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墨此时心中五味杂陈,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不舒服的心情,表现在面上就是他不合规矩的盯着念初:“那……那念初姑娘……这是已经定下了?”
念初抬头看着林知墨的目光,总觉得心里毛毛的,不知道为什么林知墨表情如此奇怪,想来也是同情自己吧。乖乖说道:“还没有,只是不想这么早就离开娘亲。以后的事,再说吧。”
林知墨闻言心中长出一口气。
待了一会儿林知墨又道:“时间不早了,林某告辞了。”
念初母亲也连忙客气着留客:“少东家不妨吃了晚饭再走吧?”
念初怕林知墨再次脸皮厚的真留下,自家可没有像样的东西供着,忙说:“娘亲,少东家忙着呢,咱可不能耽误了人家的正事。”
林知墨听言无奈的摇摇头,他还真有留下的念想呢,只是被念初打消了,心想:这小丫头着实是个古灵精怪的。
“林某确有事要忙,就不叨扰了。”说完做礼告辞。
又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住脚步:“念初姑娘所赠词作林某感激不尽,却也不能空手。林某却是有间绸缎铺子,念初姑娘若是喜欢,可自取。”
念初一听心中嘀咕:这是……这是在炫富吗?
待到林知墨他们离开后,林氏来到念初身旁,说道:“这林家公子瞧着面善呢,却是长得有点像一位故人。”
念初听见林氏这么一说笑了:“照娘亲这么说,难不成会是我们林家的亲戚?他也姓林呢。”
林氏也笑笑:“大概是我认错了。”
母女两人并没有被屠展朴家突然上门求亲而苦恼,也没有为林知墨带来的分成而坐吃山空,依然是平淡的过着平淡的日子。
腊月二十三这天,是传统的小年,也是是坞庵镇一年一度庙会举行的日子,据说坞庵镇虽然偏僻,腊月二十三这天晚上却是有这十里八乡最为热闹的庙会的。
林氏自来到这坞庵镇七年有余,却是没有一次去看过庙会的,如今林氏想着让念初也见见这坞庵镇的庙会的繁华,就早早的准备好祭灶的事宜,太阳刚刚偏西就带着念初赶向坞庵镇。
念初也不是第一次来这坞庵镇了,虽说不是对之相当熟悉也是能够了解此处的大致方位了。到了坞庵镇,念初就随着母亲到了庙会最为热闹的地方--小镇的环镇小河边。
小河边上那卖着糖葫芦的小摊和扎着各种各样花灯的摊位,各种各样的叫卖声混杂在一起,看起来好不热闹。
最令人惊奇的是这里有踩着高跷,穿着戏服的艺人,站在一米来高的木头上正在一步一步走着,扭着……旁边看客无不鼓掌叫好。
还有那胆大的艺人,正在路中央做着胸口碎大石的表演,一锤子下去底下的人确是丝毫无事,引得看客掌声四起。
只那河边,还有放着河灯的人,用河灯寄托着对亲人的思念。念初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拿着刚买的河灯,想着也同母亲一起放只河灯。
就在念初和母亲朝着河边放河灯的位置去的路上,碰见了同村的屠家大娘和甄氏,赵氏她们,只是后面跟着的却是屠展朴,念初暗道:尴尬。
就拉着母亲想要躲开,但是谁知那屠家娘子却是眼尖,忙叫着念初母女,念初她们便不得不停下脚步。
“哟,林妹子也来逛庙会啊。正好人多热闹,咱们组个团一起逛逛吧。”甄氏很是热情的说着。
“就是就是,我就说叫上林家妹子呢,可是谁知你们早到了,这不正好碰见,果然是有缘啊。”赵氏附和着。
屠家娘子也是热情:“我听说今日有府城来的戏班呢,想来已经开场了,妹子咱们快快去吧,一会儿人再多了。”
几人说着就拉着林氏朝着戏台的地方走去,林氏推脱不过,就同意了。念初只得跟在林氏的后面,随着过去。只是那屠展朴也是低着头,也不吭声,跟着过去。
戏台上唱着“梁祝”的故事,戏台下的观众掌声叫好声四起。林氏她们也看得津津有味,只是念初确是不大喜欢看戏的,不一会儿便坐不住了,开始东张西望起来。
屠家娘子带着屠展朴来本就不是为了庙会,而是为了给念初他们制造相熟的机会,她是真的想要念初做自己的儿媳。此时看着念初心不在焉的样子,心想正是时候。
就道:“这年轻人啊,大多听不进去这慢声细语的戏曲的,也是难为了孩子们陪着咱们受罪了。展朴啊,带着你念初妹妹四处转转,就别陪着我们这些个了。”
屠展朴闻言,颇为听话的站了起来。
林氏却是有些担心念初抹不开面子,刚想拒绝,就见念初微微点头说道:“多谢屠大娘关心,那念初就不客气了。”
念初随着屠展朴走出了看戏的人群,她想自屠大娘上门提亲也有数十天了,也是时候向屠展朴他们解释清楚了。
念初心里思虑着如何开口且不伤害两家情谊的把话说明,屠展朴想着如何开口打消尴尬的气氛,念初和屠展朴就这么你不言我不语的走着,及至到了一个卖糖葫芦的摊位上,屠展朴停下了脚步:“我瞧着念初妹妹却是喜欢糖葫芦的,不若再买一串如何?”
