前停了下来，黑格斯点了点头，好像世界上没有什么急事似的。
“守卫队雅典娜队长，很抱歉我们必须分道扬镳了。”
她盯着他。
“什么？”
“这场战斗离巨蚁巢穴太近了。我必须把兵蚁家庭从街上拉回来，以便更好地保卫巨蚁巢穴。我告诉你这件事是出于礼貌。”
雅典娜挣扎着说不出话来。他们坚持这么久的唯一原因是士兵们封锁了几条街道。没有他们——
“懦夫。”
对着黑格斯吼道。巨蚁族把他的目光投向了狼人，然后轻蔑地离开了。
“我对这个决定感到遗憾。但是我必须优先考虑我的巨蚁巢穴。我希望你能理解。你的职责和我的性质相似，守卫队雅典娜队长。”
她盯着他。Tkrn在咆哮，但她把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我明白。”
黑格斯点点头。
“很好，我希望你……”
“我知道你是个懦夫，是个傻瓜。”
黑格斯停顿了一下。当周围的卫兵环顾四周时，雅典娜提高了嗓门。
“我们为这座城市和你们那该死的巨蚁巢穴战斗流血。如果我们倒在这里，所有人都会死！但是你们连一把士兵都不给我们！你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吗？还是你那该死的女王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周围的空气黑格斯和两个士兵巨蚁族冻结。他的手触到了剑柄。
“我的女王完成了她的职责。我也是。侮辱了她的名字——”
“鸡蛋会腐蚀你那该死的王后！”
雅典娜对黑格斯大声喊道，她指着被毁坏的街道和破败的建筑。
“我们保护了耶雷弗的安全！我们已经履行了我们的承诺——你们巨蚁族发誓要保护这座城市免受攻击！当我们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
黑格斯停顿了一下。
“我必须保护我的巨蚁巢穴。”
“耶雷弗会沦陷！”
“耶雷弗可能会。但是蚂蚁的巢穴永远不会被拿走，即使有一万只不死生物进攻。”
更糟糕的是，雅典娜相信了他。她诅咒了他，但是黑格斯仍然面无表情。他摇了摇头。
“随便你怎么说，但是女王的安全是……”
“雅典娜！”
卡洛斯绝望地在她身后喊道。一个地穴领主从错误的一边出现在街上。他一定是从别的什么地方突破的。卡洛斯阻挡了来自另一个方向的不死生物，卫兵们朝他涌来，高声呼喊。
雅典娜咒骂着，转身朝黑格斯走去，但是巨蚁族已经大步走开了。她张开嘴，然后闭上了。浪费她的口舌是没有意义的。
守卫队长狠狠地盯着黑格斯的背影。她渴望在上面插上一把剑，或者攻击巨蚁族，但那只会让她死得更快。相反，她转过身来。人龙和狼人已经开始与地穴领主作战，他向他们吐出黑色的血，用断骨做成的爪子向他们切割。
雅典娜举起剑，向战场跑去。
这是最后一次。
……
伊布——
有那么一会儿，伊布觉得有人在摇她。当她抬头望向黑色的眼睛，看到巨蚁族的四只手臂时，她想起了另一个人。
“什么？”
工蚁把她拉直了身子。
“你不能睡觉，给你。”
他向伊布推了一把东西。她拿过来，盯着那些红色的液体。一种药水？一种治疗药水。她的。这是正确的。她的。那天之后，她就买下了它。
“喝酒。”
瓶子在她的嘴边。伊布咽了口唾沫，做了个鬼脸，感到生命又回来了。她累了。她是如此的疲惫，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召唤她回去睡觉。但是药水让她活了下来。
她站了起来。工蚁把她扶起来，她看见他受伤了。他的一只右手少了一根触角和两根手指。他的甲壳有些地方断了，但是当她给他药水时，他摇了摇头。
“喝酒。”
她做到了，喝完了那些难闻的液体，每一口都感觉到生命的回归。伊布把瓶子扔到房间的另一边，在一具骷髅试图爬进去的时候，瓶子击中了它的脸。它拖慢了这个生物的速度，足以让另一只工蚁用斧头砍下它的头。
伊布看着给她药水的工蚁。不死族在墙上抓来抓去，在外面嚎叫，这似乎有些愚蠢，但她不得不说出来。
“对不起，我忘了你的名字。”
“罗宾，我是罗宾。”
