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下人来报,燕九歌求见。
婢女对这位燕大小姐实在没什么好感,皱了皱眉,看向牛小甜,“王妃您还要见吗?”
“见一见倒也无妨。”牛小甜托着下巴,手指在桌面上轻点,“方才的供词实在漏洞百出,找一只替罪羊都这么不走心,原本我还不确定,如今看来,是燕大小姐的手笔无疑了。”
“那您还要见她?”
“自然要见,她以为有人顶罪便高枕无忧了,我偏要在这时候刺激刺激她。”
看着牛小甜嘴角的笑容,婢女觉得自己的担心实在是多余,笑着点了点头,又上前替牛小甜换茶,两人说话的功夫,燕九歌已经走进来,她难得在牛小甜面前没有张牙也没有舞爪,还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牛小甜看得十分稀奇,靠在软枕上懒洋洋道,“燕小姐晚了一步,那份着实没什么水平的供词已经被我烧了,不然还能拿来给你瞧瞧,让你开一开眼界。”
燕九歌笑了笑,“王妃在说什么九歌听不懂,九歌只是听闻王妃寻到了刺杀案的凶手,如此也能还九歌一个清白,九歌特来拜谢。”
哦呦,人竟然变聪明了。
看来这女人也很明白,刺杀王妃是怎样的罪名,牛小甜慢慢打量着她,好像在看什么稀奇的物件,直到看得她浑身发毛,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僵硬的时候,才开口道,“道谢就不必了,想来你也很明白,我瞧见你总要恶心上一阵,你若是无事,就别在我面前晃悠了。”
燕九歌攥住挽袖下的手指,连额间都似乎起了青筋,她与牛小甜不对付,可是对方也从来没有这么无缘无故说过这样直白又难听的话。
她小意退让,对方却变本加厉。
如果是平时,燕九歌早就一嗓子骂出来,说不定连带牛小甜祖宗十八代都要照顾一遍,可是想到自己今天的目的,硬生生忍住了这口气,“王妃说笑了,咱们总要做一家人的。”
“没人跟你说笑,也没人跟你做一家人。”自从看见这个女人对自家老公自荐枕席的模样,牛小甜就无法与她和平对话了。
“王妃这又是在说笑了。”燕九歌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却又因为心中不平,神情显得十分扭曲,不伦不类,“既然九歌的冤情已经洗雪,那么九歌与王爷之事,还请王妃做主。”
难怪这么低伏做小,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牛小甜好像没听见一样,端着茶杯的手稳如泰山,等慢慢喝完一盏茶,她才抬起头来,先是“呀”了一声,又十分惊奇道,“九歌妹妹,你还没走呢?”
这个贱人竟然当她不存在!
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燕九歌脸色青青白白,笑容是怎么也端不住了,硬邦邦说道,“九歌与王爷之事王妃还未给出交代,自然不能走。”
牛小甜十分引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婚嫁之事理应由长辈做主,燕家满门已灭,燕小姐你的长辈也只剩太后一人了,既如此,便请王爷与太后商议,你看如何呀?”
盯着牛小甜言笑晏晏的模样看了半响,燕九歌忽然就卸了所有面具,面无表情问道,“你当真不愿意?”
哪个女人愿意把自己的老公分出去一半,何况还是给一个闹到里有坑的疯女人,牛小甜挑着眉毛摇了摇头,“不愿意。”
“希望你不要后悔。”燕九歌一字一句说完,转身就往外走,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恼羞成怒,模样平静得有些渗人,牛小甜忍不住摇摇头,原本脑子就不好,这么一刺激,恐怕以后更没法用了。
这位燕小姐的手段做派实在太不入流,连婢女都看不上眼,她见王妃摇头,便以为是在为燕九歌惋惜,“这种人一点儿都不值得可怜。”
“我们家美人说的是。”牛小甜收回目光,给婢女丢出一个风情万种的眉眼,“我不过是觉得这位燕小姐的脑子实在不好,她本以为能够一箭双雕,不曾想天不遂人愿,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连名分都捞不到。”
“那她岂不是要狗急跳墙,王妃您还是防备些。”
“没什么好防备的。”牛小甜摇摇头,“她就那么一丁点本事,身份原本还有些优势,也被脑子都拖没了,这种人即便是要跳墙也跳不过去,俗话说恶人自有天收,她作恶多端,下场不会好,我们只要等着看便是了。”
这一等便是半个月。
京都城中变故来得突然,从皇帝驾崩到凤瑾幽登基,不过短短两日便改朝换代,再到处理先帝后事,牛小甜再见到燕九歌,已然是在半个月之后。
这位燕大小姐凭借太后娘娘侄女的身份厚颜无耻住进宫里,牛小甜是早就知道的,但是偌大皇宫,随便消食散个步也能碰上,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倒霉,不乐意打招呼,便直接把人当不存在。
半个月前那笔账燕九歌记到现在,先帝大行,太后没空管她的事情,她便日日把黑锅往牛小甜身上甩,这会儿见面,在她心里牛小甜头上摞起来的锅都有三尺高了,她向前横跨一步,就拦住了对方的去路。
“好狗不挡路。”凤瑾幽忙得晕头转向,牛小甜也兴致不高,这会儿更没什么精力和她互撕,眼皮都没抬绕开她就要走。
“赵凝儿,你拦不住我。”燕九歌忽然出声,“我和瑾幽哥哥,迟早会在一起。”
“是么?”牛小甜淡淡一笑,“那我等着。”
“你......”
等到走远,牛小甜耳边又响起燕九歌说的话,她忽然觉得很没意思,燕九歌一口一个瑾幽哥哥,叫得比她这个正牌皇后都要好听,可是实际上也不过是把人当做一根稻草。
还是一根既能救命,又能富贵一世的稻草。
燕九歌脸色阴沉地看着牛小甜走远,然后转身往太后的寝宫去,太后许多日没见这个侄女,听到通传便让宫女将人请进来,待听完燕九歌的来意,却气得将手中热茶摔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