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勉强笑了笑，看向凤瑾幽，“九歌这丫头自小便顽皮，这回也不知犯了什么错儿惹得皇帝如此生气，哀家瞧着她如今也吃了不少苦头，天大的过错也该作罢了，不如就由哀家带回去管教，一定给皇帝一个交代。”
燕九歌不知被太后“带回去管教”过多少次，只可惜屡教不改，如今这句话已经没有用处了。
凤瑾幽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燕九歌既然犯了错，自有国法处置，便不劳太后费心了。”
牛小甜妇唱夫随道，“陛下说的是，太后娘娘您年岁大了，若是再因操劳损及凤体，臣妾与陛下都难安了，此处阴湿不宜久留，您还是回宫歇息吧。”
意思就是你一个老太婆就别多管闲事了，否则把自己累出病来还是我和我老公操心，凤瑾幽自然听得明白她话里隐含的意思，转头看了她一眼，面上宠溺又无奈。
太后看着两人浓情蜜意的模样，心里不禁发冷。
九歌将凤瑾幽放在心尖上，只可惜人家的心尖上早已有了别人，诛杀令下得没有丝毫犹豫，根本不顾念旧情。
女官的手腕被太后攥出了白白的愣子，生疼生疼，却连抬头都不敢，就连大理寺卿也退到角落里，老老实实的降低存在感，神仙大仙，最容易被殃及的就是凡人。
半响，太后似乎压住了心口的火气，缓缓道，“皇帝说得有理，只是如今燕家不复，哀家膝下便只有九歌这么一个丫头，她若有好歹，哀家活在这世上也没什么意思了。”
竟然拿自杀来要挟人？
牛小甜睁大了眼睛看着太后，她真的要给燕家这对姑侄跪下了，她上辈子下辈子，上下八百辈子见过最不要脸的人，就是这二位。
注意到她的小表情，凤瑾幽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没事，才看向太后，“太后年事已高，身子不好也是常有，是朕与皇后不够孝顺，待此间事了，朕与皇后必定晨昏定省，侍奉太后凤体安康。”
哦，这个更狠了。
意思是你死就死，等我杀了你侄女，你想怎么折腾都随意，左右做足了面子，外面也不会有人指责我不孝，只会说你年纪大了，到了大限的日子。
牛小甜顿时对自家老公心生景仰，如果不是碍于场合，她一定要立即表达一下自己有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的爱慕之情。
再看太后，早已经铁青了一张脸，看着凤瑾幽说不出话来。
身边的女官都快把头低到地底下去了。
凤瑾幽勾了勾唇角，“太后身体不适，送她老人家回宫。”
立即便有禁军上前，对太后做了个请的姿势，太后知道凤瑾幽心狠，如果闹大了对方一定会撕破脸，到时候再想要救燕九歌便真的没有一丝办法了，她朝凤瑾幽冷冷看了一眼，转身便走。
“姑母，您不能走！”燕九歌眼见太后离开，把牢门晃得更响，“姑母您不要九歌了吗？您救救我啊！姑母！”
回应她的只有太后渐行渐远的背影。
哐啷一声，她松开了紧握的牢门，看向凤瑾幽身旁的牛小甜，“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蛊惑瑾幽哥哥，他才会这般对我，赵凝儿，你是会遭报应的，你不得好死，你会下地狱的，我就等着，看你的下场。”
这也能跟她扯上关系？
简直有病！
牛小甜十分糟心地看了燕九歌一眼，又十分嫌弃的收回目光，凤瑾幽却已经沉下脸来，“你若是学不会闭嘴，自有人帮你。”
“瑾幽哥哥，为什么到现在你还被这个女人所迷惑呢？”燕九歌像是已经疯魔，“我有今日，都是拜她赵凝儿所赐，我们两个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她却处处阻拦，逼得我不得不痛下杀手，这都不是我的本意啊瑾幽哥哥！”
这话太过不要脸，就连大理寺卿也要嫌弃两分了。
审过那么多犯人，阴险的，毒辣的，不要脸皮的那种倒也见过，与今日这位燕小姐相比，却也只是小巫见大巫了。
凤瑾幽早知燕九歌秉性，现在听到这样一番话，眼底掀不起半分波澜。
他看向燕九歌，沉声道，“朕心悦皇后，对你并无男女之情，你若因此心生怨恨，该报复的人是朕，不该对皇后下杀手，如太后所言，燕家满门已不复，朕不愿赶尽杀绝，有心留你性命，你却恩将仇报，买凶刺杀皇后，如此罪大恶极不知悔改之人，天理难容，两日后便是你问斩之时，无谓之事，你不必再做了。”
燕九歌睁大了眼睛，眼泪留了满面，她怔怔看着凤瑾幽，似乎是不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绝情的话，又似乎是不相信他最自己竟然真的没有一丝怜惜。
只可惜她再也不能胡言乱语。
她被狱卒堵了嘴，捆住手脚，只能眼睁睁看着凤瑾幽与牛小甜相携离去。
她喜欢了许多年的男人连正眼都不愿意看她一眼，而她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不日便是死期，回想这短暂的一生，竟是未与凤瑾幽相识之时，活得最为快活，嘴里是味道酸涩的布巾，她挣扎不过，任眼泪静静地流。
牛小甜看见了燕九歌最落魄狼狈的模样，却没有大快人心的感觉，她来到这里，来到凤瑾幽身边，也只想平安度日，偏上天不成全，总有人扑上来搞事情，把她往绝路上逼。
如今和她作对的人落得一个斩首的下场，她却高兴不起来。
坐在回宫的马车上，牛小甜心烦意乱地呼了两口气，“为什么人和人之间一定要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燕九歌她脑子是有毛病吗，你都说了多少遍对她没意思了，为了一个对自己无意的男人葬送了性命，她是不是脑子里有坑？”
凤瑾幽搂住暴躁的爱妻，抚了抚她的长发，“早知道便不带你来了，原本想让你看看她的下场，出一口气。”
“自食其果，没什么好看的。”牛小甜被安抚住，连声音也轻了两分，又对凤瑾幽摇摇头，“我知道你是好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