他朝她点点头，伊布也点点头。
“那么，我想就是这样了。”
“我们会一直保护你。”
“就是现在。”
“是的。”
她停顿了一下。伊布的头还在旋转，但她环顾四周，只看到了死人。不死的，还有倒下的工蚁。死亡。
她看到的是深红色的光。吞噬者发光的红眼睛照亮了旅馆，比月光还要明亮。罗宾站在一扇窗户旁边，手里拿着一把剑，另一只手里拿着一只大圆盾。
“活死人已经所剩无几，许多人正向城市进发。”
“但那东西就在那儿。”
“是的，很接近。”
伊布偷偷看了一眼外面。她可以看到吞噬者，他的巨大，淫秽的框架周围的两个红色聚光灯在黑暗中的阴影。一群亡灵守卫站在他的周围，在黑暗中默默地等待着。
“他在等着呢。”
“是的。”
罗宾又点点头。伊布看着这些不死的生物。当另外七只巨蚁族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时候，它们还在敲门，敲墙，试图爬过窗户，砍下蚂蚁的四肢和头颅。
旅馆的墙壁保护着他们。就目前而言。但是伊布知道这不会持续太久。
“我们得走了。如果我们留下来，他们会把我们周围的这个地方拆了。”
伊布走进厨房。她还剩下一罐酸。她接受了。罗宾在她走向门口时抓住了她的手臂。工蚁盯着她看。
“外面是死亡，伊布·格里芬。”
她点点头。
“是的，但到处都是死亡。”
他停顿了一下，盯着她的脸，另一只工蚁转过身来。
“与其自己受罪，不如制止敌人。”
伊布对他眨眨眼，然后咧嘴笑了笑。
“对。”
她打开了门。一只僵尸吃惊地盯着她，举起胳膊再次用锤子敲击木头。伊布朝他脸上扔了一罐酸液，他摇摇晃晃地往后退，尖叫着。她的迷幻药快用完了。她把一切都倾注在吞噬者和其他不死族身上。
她一手拿着刀。它很锋利。伊布把它握在手里，以为自己在做梦。她绕着奈特的身体走了一圈，心跳得越来越快。她手里的刀很滑。
吞噬者看着她，眼睛里流露出恐惧。伊布咬紧牙关。
“去死吧。”
她跑出门外，八只巨蚁族跟着她。伊布捅了一个僵尸的脸，打了他一拳，然后抬头看到吞噬者巨大的手压平了这个不死的狼人。两只发光的眼睛盯着她。
她举起菜刀。
“来吧，让我们结束这一切。”
……
黑格斯大步走过街道，周围的战斗声逐渐消失在沉闷的轰鸣声中。他边走边想，考虑着所有正在发生和将要发生的事情。
雅典娜和卫兵们很快就会倒下。也许耶雷弗的市民会表明立场。他们有可能获胜——不死部落的数量已经减少了。但它们仍然是一种危险。
对耶雷弗的责任和交易迫使巨蚁巢穴派遣士兵保卫耶雷弗。但作为巨蚁大臣，黑格斯能够确定这样的行动是否明智。由于女王仍然被巨蚁仪式占据着，他决定女王的安全是至高无上的。
雅典娜诅咒了他。对他大喊大叫。她的愤怒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黑格斯无能为力。他的行动是唯一明智的选择。
这些都是合乎逻辑的。他知道的。女王必须受到保护，尤其是在执行仪式时。很明显，他被赋予了优先权。她的生命和巨蚁巢穴的福祉远比与耶雷弗市达成的协议重要得多。
他对随行的一名士兵说。对一个人说话就是对所有人说话。
“把所有士兵都撤回来。街道是没有意义的。我们必须保护巨蚁巢穴。”
士兵没有回应，但黑格斯可以感觉到其他巨蚁族放弃了他们在街道入口的位置。他们会撤退到蚂蚁窝，守卫城市的两个入口。
巨蚁巢穴有三个入口，耶雷弗议会只知道其中两个。第三个仍然在城外，被几吨泥土掩埋。它们很容易被挖掘出来，但是不死族至今还没有找到那个入口。
黑格斯站在隧道入口处，看着不死族的街道，士兵们从他身边跑过，进入巨蚁巢穴穴，他继续考虑着这场围攻。巨蚁族至少有一个月的食物和补给，这使得事情变得简单。那个和亡灵一起出现的生物仍然在城外逍遥法外，但是它对巨蚁族并不感兴趣。
无论上述结果如何，黑格斯估计女王将在今晚结束前完成她的任务。然后他可以要求更多的命令。如果她希望城市得到净化，士兵们完全有能力这样做。否则蚂蚁的巢穴很容易被封闭起来。
黑格斯并不担心女王对他的决定的反应。他并不担心。他已经完成了他的最高优先级，即使这意味着牺牲较少的承诺对城市。她会理解的，不是吗？她没有给他别的指示。
