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初看着林知墨将大氅脱下,不禁自责,林家三少爷定然是极爱干净的吧,这么冷的天才会把大氅脱下。想着就低下了头:“对不起……”
林知墨看见念初那自责的表情,一时不忍:“念初姑娘不必自责,林某真没事的。”
“那,我帮你把大氅洗了吧,来日再送过去,如何?”念初想要补偿。
小斯闻言:“我们家公子那是极爱干净的,如今这大氅污了,如何还能再穿?”
林知墨听到,顿时心生不满,微微怒斥:“多嘴。”
又像是安慰念初说着:“如此,就有劳念初姑娘了。”
小斯却是从未见过自己公子动怒的,就低下头来。也一时不解为何今日的公子如此的不同,随后将大氅递于念初。
念初接过,整理整齐放在一旁。看着没了大氅防冻的林知墨,忙道:“林三少爷稍等,我去取些干柴来。”
说着便在屋里架起了一个干柴堆,点燃干柴之时,整个房间顿时暖和起来。林知墨微微一笑,将身子凑近火堆:“念初姑娘果然聪慧,能想到如此好的取暖方法。”
念初嘿嘿笑笑算是回应。只是她现在心中却是流着血的不忍:要不是弄坏了你的大氅,我才舍不得点燃这一堆柴火的,这得费本姑娘多少力气才能砍来的柴啊。
林知墨将银子递给念初后又言:“只是这月余已过,不知念初姑娘可否想出了新的绣品图案了?按照我们的约定……”
念初忙插话:“林三少爷,我记得我们并没有约定交货的时间吧?”
林知墨闻言,知是念初对自己催货不满了,赶忙解释:“那倒是。只是,念初姑娘这绣品如此的受欢迎,林某今日才会询问一二的,姑娘莫怪。”
只是林知墨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念初的绣品太过受欢迎自己才千方百计的打听念初的住所,不惧路途坎坷才来的,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念初得知自己的创意能挣钱也是高兴:“林三少爷放心,念初也是个生意人。既然念初的图案如此的受欢迎,自然也不想错过机会,念初也想着借此机会挣一笔钱的。只是近日,家中诸事繁多这才耽搁了绘制新的图案。”
林知墨端起茶杯一幅无妨的表情:“无妨,无妨。”
是啊,的确是无妨,他也不缺这点银子,自是不必对念初的图案催的很急,只是这许久未有新作品出现,也给了他理由来此一趟。林知墨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魔怔,自从见到念初之后,便觉得这姑娘的奇特,那小小的人影便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念初想着毕竟少东家亲自跑这么一趟,自是觉得自己的懒惰耽误正事也是不好,正好自己新画的“鹊踏枝”也已成型,正好拿出让少东家看一看,也省得自己再跑到坞庵镇上一趟了。
便说:“正好,念初今日新绘制一幅画,林三少爷可否赏眼瞧上一瞧?”说着便从桌子旁边拿来新画递给了林知墨。
林知墨闻言也是惊奇,没想到这小姑娘竟当真有新的作品。当他打开鹊踏枝时,不禁愣住住了:只见画中残阳西斜,一缕缕金辉洒在世间,整幅画呈现金黄的格调。只那金辉之下,赫然立着一棵被雪白的大雪笼罩着的树,树上明显瞧见有两只麻雀站立着,似是在说悄悄话一般,再往远处看却是有一户人家正是冒着袅袅的炊烟,几只麻雀在屋子的旁边飞翔着。
好一幅宁静的乡村图景,这大概是人们心中所向往的世外桃源了吧。
此时念初是适宜的说道:“此画唤名‘鹊踏枝’,是我根据词牌而想出的,结合现世情景所做。不知林三少爷觉得如何?”
“好一幅‘鹊踏枝’,却是将这人间最为纯净的地方描绘的如此精致,着实是来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的作品啊。”林知墨确实是喜欢这幅画作,给与了极高的评价。
念初听闻林知墨的至高评价心中美滋滋的,心想这幅图画算是可以卖出去了,又可以得一笔进账了。也将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是的呢,人间最为难得的可不就是安安稳稳的过着平淡的生活嘛、念初也是向往并有幸享受着这人间最为安稳的生活,才会做此画的。林三少爷果然是性情中人。”
林知墨听闻念初的话,不觉嘀咕,眼前这小姑娘瞧着也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却似经历过世间磨难似的,如何会有如此深沉的见地?
只他一扫眼,瞧见桌子旁边却是还有一张黄纸,猜想是念初另一幅画作,就问:“敢问念初姑娘,那桌子旁的,可是新的作品,可否让林某一观?”
