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就是在作践她！”牛小甜撕扯着嗓子喊道，“不喜欢她，不喜欢她你早说啊，你别招惹啊，你把她卷进你和燕九歌这些鸡零狗碎的恩怨情仇，让她夹在你们两个中间痛苦不堪，如今她死在燕九歌手里，你心里眼里还只有这个脑子有毛病心理也变态的女人，你助纣为虐可以，想死不想活也可以，但是你别拉着别人，要死你自己死！”
嗓音嘶哑得厉害，她低头又吐出一口血沫，凤瑾幽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顾不上其他，连忙将她扶住，“凝儿，你先......”
“先冷静些吗？”牛小甜转头看了他一眼，“烟云死了，这话我便不想再听了，你要是真想说这个，就免开尊口吧。”
她的声音像是长刀刮在石头上，锋利又刺耳，方才哭了那么久，凤瑾幽担心她的嗓子，哪里敢和她对着来，只好乖乖闭上嘴。
牛小甜把李乘风骂得狗血淋头，如泼妇骂街毫无形象，这殿中已经疯了两个，再多加她一个也不多，可是李乘风却好像是把这些话听了进去，看着她的目光都闪了闪。
燕九歌察觉身前被制住的李乘风不对，手腕一抖那金钗下便又多了一条划痕，可是李乘风毫无所觉，“九歌，活命对你来说有多重要？”
他语气温和，全然没有质问的意思，也不似从前的毕恭毕敬，燕九歌第一回听他这样唤自己，怔愣了一下，竟没有嘲讽也没有不屑，语气自然地答道，“留得青山在，才有日后，我还不想死。”
“我明白了。”李乘风仿佛感受不到颈下的利刃，竟还自言自语一般点了点头，“你从来都是如此，所有想要的便一定要得到，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伤及多少无辜，造下多少罪孽。”
“其实烟云说得不对，你从来都没有变。”李乘风语气平平地叙述，只有在说到陈烟云时，平淡的目光才多了一丝和软，“变的是你的野心和欲望而已。”
“你什么意思？”燕九歌全身戒备，甚至那只掐着李乘风脖颈的手背已经起了青筋，可是这一切又好像是极其用力的一拳头打在棉花上，让她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李乘风像是没听到燕九歌的话，他轻轻笑了一下，“从前你想要的很简单，京中第一贵女的声名，别人的追捧，长辈的夸赞，同辈的艳羡，凭借显赫的家世与尊贵的身份，这些你都可以轻易得到，不需要处处为恶，不需要戕害无辜所以那时候的你是我心中纯良的燕九歌。”
“而今烟云说你变了，其实她说的不对，是你所拥有的一切满足不了你，你想要更多不属于你的东西，凤瑾幽的真心，赵凝儿的性命，这些你都想要。”
“可是你的身份与家世给不了你这些，所以你开始不择手段，步步为营，你以为所有你想要的都可以得到，如今失败了，你难以接受，便开始疯癫。”
“可是在疯癫之中你又发现，凤瑾幽真的容不下你了，陛下想要你的命，太后保不住你，所以你用我的命来做最后的筹码，孤注一掷，还想要一条活路。”
“燕九歌。”李乘风转过头来，看向身边爱慕多年却又面目全非的女人，脖颈在金钗上染出一层又一层殷红，新鲜的血液覆盖了凝固的血渍，他毫无所觉，“你没有变，你原本就是这般自私恶毒之人，是我瞎了眼，爱错了人，今日若是死在你手中，便是我报应不爽。”
说完最后一句话，李乘风静静看着燕九歌，似乎在等她动手。
他安然的模样让燕九歌大受刺激，仰头便笑起来，疯癫的笑声环绕在殿中，最后连眼泪都笑了出来，她看看李乘风，又看看瘫到在女官身上的太后，笑着摇了摇头，最后安静下来。
事已至此，凤瑾幽心中恨李乘风害死陈烟云，令牛小甜伤心，却也明白李乘风若真的死了，牛小甜只会更伤心，他轻轻松开扶着牛小甜的手臂，正准备趁燕九歌不备动手，却听当啷一声，燕九歌手中的金钗落在地板上。
燕九歌缓缓垂下手臂，松开了挟持许久的李乘风。
她不要这个人的施舍。
若是李乘风真的想要挣脱，再多加两个燕九歌都不能成事，如今他受制于自己，不过是不愿与自己动手罢了，他假惺惺捧了一片好心，可是她不接受别人的施舍与垂怜。
见李乘风被放开，凤瑾幽当即道，“拿下燕九歌！”
“谁敢！”满殿的侍卫正要动手，又被这一句生生压住，瘫到在女官身上如同死人的太后忽然站起来，一柄匕首抵在了自己脖颈上，“谁若是敢动燕九歌，便是逼死哀家的千古罪人！”
“太后想怎样？”牛小甜抢在凤瑾幽之前开口，“杀人就应当偿命，即便今日没有烟云，燕九歌手里的人命也不会少，如此罪恶之人若是还活在世上，谁还信天道因果循环？”
“皇后若敢动手，便是逼死哀家的罪人。”太后丝毫不被牛小甜的气势所震慑，目光甚至颇为平静，“你愿意担这个罪名，只怕皇帝舍不得。”
“凤瑾幽做不了我的主。”牛小甜同样寸步不让，“即便是天地颠倒，江山倾覆，我今日也一定要燕九歌给烟云偿命。”
她不再理会太后，反手便拔出了身边侍卫的长剑，朝燕九歌刺去，站在殿中的燕九歌就像一个靶子，丝毫没有要闪躲的意思。
剑锋却被凤瑾幽拦下。
“凝儿，不值得。”凤瑾幽夺了她手中的剑，挡在她与燕九歌之间，“来日方长，你既要燕九歌的性命，朕便一定不会放过她，但是为了这样一条贱命，背上逼死太后的罪名，这不值得。”
“这句话和让人冷静一样没用。”牛小甜气急反而冷静下来，冷声说道，“人死不能复生，我即便是留着皇后的清名又有什么用处，烟云能活过来吗，一切能如初吗？既然不能，这虚名不要也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