“城市是可以牺牲的。游荡的变异体不需要太多的关注，可以及时被追捕。旅馆老板——”
他犹豫了一下。她很有价值。这座城市很有价值。但是——
“巨蚁巢穴就是一切，女王就是一切。”
她会理解的。他不敢因为减少了保护她的士兵而危及她的安全。她已明确指示无论如何都不要打扰她。不惜一切代价。他只是服从命令。
他还保护了一个叫兵的人。这是一项了不起的成就。黑格斯想起了以前工蚁说过的话，然后移动了身体。他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兵的话，尽管他们看起来很不忠诚。
“我的判断没有错，我的逻辑是正确的。”
再次打消了疑虑，Muller又点了点头。最后一批士兵即将进入蚂蚁窝。但是突然，他们停了下来。然后停了下来。
黑格斯凝视着其中一个士兵似乎抬头看着天空，倾听着。然后，突然，他转过身，开始沿着街道往回跑。
“你，站住！”
士兵停了下来，黑格斯朝他走过来。蚂蚁大臣一只手放在剑柄上，在离那个迷途的士兵几英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在干什么？我命令你回到巨蚁巢穴，守卫入口。”
士兵静静地盯着黑格斯。当然，他无法回答，但是黑格斯感觉不到士兵的思想有什么不同。他只是服从命令。服从命令，但是谁的命令呢？Muller没有点餐——
有什么东西从巨蚁大臣身边掠过。黑格斯转过身来，但那是另一个士兵。而且不止一个。
突然，庞大的巨蚁族战士再次涌出巨蚁巢穴的入口。黑格斯转过身来。
“你在干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静静地从他身边跑过。他转过身来，看见他们跑进了城里。就在他注视着的时候，他们开始向亡灵冲锋。
“什么……？”
一只手礼貌地拍了拍黑格斯的肩膀。巨蚁族转过身来，另一只拳头砸在他的脸上。他倒在地上，双手紧握着他的剑。
黑格斯是巨蚁族的牧师。他生来就是为战争而生的，所以即使是在打滚的时候，他也会拔出剑和匕首。他不能死。他的生命是重要的，他在女王不在的时候领导着巨蚁巢穴。但是当他抬起头的时候，他愣住了。
这个世界是不同的。黑格斯感觉到了。一瞬间，他的现实发生了改变。他抬起头，知道了。他感觉到了女王的愤怒，他在心里感觉到了她的愤怒。她回来了。她已经完成了仪式。他……
他站在黑格斯的上方。
“你。”
世界开始转变。
……
维多利亚从来没有用过剑。剑是为战士准备的，她只是个接待员。作为一个猎人，她有一些射箭技能，但除了出售或者鉴定之外，她从未碰过剑。
不过她今天用了一把剑。维多利亚摇摇晃晃地回来，看着僵尸倒下，刀柄从肚子里伸出来。
女龙人感到恶心。但是狄克娜把剑从死人的身体里拔了出来，还给了她。
“Hrr。还好你杀了人。你可能会得到一份新的工作，是吗？如果我们能熬过今晚的话。”
看起来不太可能。维多利亚站在雅典娜指挥的卫兵的主线后面，但是不死族已经两次攻击了他们的据点。他们无处不在。横扫街道。
“我们要死了。”
狄克娜拍了拍她的头。维多利亚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飞过去盖住她的头，但是狼人对她嗤之以鼻。
“等你死了再哭吧，好吗？我们还没完呢。战斗。战斗到一无所有。”
但是一切都失去了。更多的不死生物在街垒前挣扎，争取突围。这只是时间问题。
维多利亚的一部分想要放下她的剑，等死。但她知道，这将是一个可怕的死亡。最后她甚至不会死。于是她笨拙地举起刀刃，等待着结束。如果她是一个冒险家，升级到另一个职业——
一个声音。一声呼喊。维多利亚转过身，举起了剑。她早就没有箭了。但这不是另一次袭击。特克伦手里挥舞着斧头，沿着街道跑去。他在全速奔跑，但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在笑？
“蚂蚁！巨蚁族来了！”
