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珊终于后知后觉地红了脸，“赵姐姐，我什么都同你说的，你不能笑话我。”
她害羞的模样便如同挖苦人一样，牧瀚海都是头一回见，他痴痴看着身旁的人，连向帝后行礼都忘了，凤瑾幽本也不是在乎这些的人，示意掌事太监将牧哲送走，又问牛小甜今日还去不去。
姜珊这才注意到她穿了常服，“赵姐姐你要去哪里？”
自从知晓两人的身份，她除了惊讶之外没有其他半点情绪，原来怎样如今还是怎样，就冲这一点牛小甜便对这姑娘喜欢得不得了，微微一笑，连声音都温柔许多，“今日太医院按照我的方子制了新药，我与陛下今日无事，便打算微服私访，去找人试药。”
她从凤瑾幽袖子里摸出一只小瓷瓶，倒了一粒药丸出来，又用手帕包好，直接塞进姜珊手里，“不是什么稀奇的药物，只是将治风寒的草药制成了药丸，这样用起来更方便一些，你有兴趣的话拿回去玩。”
说完拽着凤瑾幽便走。
走出很远一段路才放慢了脚步，凤瑾幽就这么任由她拉着，“如今你可是高兴了？”
“高兴，特别高兴，就连看见牧尘都不能影响我的好心情。”牛小甜一点儿都不掩饰自己的八卦之心，“我原本以为牧尘就是一只苍蝇，飞到哪个锅里都要坏掉一锅汤，没想到他还能间接地促成好事，算是我小看他。”
“他的心太大了，大到以为这朝堂能由他做主。”拐进古岩巷，身边来往的人便都是衣衫褴褛，凤瑾幽将牛小甜往身边拉了拉，不让她碰到那些人。
这里是临近京郊，是一个贫民窟，当初李乘风追查燕氏余孽的时候发现的，朝廷还没来得及整饬，牛小甜便为这里想到了新的用武之地。
贫民窟都是流民乞丐，拿钱试药这种事，必定很容易找到人。
可是两人都是头一回到这种地方来，凤瑾幽只一心护着牛小甜，等她下一步行动，可是牛小甜也没有主意，两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牛小甜忍不住道，“我好像忘了点儿什么？”
凤瑾幽问，“什么？”
她捋了两下腰间的璎珞，有些烦躁，“来之前应该扯个招牌的，像我们现在这样，难道要喊什么瞧一瞧看一看，试药给银子之类的话吗？”
凤瑾幽轻轻一抿唇，嘴角便挂上浅浅的笑容，他生得好看，怎样都好看，笑起来尤为好看，这样矜持的笑更加更加好看。
可是牛小甜这回没有为美色所迷，只是嘟了嘟嘴，然后很严肃地告诉他，“这里是贫民窟，笑得再好看都没用，没人吃这一套的。”
于是凤瑾幽笑得更灿烂。
牛小甜觉得有点儿牙疼，正准备挥舞自己的小拳头，便听到远远传来的哭泣声，她环视一圈，终于在一堆稻草旁看见正在虚弱的病人和哭泣的女子，拉着凤瑾幽走过去，伸手便开始搭脉。
那女子下意识想要把重病的丈夫护在身后，可是见牛小甜神色严肃，似是在诊病，便连哭声都压回嗓子里，怔怔看着她。
半响牛小甜收回手，“他是你丈夫？”
那女子点了一下头。
牛小甜道，“夫人你不必太过伤心，他并非重病，只是高烧不退，服药散了热便好，不会有性命之忧。”
谁料那女子原本憋回去的眼泪却因为这话又流了出来，“这位好心人，多谢你替我丈夫搭脉，只是我家穷苦，衣食尚且不足，没有钱抓药的。”
“我们这里有药。”凤瑾幽忽然插话进来，“实不相瞒，我家夫人醉心医术，今日制了散热祛寒的药丸，便是想要找人试药，若是信得过我家夫人医术，这药便送给二位。”
他直接从袖子里把牛小甜的小瓷瓶掏出来，可是旁边的牛小甜在心里把白眼都翻上天了，这可真是亲老公呀，素不相识，人家凭什么相信你？
况且饭可以乱吃药可不行，难道人家就不怕吃得一命呜呼？
“信得过，我信得过的，夫人为我丈夫搭脉的动作如此娴熟，想来定是医术高明，我们愿意试药。”那女子满脸感激，生怕应得慢了凤瑾幽会反悔，牛小甜愣愣看着她对凤瑾幽道谢，觉得头上好像有乌鸦在乱叫。
剧情似乎不应该是这么个走向。
她看了看那女子，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男人，直接把凤瑾幽拉到一边，“我说你怎么一点儿戒心都没有，万一他们俩是骗子呢，你就这么诚实地和盘托出，小心人家把你卖了。”
凤瑾幽哭笑不得，“高烧是你亲自诊治的，自然不会有假，若是骗子便不会选贫民窟行骗，这里的人纵然容易上当，却大多都是身无分文，如方才那对夫妇，病入膏肓却没有银子抓药。”
“那为什么她这么轻易答应我们试药，就不怕我的药丸把她丈夫送上西天，从此一辈子守寡？”牛小甜不甘心地追问。
“自然是走投无路，死马当活马医，没有银子抓药，她丈夫迟早死路一条，倒不如放手一搏，却还有活命的可能。”凤瑾幽微微一笑，“凝儿可还有其它问题。”
牛小甜像是霜打的茄子，看着那女子把药丸兑了水给她丈夫喂下去，直到男人醒过来，她才终于有了一点精神。
牛小甜搭上手指，半响后露出一个笑，“高热已经退了，但还需要小心修养，多喝些水，不要劳累，身子恢复了力气再下床。”
那女子千恩万谢，又是跪拜又要报恩，牛小甜连忙将人扶起来，“你们也帮了我的忙，咱们算是扯平了。”
那女子却不赞同，“救命之人无以为报，这怎么能算是扯平？”
对方的执着让牛小甜觉得不好意思，便从凤瑾幽手里拿了其他药丸，和一袋银子一同交给她，“夫人若是真的想要报恩，便帮我一个忙吧，这些都是散热祛寒的药丸，劳烦夫人找人帮我试药，试一回药十两银子，再将这些人服药后的症状记录下来，过些时日我来找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