念初知道他是为了化解尴尬的气氛,也顿时配合着:“多谢屠家哥哥,只是我刚吃过一串,再吃可是酸掉了牙了。”
屠展朴闻言嘿嘿的笑着,暗道这妹妹着实可爱,却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念初瞧着屠展朴讪讪的样子,知道他定是无话可说了,赶忙说道:“咱们到那边放花灯的地方看看吧。”
屠展朴道:“好。”
路上,念初又问:“屠家哥哥,刚才那出戏可是喜欢?”
屠展朴不明所以:“还行,只是我不大能看得懂的。”
念初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致,暗道切口来了,就接着说:“我倒是看懂了。只是我觉得这祝英台,明明和梁山伯两人相爱,却碍着媒妁之言只得嫁给马文才为妻,这是哪门子破规矩啊。”
屠展朴也不说话,就那么默默的听着。
念初瞧着屠展朴认真听见的模样,接着说:“我要是那祝英台啊,也必定是会打破那不合理的规矩,按照自己的本意寻找自己所喜欢的人的,怎么就因着父母之命就要嫁给不熟悉的人了?”
屠展朴这下算是听明白了,念初不是在说戏而是在说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就接话道:“若那媒妁之言也却是合着两人心意,又未尝不好呢?”
念初一听,这是听懂她的话了,就趁热打铁道:“婚姻大事最终讲究的不就是个两情相悦嘛,这也得祝英台答应了才行啊。只是那祝英台对马文才并没有爱慕之意,这完全是强人所难嘛。屠家哥哥你说对不对?”
屠展朴一听有些慌了,也不再转弯打哑谜,只是他一急便有些语无伦次:“念初妹妹,我……却不是只听父母的话,才……念初妹妹,你放心,若你同意……我便是会全心全意一辈子对你好的。”
屠展朴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念初,希望从念初眼睛里看出想要的答案。
念初一听这话,暗想:好家伙,这也是个直白的人。
一辈子全心全意对一个人好,确实是一个女子的向往,只不过念初来到这异世就没有想过成亲,更别说是跟一个只见过几面的古人成亲了。
念初却不为所动,停了一会儿,又道:“屠家哥哥,念初知道你为人憨厚,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屠展朴一听这话两眼冒光。
“只是屠家哥哥,念初却不是那个值得娶的人。”念初说完就看见屠展朴眼中的光芒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满眼哀伤,只见他渐渐的把头低了下去。
念初看了也有些不忍,但是一不做二不休,不把话当年说清楚,对他们两人都是有害无益的。
念初狠了狠心:“念初知道屠家哥哥凡事都喜欢帮助他人,也多次帮助我,这点念初甚是感激。只念初当屠家哥哥似亲哥哥一般,却是没有那男女之情的。若是念初真的嫁给屠家哥哥,这对你是不公平的,念初不想成为那个恶人。”
许久,屠展朴才抬起头来,只是表情有些哀伤:“我省的……”
念初又说:“念初今日也把话说明了,屠家哥哥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这个不值得的人身上了。依着屠家哥哥的忠厚性子,有多少的姑娘还不排着队嘛。”
屠展朴闻言噗嗤笑了,念初却是个会哄人开心的:“妹子真会说笑。只是妹子若无心思,展朴也不强求。惟愿妹妹得偿所愿。”
念初听过却是一头雾水:“得偿所愿?这话我是不解了。”
屠展朴解释道:“我听娘亲说,求亲那日巧纭坊的少东家来过你家,自那之后,我其实就猜出了妹子的心意,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如今确定妹子心有所属,我心中自是为妹子高兴,自然也是放下了。”
念初一听,暗道这是多大的误会啊,屠展朴竟然觉得自己喜欢林知墨才放下两家的求亲之事。她到底是该笑还是该哭呢?但转念一笑让他误会了也好,屠展朴是个老实的,自是不屑与他人抢夺心爱之人的,这样或许不伤及两家的情谊。
“哈哈,那如此甚好,你还是我的邻家好哥哥呢。有这么好的一位哥哥也是念初的福分,从今以后,我便叫你一声大哥吧?”念初开颜一笑,算是将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一扫而去。
“这两天可是给我愁的,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大哥说清楚,如今好了,咱们又可以回到坦然相对的时候了,是不是该庆祝一下,走去河边放灯。”雨过天晴,念初也是高兴。
“还是妹子爽快,都怪我当时多心,这才搞得气氛尴尬,如今说开了,什么都好说了。只是这河灯就作罢吧,你我毕竟不是亲兄妹还是要避嫌的,我怕耽误了妹子的名声。我看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要不咱们先回去吧?”屠展朴和念初之间的别扭也就此退去,屠展朴自是以兄妹之礼待之。
念初也不喜欢看戏,自是不想回到戏台,就道:“大哥你先回,告诉我娘亲不用担心,我且看看这花灯再回去,那戏啊,还真是不合我胃口。”
只是待屠展朴走后,却从旁边出来一人,冲着念初不屑道:“果然是个朝三暮四的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