维多利亚看着狄克娜。不可能。他们撤退了。但是现在另一个卫兵接过了电话。
“黑潮在前进！”
“士兵们在街上打仗！”
野火在维多利亚的血管里蔓延，给了她新的希望。不可能。但是后来她看到了他们。形状。走出黑暗。一个都不。不是两个。移动的物体。无穷无尽的尸体。
巨蚁族。
士兵们沿着街道奔跑。就在维多利亚目不转睛地看着的时候，他们冲进了亡灵的阵线。先是二十个士兵挤满了街道，冲向敌人，然后是五十个。一百个。
他们并不孤单。其中包括巨蚁大臣黑格斯。他用匕首向僵尸砍去，突然一只工蚁出现在他身边。一个较小的巨蚁族抓住了死去的僵尸，把他拖了下来，另外两只突然出现在黑格斯身边，跺着死去的龙人，直到它变成了浆糊。
士兵和工蚁从隧道中蜂拥而出，无穷无尽的黑色尸体。但这还不是全部。地面和街道开始起涟漪，人们的手从石头中伸出来。僵尸停了下来，一只铲子似的巨手抓住了一只僵尸，把它拖进了地里。一个士兵巨蚁族从地里冒出来，最后把这个不死的女人撕成碎片。
街上的僵尸犹豫不决。他们是一支没有恐惧的军队，一股不屈服于痛苦和疲惫的无休止的死亡浪潮。他们即使失去了胳膊或腿，也会继续战斗。他们是冷酷无情的杀手。但这也是巨蚁族的本性。
走出隧道。走出黑暗。工蚁在巨大的、雷鸣般的士兵旁边跑着。当第一群不死生物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甚至没有减速。第一个士兵把一个小个子的死狼人打倒在地。他没有停顿，而是继续向前跑。死去的狼人挣扎着爬了起来，但是一只工蚁踩了他。然后是另一个。巨蚁族的洪流没有停止。
一群僵尸遇到了一个士兵。他撕开他们，用铲子一样的双手打他们，戳他们脆弱的肉体。工蚁蜂拥在另一个僵尸身上，撕裂他，把他从四面八方拉开。
一个地穴领主举起一只有爪子的手，用盾牌挡住它的脸。一名士兵从屋顶上跳下，猛冲三十英尺，膝盖撞到地穴领主的脸上。当士兵开始撕裂更大的不死生物时，骷髅和肉体都崩溃了。士兵站了起来，甲壳上满是冒着热气的黑血。他的右腿因撞击而粉碎，破损的黑色甲壳周围渗出绿色的血液。他迈着蹒跚的步子向前走了两步，把一具骷髅摔到一边，然后就倒下了。
工蚁和士兵们对牺牲的士兵不理不睬。他们在他周围一圈一圈地冲来冲去，在不死族的队伍中横冲直撞，带着盲目的愤怒与他们战斗。
街上的卫兵和战士们目不转睛地看着。数以百计的黑人尸体跑过街道，杀戮、冲击、撕裂。
巨蚁族。他们从蚂蚁窝里出来，几乎没有人防守。但为什么呢？
当一群士兵从她们身边呼啸而过时，狄克娜把维多利亚拉开。他们几乎没有注意到人龙和狼人。但是他们中的一个带头冲锋。黑格斯在他们前面停了下来，雅典娜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发生什么事了？”
龙人盯着巨蚁大臣，但他摇了摇头。维多利亚看到巨蚁族在他脸上的某个地方弄破了几丁质。他看上去很困惑。她听见他提高了嗓门。
“我们正在进攻。我们将把亡灵驱逐出这座城市。”
“什么？”
雅典娜给黑格斯的眼神是不可思议的，她并不是一个人。维多利亚听说巨蚁族召回了所有的士兵。那么，他为什么改变了主意？
黑格斯无助地摇了摇头。
“我没有下令。我不。女王也不。他——
“谁？”
“他带了很多士兵去找伊布·格里芬。”
“谁？”
卡洛斯从维多利亚身边跑过，他的鳞片上布满了鲜血和污垢。维多利亚抓住了他。卡洛斯在停下来之前差点把她甩开。
“卡洛斯？怎么了？为什么巨蚁族现在在打架？”
他瞪大眼睛看着她。维多利亚后退了一步。她认识卡洛斯很长时间了，但她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个样子。他的鳞片是灰色的。他指了指。
“我看见他了。我看见了——他在领导他们。”
“是谁？卡洛斯？”
龙人没有回答。他松了一口气，盯着满街都是蚂蚁的家庭，打着架。他低声说，声音很轻，只有维多利亚和狄克娜听到了。
“他回来了。”
……
