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入朝为官，青丘虽有先例，却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太祖当政时，曾有一位女相在朝堂之上冠绝百官，文能安邦定国，武能提枪上阵，为青丘立下汗马功劳，才有后来朝中吏治清明，四方藩国朝贡，只可惜那位女相一生未婚嫁，不曾有后人传世。
多年后，传说便只能是传说了。
鉴于古代女子拘于后宅的禁锢，牛小甜对自己的告示十分没有信心，每日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在凤瑾幽批折子的时候端一盘果脯趴在旁边看，瞥见有关招贤的内容，眼睛一亮便把整个脑袋伸过来，严严实实挡了凤瑾幽的视线，一目十行看完奏折的内容，然后缩回去继续吃果脯。
因为文选武选报名的人数日日增长，医选却无人光顾。
这导致牛小甜曾经一度怀疑那告示究竟有没有被贴上京都城的街头，但是怀疑归怀疑，凤瑾幽做事她是相信的，所以抱着点心陪着凤瑾幽批了几日奏折，对女子为官这件事的期望与信心便被磨得差不多了。
凤瑾幽看不得她没精打采的模样，选了风和日丽的早晨，换了便装与马车，便带着牛小甜出宫了。
早朝已经结束，牛小甜却还迷迷糊糊没睡醒，直到车帘外传来热闹的叫卖声，她才知道这是已经出了宫，软乎乎趴在凤瑾幽怀里问，“这是要去哪啊？”
话才说完，一个哈欠便逼出许多泪花。
昨晚嚷嚷着睡不着，两人差点聊了个通宵，可怜凤瑾幽早起上朝，精神都能比她好些，拿了帕子轻轻替她拭去眼角的泪花，又把亲自沏好的热茶递到她嘴边，“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牛小甜乖乖喝了热茶，觉得连脑袋都清明了许多，扔开毯子靠在凤瑾幽身上嘟囔，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去什么地方呢。
凤瑾幽闻言只是笑笑，也不解释。
京都城中热闹繁华，没一会儿马车的速度变放慢下来，牛小甜正在凤瑾幽身上趴得舒服，马车忽然一晃，停了下来。
莫非这里也有堵车这么一说？
牛小甜已经走了困，左看右看打量着凤瑾幽准备的马车像个好奇宝宝，正打算掀开帘子瞧一瞧这古代堵车是个什么样子，外面便传来侍卫的声音，“公子，夫人，牧公子在前面。”
这时凤瑾幽已经先她一步掀开了车帘，牛小甜顺着看出去，牧瀚海站在一个买文房四宝的小摊前，似乎在与摊主商量价钱。
拉着凤瑾幽的袖子道，“我不困了，咱们下去走走吧。”
牧瀚海正在为一支狼毫笔做口舌之争，忽然一锭银子被放在摊上，他顺着镶暗锦云纹的衣袖转过目光，便看见凤瑾幽略带笑意的脸，“这位公子看上的东西全部包起来，银钱不必找了。”
那摊主知道这是碰见了出手阔绰的贵人，欢欢喜喜应了一声，便麻利地开始动手包东西。
牧瀚海开口便要拒绝，只可惜凤瑾幽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我家夫人是个路见不平必定要拔刀相助的性子，想必牧兄已经领教过了，若今日不让她过了这做女侠的瘾，只怕我们夫妻一整日都要缠着牧兄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牧瀚海自然无法拒绝，只好诚心道谢，“多谢赵兄。”
上回告别时，凤瑾幽说他姓赵，听到这个妇唱夫随的姓氏从牧瀚海嘴里喊出来，牛小甜弯了弯嘴唇，眼角眉梢满满当当都是笑意，牧瀚海只当她是高兴自己接受了这份好意，心中更加感激。
他接过摊主包好的东西，问道，“赵兄与夫人欲往何处，若是无事，不如到舍下喝杯茶，承蒙赵兄借宿之恩，无以为报，也只有一杯茶水了。”
“那真是不巧了，他说要带我去个地方。”牛小甜指了指凤瑾幽，露出歉意，凤瑾幽握住她不老实的手指，转头对牧瀚海道，“朝廷招贤的告示贴出许多时候了，我今日带夫人去招募处瞧瞧热闹，牧兄可曾报名了，不妨一起？”
“赵兄传消息那日，我便报名了。”牧瀚海眼底眸色有些深，“不过闲来无事，走一走也好。”
招募一事凤瑾幽交给了京兆尹府与户部共同主理，是以招募处便设在了京兆尹的府衙前，走到街头便已经寸步难行，看起来报名者众，此处热闹非常。
牛小甜不由更加郁闷，那她的医选怎么就无人报名呢？
边上的侍卫问道，“可要属下清路？”
牧瀚海听到这一句，转头朝侍卫看了一眼，又意识到此举欠缺礼数，便将目光挪开，牛小甜摆了摆手，“慢慢挤进去吧。”
说完就拽进了凤瑾幽的衣袖，“这就是你说的，我想来的地方？”
凤瑾幽笑笑，“究竟情况如何，还是眼见为实。”奏折是朝臣转述，总归不是那么的详尽。
凤瑾幽与牛小甜并着牧瀚海和两名便衣的侍卫，五个人挤到招募处前面时，都已经满头大汗，只有牛小甜被凤瑾幽一路护着，情况稍稍好上那么一点儿，没有那么狼狈。
但是她体力不好，扶着腰感叹，“原来不止才子们热情洋溢，这些百姓看热闹的热情也这么高，整条街都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想要报名可真是不容易呢，难怪女子......咦？”
她转头看去，医选的告示前夜围了不少人。
那怎么就没人报名呢？
于是眼见为实的牛小甜更加郁闷。
牧瀚海看中两人此行的来意，问道，“赵兄与夫人如此在意此次招贤，可是朝廷中人？”
牛小甜眨巴了一下漂亮的大眼睛，开始装傻，牧瀚海碍于礼节总不好一直盯着她看，便把疑惑的目光投向凤瑾幽，凤瑾幽微微一笑，答非所问，“我家夫人对这些热闹最是喜欢，女子为官也算是开了半个先例，她着实好奇，我便带她来瞧上......”
半真半假的瞎话还没编完，身边的牛小甜就没了人影，抬头望去，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跑到了医选的告示前，可是偏偏不看告示看姑娘，盯着一位年轻女子的手看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