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面的两人把恩情两字推了好几个来回,牛小甜实在听不下去,只想推门而入把姜姑娘塞进牧公子怀里,告诉他们没有什么是以身相许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许两辈子。
可是一抬头对上凤瑾幽染着笑意的双眼,她便熄了这个念头,把抬起来的手老老实实放了下去。
凤瑾幽更觉得好笑,“若是他二人当真有情,挑明心意也不过是时日问题,又何必急在这一时?”
牛小甜撇了撇嘴,想说你们古代人就是麻烦,不过这话她也只敢在心里过上一遍,出口就是麻烦。
“赵姐姐,你们是来看牧公子的吗?”这时候门从里面打开,姜珊面带笑容,眼底却掩不住那一抹桃花色,牛小甜颇有深意地往里面看了一眼,“不知道牧公子现在可方便呀?”
“方便,方便的。”姜珊连连点头,可是脸颊却不自觉飞红,就连舌头都差点儿跟着打结,牛小甜没有欺负小姑娘的习惯,拉着凤瑾幽就往里走。
牧瀚海听到门口的动静,见是两人,连忙嘱咐姜珊去搬了椅子来,凤瑾幽倒是没什么,牛小甜越看越觉得这一幕像是女主人招待客人,至于男主人,自然就是在床上伤重起不来的那位了。
牧瀚海对姜珊微微一笑,然后看向凤瑾幽,神色染了肃然,“今日多谢赵兄。”
他没说谢什么,凤瑾幽心里却如明镜一般,受了这句谢,便又问起他的伤势,牛小甜便在一旁盘算,日后牧瀚海入朝为官,这身份还能瞒多久。
如今对着牧瀚海,她总是有一种欺瞒的心虚。
牛小甜与凤瑾幽离开后,姜珊也是一脸疑惑,“你谢赵公子什么,今日是赵姐姐帮了忙,你的伤还多亏她的伤药呢。”
牧瀚海想了想,不答反问,“赵夫人,是医选的主考官?”
姜珊点点头。
牧瀚海又问,“那你可知她是什么人?”
姜珊一愣,又摇摇头。
牧瀚海笑了笑,“今日你也累了,去休息吧,不必守着我的。”
姜珊呆呆愣愣往外走,绕过屏风才后知后觉停下脚步,牧公子方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朝廷的任命文书三日后才会下发,京兆尹安排好中榜的学子,口干舌燥正要把茶杯往嘴边递,外面便有下人来报,“大人,牧侯爷登门了。”
牧侯世子触怒陛下,可算是今日的奇闻了。
京兆尹眼珠子一转,便扶着桌角咳嗽起来,婢女连忙来扶,他顿时弯着腰咳嗽得更厉害,边咳嗽边道,“转告侯爷,本官身体抱恙,实在是不宜见客,若有要事,本官改日定登门致歉。”
开玩笑,牧侯世子如今还在京兆尹的大牢里关着,他可不想上赶着给自己没事找事,陛下天威不可冒犯,牧侯也是位高权重,夹在中间的就是炮灰。
那下人也机灵,在牧尘面前好一番诉苦,什么他家大人为了这会的遴选日夜操劳,什么在陛下面前强撑精神,如今事了,送走了陛下的圣驾,终于撑不住倒在了大厅中,如今都还头痛胸闷,委实是下不了床,也不能来见侯爷。
这些滚刀肉一样的说辞牧尘听得头疼,但是那句送走了圣驾却让他闪了闪神色,道了声无妨转身便走,急匆匆赶到宫门,却被禁军副统领给拦住。
牧尘心中急切,脸上却只能挂着笑同这位副统领周旋,可是好说歹说都没用,这位一口咬定今日进军要排查习作,未免意外,宫中不许任何人出入。
他与细作有个毛关系?
可是心里火气再大,牧尘都只能客客气气地道一声告辞,然后万般无奈转身上了马车,小厮在外面问,“侯爷,咱们就这么回去?”
世子可还在京兆尹大牢里关着呢。
牧尘一巴掌拍在案几上,整个马车都晃了晃,“陛下摆明了不肯见我,那京兆尹也是个狐狸,不回去能怎样?”
小厮连忙垂下头不敢再开口。
听完副统领的禀报,牛小甜摇着扇子从内室走出来,“可怜天下父母心,牧侯一片爱子之心,当真是令人感动。”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牧尘若当真为牧哲计深远,就该教会他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这句显而易见的讽刺之辞副统领不敢接,凤瑾幽却对牧尘的行径十分看不上,摆了摆手让人退下,又去抢牛小甜手里的扇子,却被牛小甜闪身躲开,一脸幽怨地看着他,“你干嘛?”
“如今才入夏,晚间还有些凉,你别拿这扇子玩耍了。”凤瑾幽看着她小鸡护食的模样哭笑不得,牛小甜却不以为然地又摇了两下,“苏州新贡的双面绣,这扇面实在绣得漂亮,今晚我要抱着它睡,你不能同我抢。”
第二日早朝方下,牧尘便像尾巴一样跟着凤瑾幽回了寝宫,那模样好似生怕一个眨眼凤瑾幽便会消失一样,拦在宫殿外的掌事太监语气里都带了两分无奈,“侯爷您这是做什么,皇后娘娘在里头呢,您这会儿进去可不合适。”
牧尘稳住脚步,对掌事太监道,“还劳烦公公通禀,下官有要事求见陛下。”
片刻后掌事太监带着笑走出来,“陛下请侯爷进去。”
殿中茶香袅袅,这是牧尘第一回见牛小甜,她正坐在茶桌前倒水,广袖如行云流水,在案几上轻轻划过,想到牧哲身边小厮说的那些事,他连忙收回目光。
恭恭敬敬行了礼,便垂着头开始向凤瑾幽认罪,“臣教子无方,未尽为父之责,致使犬子牧哲犯下如此大错,冒犯陛下与皇后娘娘,实在罪该万死,只求陛下网开一面,允臣将孽子带回家中管教,臣必定重重责罚。”
凤瑾幽放下茶盏,见了牧尘便不离手的奏折又被他捧了起来,牛小甜冲她挤挤眼睛,才端正了坐姿看向牧尘,“侯爷这话好生有趣。”
牧尘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她,“臣愚钝,还请娘娘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