结果就是这样。在夜晚的最后几个小时，伊布在她的旅馆外打架，不死族和巨蚁族混在一起，模糊不清。她凝视着吞噬者，看到他脸上的死亡和恐惧。她举起一把菜刀，一把微型武器，在她死之前，她从心底里发誓要伤害他。
事情就是这样开始的。
吞噬者抓住了伊布。她低下头，用刀刺他的胳膊。她的刀刃在他的死皮上划了几英寸，然后停了下来。
手一回来，伊布就滚开了。它仍然抓住了她的一个侧击，但红点没有碰到她，没有偷她的皮肤。它已经吃掉了两只工蚁。他们的甲壳被吞噬者撕掉，扔到了地上。
一只工蚁抓住了吞噬者的手。他把巨蚁族人推开了，但是另外三个人抓住了他的胳膊，阻止了他们。吞噬者举起另一只手，伊布把那罐硫酸扔了出去。
硫酸泼在他脸上，他尖叫起来。声音穿透了她的骨头。他用爪子抓他的脸时，她捂住了耳朵，巨蚁族也是这样做的。
但是，尽管有刺耳的声音，还是有东西在动。博阿滕从黑暗中跑出来，手里拿着匕首，朝吞噬者跳去。他跳到吞噬者的脸上，开始疯狂地刺他。吞噬者试图摇头，但他没有脖子。
他的眼睛。那双绯红的眼睛。博阿滕紧紧抓住吞噬者的脸，蠕动着钻进凹陷的眼窝，撕扯着匕首，这个巨大的生物试图把他甩开。
吞噬者再次尖叫起来，这一次，博阿滕连同一大块肉一起被撕碎了。他把骷髅扔到一边。
博阿滕手里拿着红色的东西摔了下来。但是没有血迹。吞噬者大声吼叫，用一只粗壮的手打他，但博阿滕已经走了。
吞噬者的一只眼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死肉弹坑。死肉。
吞噬者似乎只是由肉体组成的。肯定有骨头或者肌肉或者器官。但是伊布所看到的工蚁和她从这个生物身上雕刻出来的部分都是皮肤。
有什么东西从后面袭击了她。她转过身来，僵尸露出腐烂的牙齿，在咬她。伊布用她的刀子攻击他，但这对于杀死已经死去的东西来说是不好的。它擦过骨头，僵尸抓住她的脸，她尖叫起来。
一只蓝色的手伸出来，把僵尸往后拉。一个食尸鬼——一个死了很久，皮肤发蓝发霉的人类——把僵尸拉了回来。
伊布眨了眨眼。食尸鬼扯下僵尸的头，然后冲向另一具骷髅。这群不死族大举进攻他们的盟友。
“这是什么？”
在她的上方，吞噬者仍然抓着他的脸。他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好像看不出少了一只眼睛。当他的手指触到缝隙时，他又尖叫起来。他那张毁容的脸转向伊布。
吞噬者向伊布挥拳，伊布扑到一边。她挣扎着站起来，把刀子扔在右手里。它的眼睛中了一个食尸鬼，当一只工蚁挖入吞噬者的身体时，它掉了下来。巨蚁族像挖土一样挖那些硬的死肉，在吞噬者反复敲打并试图接近工蚁的时候，把巨大的一层又一层的肉都挖走了。但是他们太接近了，太难抓住了。
更多的不死生物围着吞噬者跑，与伊布和巨蚁族作战。但是有些事情正在发生。其中一半人似乎想杀死另一半人。就在伊布注视着的时候，两具骷髅拖着一个肚子里插着一把剑的食尸鬼。
伊布夺过剑，把它拖了出来。它在她的手中沉重而笨重，但她用它砍吞噬者的胳膊。到处都是一块块的死肉。
吞噬者倒车了。他试图保护自己的身体，但工蚁无处不在，而人类女孩不断涌来。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应该畏缩不前。巨蚁族应该死了。而他自己的不死族也开始反对他了。这一切都是错的。
但是女孩忽略了他的恐惧。死者没有心思用恐怖来折磨，而巨蚁族则无所畏惧。吞噬者只能粉碎他们，努力抓住工蚁和不死生物。
他只是一个懒散笨重的家伙。他没有腿。他甚至没有良好的手眼协调能力。只有他的双手，他那剥皮般的触摸和他那恐惧的光环才是威胁。伊布已经走了很远。她拒绝逃跑。
她把剑刺进吞噬者的胳膊。深刻。差不多到刀柄了。她撞到了什么东西----除了死肉之外的东西。吞噬者痛苦地嚎叫着。
他反手打了她，伊布飞了起来。她实际上感觉到自己在落地之前升到了空中，因为她太用力了，以至于有一瞬间忘记了一切。当她抬起头时，他正举起一只手要把她压扁。
她及时地滚开了。那只手啪的一声摔了下来，她抓住了它。没有时间去思考。当手臂再次举起，吞噬者寻找伊布时，她跳到了它的头上。那层奇形怪状的肉体给她起了缓冲作用，她尽量不去呕吐。
