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燕九歌,凤瑾幽将所有宫人都遣了出去,默默跟在牛小甜身后打下手,满室的狼藉一点点被清理,看着地板上毁掉的药品,牛小甜道,“剩下的交给宫人吧,让他们小心些,别碰了其他东西,你吩咐下去,以后这间药室不许任何人靠近。”
她说完便离开了偏殿,凤瑾幽唤了人来,仔细交代了一遍,最后在前殿的内室找到牛小甜。
屏退了宫人,凤瑾幽亲自倒了茶端过去,“凝儿,你渴不渴?”
牛小甜托着下巴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一株玉兰花答非所问,“你知道一株夜幽草多难得吗,它的生长之地极为难寻,又不易存活,即便是摘下也不易保存,只有制成药汁才能留住功效,我好不容易得了那一株,最后什么都没做成,只换了燕九歌那一身的疤痕。”
“夜幽草的确罕有,但也不是世间难寻之物,你若喜欢,我再为你寻一株来便是,可好?”
“你以为夜幽草是那水田里的稻米,说寻便能寻到?”牛小甜掀起眼皮看了看自家老公天真的模样,觉得还是窗外的玉兰花来的顺眼一些,至少看起来不会那么堵心。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凤瑾幽将牛小甜搂进怀里,柔声问到,“这话可是凝儿告诉我,你如今忘了不成?”
红尘一骑妃子笑,可是夜幽草比荔枝难寻多了。
牛小甜叹了口气,伸出手指往凤瑾幽心口上戳,“这可是你说的,连本带利,我要两株夜幽草,做不到你就是猪头。”
凤瑾幽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颊,笑道,“好好好,我是猪头,只要你高兴,我是什么都好。”
哄好了牛小甜,凤瑾幽才松一口气,便有宫人来报,太后召见。
他皱了皱眉,眼底浮出一丝嫌恶,“朕已下旨放了燕九歌,太后还想怎样,为燕家平反吗?”
这话实在过了点儿,宫人跪倒在地不敢多言,牛小甜瞪了他一眼,问道,“太后传召陛下,所为何事?”
“并非是陛下,太后传召的是娘娘您。”那宫人伏在地上瑟瑟发抖,连声音都有些颤,“似乎是为了九歌小姐受伤,方才太后宫中宣了太医去,闹了好大一会儿。”
“恶人先告状,倒是燕九歌的风格。”牛小甜冷哼一声,站起来理了理袖摆,“本宫略通医术,这便去瞧瞧九歌小姐的伤势。”
太后看着床榻上的燕九歌,眼神锐利如兵刃,杀意凛凛。
“皇后可到了了?”
“已经派人去传,应当快到了。”女官轻声道,“太后切莫气坏了身子,为了那些人,不值得。”
“哀家哪里愿意和他们置气。”太后最后看了一眼燕九歌被纱布包裹的手臂,替她压好被角,转身往外走,“你难道没听太医说,九歌伤得太重,即便是及时上了药包扎,日后也必定留下伤痕难以祛除,她还未曾嫁人,赵凝儿这是要断送了她一生的前程,是要把哀家往死路上逼!”
女官默默垂下头,不敢再劝。
分明是九歌小姐自讨苦吃,出狱后便闯了皇后宫,以皇后的脾性手段,即便是真的要置九歌小姐于死地,也绝不用这种如此授人以柄的粗劣手段,如今事情的来龙去脉尚未明了,太后便给皇后定了罪,恐怕是要闹出事端来。
只是太后看了九歌小姐的伤,此刻正在气头上,她劝什么都没用了。
太后在殿中坐下,便见牛小甜与凤瑾幽相携而来,她冷笑一声,“如今哀家要见皇后一面,当真是不容易了!”
她看向凤瑾幽,“皇帝这是什么意思,怕哀家吃了你的好皇后?”
“太后言重了。”凤瑾幽道,“燕九歌的确胡闹了些,毁了皇后珍藏的药品,大闹皇后宫,不过皇后大度,看在太后的份上不愿同她计较,朕便陪皇后来瞧瞧她的伤势。”
“皇帝不必如此危言耸听,来吓唬我这个老太婆。”太后哼了一声,指着牛小甜道,“这个女人无德无能,狠辣歹毒,将九歌重伤至此,皇帝若是不能给哀家一个交代,明日便到朝堂上去论个是非!”
“皇后无过,太后要什么交代?”凤瑾幽也不是好相与的,牛小甜被燕九歌闹得一整日郁郁寡欢,他心头也闷着一口气,“朕与皇后行得正站得直,自然不惧百官议论,太后若是不怕脸上难堪,大可以把事情闹到朝堂上去,朕奉陪到底!今日燕九歌能私闯皇后寝宫,明日便能御前行刺,朕便是要看看,如今这天下究竟是姓凤还是姓燕!”
“你,你......”太后指着凤瑾幽,一副被气得口不能言的模样,牛小甜心说这老太婆戏实在太过,可是还没来得及摇头感叹,便见太后眼皮一翻,竟然晕了过去。
“太后,太后!”
“来人呐,快传太医,传太医!”
殿中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凤瑾幽与牛小甜冷眼看着宫人们七手八脚将太后扶到软塌上,端水的端水,推拿的推拿,着急得像无头苍蝇一样。
牛小甜看着太后惨白的脸,低声道,“应当不是装的。”
太后的战斗力的确不低,但是今日先被燕九歌哭闹了一阵,因为那伤口生了好大的气,又被凤瑾幽刺激,上了年纪的人承受不住,也算是正常。
“与我们无关。”凤瑾幽却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拉住她的手直接往外走,牛小甜当场傻眼,走出太后宫才反应过来,“咱们就这么走了,真的好吗?明日御史会不会在朝堂上骂你?”
凤瑾幽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看到了忽闪忽闪的兴奋。
他有些无奈,“没有这样的热闹看,燕家的余孽早已被收拾得差不多,剩下的掀不起风浪,此番也不过是为了斩草除根,既然燕九歌跋扈至此,咱们也不必再忍,各家适龄子弟的名册户部已经做了规整,等太后醒了我便派人送过去,定不会让燕九歌再碍你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