念初也不拒绝,递给他道:“这却不是画作,是我随手和的词罢了,林三少爷莫要嫌弃才好。”
林知墨打开那幅字,看着是仿照“鹊踏枝”所写的词,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他从来没想到这女子竟然也能写出如此好的词来:“好一个‘莫道世间诸无常,只语无悔淡平想’,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地,没想到念初姑娘不仅画的好,而且词写的也好,当真是奇女子也。”
旁边的小斯闻言也是惊奇,自家公子可是鲜少夸奖别人的,眼前这小姑娘却是让公子连连称赞的,他虽不懂诗词,但从公子脸上却是看出了词的惊艳。
念初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只是随手一写却得到如此的称赞。低头转念又想,也是,在这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能写出词的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可不就是才女了嘛。就坦然说着:“林三少爷谬赞了。”
林知墨瞧着念初低头,以为她害羞了,便不再夸赞。又言:“林某有个不情之请,这词可否送与林某?”
念初一听笑了:“林三少爷莫不是开玩笑的吧,就这字?”
林知墨赶忙说道:“怎么可能是开玩笑呢,念初姑娘这字潇洒恣意,豪迈万分,甚合林某胃口。”
念初暗想:这古人就是死脑筋啊,这样写的像鸡爪子挠的一样,竟然是潇洒恣意,豪迈?这莫不是在反话正说?
林知墨又道:“不知念初姑娘可愿割爱相赠?”
念初无语……
林知墨伸出食指,又道:“林某知道确实是强人所难了,只是这士为知己者死,难得见得如此意境的词,林某愿意出百两相赠,如何?”
念初一听有银子,还百两?嘴巴都合不住了,这有钱人果然是冤大头啊。
“二百两?”
“三百两?”
念初正在惊奇的时候,林知墨那边以为念初嫌少,伸出手指继续加着价。
念初傻了,她还没有见过如此多的银子呢,赶忙伸手握住林知墨伸出的手指制止:“够了,够了。”
林知墨看着念初握着自己的手,脸色微变,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两人接触的手。
念初一看也知道自己是莽撞了,一时心中大乱,此时自己的举动定然是引起了误会,赶忙解释:“林三少爷果然大方,只是这是念初的戏作,字体潦草不堪。难得得林三少爷青眼,怎好意思收您的银子,林三公子若是不嫌弃就请拿去,就当念初交个了朋友,寻个知己吧。”
只是等念初一语一毕,又顿时后悔了,扶额暗道,竟然被男色所迷,白花花的银子自己不要,竟然装起了清高。不过这林家三少爷想来也是个大方的,定然不会分文不给的,自己这番推脱可能会收到赞赏,得到更多的银子也不是不可能啊?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林家三少爷却是个实在人儿,看着念初不收银两,也不再相让:“如此,多谢念初姑娘割爱相赠,林某定将好好保存。”
念初此时只想抽自己一巴掌,这到手的百两银子啊!都怪自己一时嘴欠。
正想着想办法寻回,就见旁边林氏放言:“少东家莫要客气。少东家能给我母女一条改善生活之路,我们自是感激不尽。初儿说得对,这小小的词作就当是赠与少东家,哪敢再收取什么银两,那我母女岂不是不知感恩之人了?”
念初一听母亲这话,暗想完了,银子这是彻底泡汤了,只好赔笑,一手遮面道:“是,是。”
林知墨自是不知道念初此时悔得肠子都青了。看着母女两人如此真诚,只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是个值得合作的。
“那么念初姑娘这幅‘鹊踏枝’我便取走了,还是按照之前所定提成,每件十文,如何?”
念初此时小算盘打得砰砰响:每件十文,十件一百文,一百件一千文,一千件……再加上之前的作品……
自己岂不是发财了!
想到此,念初却更是欢喜,一时间竟也忘了自己刚刚痛失百两银子的事了,欢笑再一次爬上脸庞:“成交!”
林知墨看到念初的笑,心里也是更加欢喜。将自己的身体朝着火堆挪了挪,顿时觉得全身暖洋洋的。
不经意间,林知墨瞧见桌子上放着的绸缎,感到疑惑:念初母子靠绣品过活,想来日子也是拮据的,如何能够买这五六两一匹的绸缎呢?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将心中所想问了出了:“念初姑娘,原来也是喜欢这绸缎的啊?”
念初正在烤火,经过刚刚算出的要发大财的账,心中还是喜滋滋的,竟也忘了保护下自己的隐私,脱口而说:“你说这匹绸缎啊,这不是我买的,我哪买得起这个,是邻居屠大娘送来的。”
林知墨更加疑惑:“哦?想来这屠大娘也是个大方的。”
念初又说:“大方什么啊,她可不是白送的,这是她用来给她儿子求亲的礼品罢了。”
“求亲?”林知墨心中咯噔一声,难不成……
“是啊,求亲的。要说那屠家哥哥也是个实在的……”念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