她爬上死肉，感受着它，皮下光滑冰凉。伊布举起剑，刺入吞噬者的头部，笨拙地锯着，用刀片砍着。
吞噬者又尖叫起来。直到现在，伊布触摸着他，才感觉到从内心传来的震动。她把剑推得更深，然后又切了一下，切出一块方形的紧实皮肤。
在她下面，僵尸们开始试图把她拉下来。他们拥挤在她周围，但是工蚁推开他们，与他们战斗。伊布拼命地抓住吞噬者，他扭动着，像砍柴一样锯开。她已经给自己切了两大片，但她还是拼命地切着。
这些友好的不死生物正在和工蚁战斗，其中一半还在攀爬吞噬者，像她一样撕扯着这个巨大的生物。
当伊布看到有什么变化的时候，她刚刚把另一个眼窝的肉拉开。除了腐烂的白色和发黄的皮肤，月光下还有别的东西在发光。
红色的东西。伊布停了下来。那块死皮剥落了，吞噬者体内有什么东西抬起头来盯着她看。她回头看了看。
“哦。”
她只能说这么多。吞噬者体内的什么东西抬起头，围绕着伊布已经切掉的皮肤。潮湿而蜿蜒的东西。
一张暗红色的、没有眼睛的脸转向伊布。一个分节的脑袋，两根长长的……肉质的触角似乎向她垂下，一张多肉的嘴巴露出尖利的牙齿。
吞噬者——真正的吞噬者，藏在死肉玩偶里的东西——从废弃的贝壳里爬了出来。两条长长的，鞭状的卷须紧跟着主体，粗长的绳状肉根。它们是吞噬者的“手”，上面仍然覆盖着他抓到的工蚁的黑色残骸。
伊布及时地放开了吞噬者脸上被毁坏的肉体。那红色的虫子猛地打了起来，它的卷须飞快地在空中盘旋，她听到了它们发出的呼啸声。他们抓住了一个食尸鬼，把他的躯干切得干干净净，骨头都碎了，肉也碎了。
伊布跌倒时，一只工蚁抓住了她。罗宾。他把伊布拉开，从她的一只手里递给她一把刀。吞噬者又开始尖叫了，像虫子一样的寄生虫发出了那种高音调的哀号，现在它在外面的声音只有原来的两倍大。
“哦，上帝，哦，上帝，哦，上帝，那是什么？”
罗宾摇了摇头，吞噬者盲目的脑袋前后移动，肉质的天线盘绕在周围。
“我不知道。这很危险。请退后——”
一根卷须向罗宾飞去。当卷须刺穿巨蚁族的身体时，他哽咽了，伊布尖叫起来。她用刀切断卷须，吞噬者又尖叫起来，把卷须拔了出来。罗宾倒在地上，流着血。
伊布扔出了刀。它转向吞噬者的头部，但红虫毫不费力地躲开了旋转的投射物。
两具骷髅朝吞噬者奔去。这只红色的蠕虫生物用它的卷须状的手臂嘶嘶地抽打着，把两具骷髅都打散了。他又转过身来，像眼镜蛇一样攻击。
一个僵尸被举到空中，在令人作呕的撕扯声中，他的皮肤被剥掉了。只有伊布确定那是吞噬者笔下的怪物之一。深红色的虫子爬回皮肤层，把僵尸的肉粘在破损的皮肤上，好像他在修复一个用纸做的玩具娃娃。
“不要让它重建，现在就把它关掉。”
伊布分不清哪只工蚁在说话。但是它们都立刻跑向吞噬者，朝这个巨大的分节生物猛砍。
吞噬者旋转着，它的尾巴把几个巨蚁族拖得四脚朝天。它用自己的卷须抓住了两个巨蚁族，撕开了他们身体的一部分。它现在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当另外两个巨蚁族向它冲过来时，它又刺伤了它们。
“不！”
伊布站了起来。她争先恐后地想找点东西扔出去。酸。她不得不在旅馆里再加一罐酸。她朝它跑去，但吞噬者滑着身子向前堵住了入口。它低下头，向她咬去。
她躲开了。她感觉到吞噬者光滑粘稠的身体就在她的上方，然后它撞击了她。她倒在地上，吞噬者抬起头来，她惊呆了。它注视着她，用两根触须探测她的脸，然后举起一根多肉的卷须刺向她。
伊布喊不出来。她只是看着吞噬者屏住了呼吸。等待。肉质的附肢上升，然后向下割向她的脖子。
死神来到伊布身边，半途而废。一把划破天际的剑。一对银色的剑刃。他们一起闪了一下，吞噬者突然转身，尖叫着。伤口流出黄色的脓状血液，溅到伊布身上，她盯着她看。她环顾四周。
“Wha——”
有人站在她旁边。巨蚁族。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他只有两只胳膊，身材苗条优雅，既不像工蚁，也不像士兵。在他的胳膊里，他拿着她认识的两把剑，当那个红色的生物扭动着尖叫的时候，他平静地面对着吞噬者。
在伊布的周围，黑色的身影突然从黑暗中出现，抓住亡灵并将他们撕碎。兵蚁大家庭。当红虫撤退时，他们追赶吞噬者。但这并没有吸引伊布的注意力。
她仍然盯着救了她的巨蚁族。他是个高个子。某种士兵？一种新的？但是——
“你没受伤吧，格里芬小姐？”
有那么一瞬间，那个声音只是一段记忆。然后伊布的眼睛睁大了。记忆。巨蚁族斜着头看着她。她的心在胸膛里冻住了，然后开始狂跳起来。
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但声音是一样的。他说话的方式是一样的。他的身体是不一样的，但是他……
“不可能。”
“你摔倒了，让我扶你起来。”
她眨了眨眼。他弯下腰把她拉起来。她紧紧地抓住他，忽略了粘在衣服上的恶臭的脓液，吞噬者和亡灵。所有的一切。
“你——你不可能是。我看见你死了。你死了。”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她的一部分在无声地尖叫着。伊布伸出手，当她触摸到巨蚁族的黑色甲壳时，她的手指颤抖着。
“你——怎么会？”
他笑了，巨蚁族的罗诺收起剑向她鞠躬。
“你没听说过吗？巨蚁族永远不会真正灭亡。”
世界停止了。黑夜停止了。伊布的脑子里充满了光芒。她摇摇晃晃，罗诺用一只手抓住了她。她感觉到他冰冷、坚硬的甲壳素在她的皮肤上。光滑坚硬的甲壳。外星人的触摸。不自然的感觉。
但是她抬起头，看到了一个朋友。
伊布盯着罗诺。他转过头，举起他的剑。一个食尸鬼跑到他的一把刀上，另一个把它斩首。他转向伊布。
“这里不安全。留在我身后，伊布。”
她不能说话，甚至不能形成思想。罗诺似乎在做手势，两名士兵从黑暗中出现。当罗诺发号施令时，他们包围了她。
“亡灵哈利追捕那个生物。”
“哦！”
当士兵们朝吞噬者跑去时，伊布瞪大了眼睛。这个红色的肉质滑动的东西正试图向它的死皮撤退，但是士兵们不让它这么做。他们试图逼迫吞噬者，但是它抓住了一个士兵，撕开了他的甲壳，然后从他们身边滑下山去。
吞噬者一边跑一边愤怒地尖叫起来。他正在跑着，从斜坡上滑下来，像一只来自地狱深处的怪物。但是他还是在跑步。他的皮肤不见了。士兵们追赶着他，在草丛中重重地敲打着。
但是他们太慢了。太慢了。他们打伤了吞噬者。多亏了罗诺的刀，他的一只“手”不见了，流着血，被撕裂了十几个地方。但他太快了。没有他的身体，他会逃走的。
“不要慢下来！千万不能让这个生物退回到废墟里去！”
罗诺怒斥他的士兵。但即使是伊布也能看出来。吞噬者动作太快了。而且他是，那是——
虫子笑了。它发出一种可怕的、断断续续的叽叽喳喳声，让伊布浑身起鸡皮疙瘩。它扭动着身子向后看，好像在嘲弄伊布和其他人。它笑了，嘲笑他们。
伊布咬紧牙关。如果她有武器或者什么东西可以扔的话，她早就扔了——但是它太远了。她能听到的只有嘲弄和回响的笑声。那种尖锐的声音。她想捂住耳朵，但是耳朵已经被血溅得更厉害了。声音是如此响亮，如此重复。事实上——
“那是什么声音？”
罗诺歪着头。伊布环顾四周。她听到了别的声音，另一种尖锐的声音，在平原上回荡。不是吞噬者说的。是别的东西。
“那个声音，是什么？”
声音很微弱，但是越来越大。那是一种尖锐的声音，数不清的声音，大声的叫喊着。
易易易易易易易易易易易易易易易易易易易易易易易易易易易易易易易——
伊布知道，她呼吸着这个词。
“哥布林。”
他们顺山而下，数不清的小东西被电筒的光照亮。当他们朝吞噬者跑去的时候，他们的武器和衣衫褴褛的盔甲闪闪发光，比他们跑得还快。它停了下来，直挺挺地站在蜿蜒的身体上，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
随着哥布林越来越近，吞噬者突然出现了。他把两只哥布林串在一起，撕下另一只的皮，但是它们实在太多了。
吞噬者的一只红色发光的眼睛仍然在肉体的躯体里闪闪发光。伊布能感觉到恐惧。但是巨蚁族忽略了恐惧。哥布林----哥布林是不同的。哥布林总是很害怕。
他们蜂拥着这条巨大的蠕虫，当它用卷须状的手臂猛击时，它们在它身下俯冲。他又咬又叫，但哥布林们也尖叫起来，声音比他还大。吞噬者试图挣脱，但他被抓住了。
“不可能。”
伊布难以置信地低声说。但是哥布林们来了，小小的绿色魔鬼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着红光。他们只是害虫。最低级的怪物。
但是他们反应很快。他们无处不在。吞噬者每杀一个人，就有五个人被刺，被咬。
他们不是吞噬者的对手。不是亡灵的对手。但他们杀死了伤员，从背后袭击。
他们都是胆小鬼，就像那样。
吞噬者大发雷霆。他到处撕扯，一个朋友，一条蠕虫，一个寄生虫，活在死肉里。他是从废墟中走出来的，一个来自过去的恐怖分子。但是哥布林刺伤和刺伤，他脆弱的皮肤流血。
他倒下了，被无数小身体的重量压垮了。吞噬者不停地拍打着，尖叫着，但是哥布林们甚至把这声音给淹没了。他们刺伤，咬伤，用酸和火烧伤他。
一小罐酸。他们在吞噬者身边砸碎了它，他红色的皮肤冒着烟，痛苦地扭动着，他跳了出去。还有火焰——一个燃烧的火生物围着吞噬者跳舞，把他烧着了，火焰烧焦了他没有保护的肉体，红色的蠕虫扭曲着。
潘朵拉。伊布从她在山上的位置看到一只小哥布林在控制火势。她的手发红，她的脸和身体被火焰照亮，施咒的吞噬者一次又一次。
她举起一把青铜剑，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刺中了他的头部。吞噬者随即尖叫起来，死人也跟着他一起嚎叫起来。然后，慢慢地，他倒下了。
吞噬者，耶雷弗废墟的守护者，冒险家的死亡和肉体的盗窃者，张开他的嘴最后一次嚎叫。潘朵拉往他嘴里扔了一罐硫酸，他抽搐起来。她把剑推得更深，他的身体猛地一抽。一次。两次。
然后他就死了。
死者静静地站着，盯着吞噬者的尸体。然后慢慢地，他们移动了。那些与生者最亲近的人继续战斗，最后死去。但是其他人都走开了。回去，离开城市，离开旅馆。走向废墟，穿过长长的黑暗的走廊，进入黑暗的地方。回到他们死而复生的地方。回到他们的巢穴。
回家。
一切都结束了。
……
巨蚁族的罗诺，巨蚁巢穴的大臣，耶雷弗的高级卫兵，在最后一个僵尸停止移动时，收起了他的刀。他静静地环视着战场，确保所有的尸体都安静地躺着。
伊布站在他旁边，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
死亡。她到处都能看到。那些尸体、碎片和沾满地面的血迹——
还有朋友们。
骑士躺在她的旅馆门口，双臂仍然向外张开。其他工蚁躺在他周围，仍然锁定在战斗。山上还散布着更多。士兵们收尸的时候，伊布的眼睛一个一个地挑出来。
死了这么多人。那么多的悲伤和痛苦。但至少有一小部分人是对的。
伊布盯着罗诺。她的手在颤抖，但他还是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冰凉而光滑。外星人的手。朋友的手。
他指了指她的旅馆，还站着。灯光在它破旧的外表上闪烁，但它是家。家。休息的地方。一个安全的地方。
一个需要保护的地方，过了这么久，她的第一位客人又回来了。
眼泪使伊布的眼睛变得模糊。但是罗诺只是把他的下颚点击在一起，然后举起来。他能想到的最接近微笑的事情。
他们默默地向门口走去。伊布低头看着奈特，轻轻地将巨蚁族的双臂交叉在他的胸前。罗诺看着她这样做，看着她擦去眼泪。
伊布站在门口，面对着罗诺。他看着她，看到了一个女孩。也许按某种标准来说是个女人，但是某个年轻人。她的衣服上满是血和淤血，有些地方被割伤了，有些地方被擦伤了。她因暴力、死亡和失落而衰老。但是他们身上仍然闪耀着某种光芒。明亮的东西。
罗诺有很多话可以说。但是没有一个是完全正确的，完全合适的。所以他说了他唯一能说的话。
“你好，伊布·格里芬。我可以进来吗？”
她微笑着，哭了一会儿——
一切又恢复正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