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有什么远亲朋友，姑娘啊，你们姐妹有长辈照顾，是福气。”老伯摇摇头，无奈道，“咱们到这京城来，不过是想换个富裕的地方乞讨，家乡贫苦，大伙儿这是没活路啦！”
牛小甜沉默了半响，忽然说道，“会好的，什么样的世道和苦难都总会有过去的那一天的。”
虽然她才刚刚遭遇了刺杀，这句话听起来很不靠谱儿，但是牛小甜觉得，凤瑾幽会是一位好皇帝。
自寻回先太后遗物，陛下便有了传位的意图。
或许这太平盛世之下还有许多的龃龉与不堪，但她相信凤瑾幽。
那老伯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随即又笑开，“姑娘你说的是，人活着总该有个盼头儿。”
婢女轻轻拉了拉牛小甜的衣角，她抬头看去，前面再过一条街便是王府，与老伯道了别，拉着婢女便从人群中挤出来，抬腿想要跑，又觉得满大街人来人往，这么乱窜才更显眼，于是又放慢了步伐。
被拉着婢女已经不想再说什么。
自家王妃力气太大，她甚至无心感慨了。
凤瑾幽是被眼皮上大片的光晃醒得。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甚至不记得怎么大白天就跑到了床上来，睁开眼便摸到女子纤细的手腕。
却不是牛小甜。
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忽然便清醒过来，转头一看，躺在自己身边的人竟然是燕九歌，心头火气，他手腕一转，隔着衣料一掌便拍在燕九歌肩头，虽然在最后一根理智的弦绷在头脑中卸了内力，愤怒之下的一掌却也是威力十足。
燕九歌眼睛还没睁开，就已经捂着肩膀剧烈地咳嗽起来。
凤瑾幽稍稍冷静，低头见自己身上的衣裳完好无损，才松了一口气，再看身旁的人，却又满身杀气，“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一掌震到胸口，燕九歌都快把自己的肺咳出来了，连计划成功的喜悦都无暇顾及，捂着胸口根本说不出话来，听到凤瑾幽这一句，她抬头一笑，却不想胸口的疼痛更加剧烈，紧接着引出一连串咳嗽。
凤瑾幽皱着眉翻身下床，脸上的嫌恶毫无掩饰，“燕九歌，你想死吗？”
他从来没有这么强烈地杀死一个女人。
“瑾幽哥哥......咳咳！”燕九歌顺着气，痛苦道，“我......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能有一个陪在你身边的名分，我知道你不喜欢被强迫，所以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想陪在身边而已。”
她想要去握凤瑾幽的手，却被嫌恶地躲开，只来得及握住一片衣角，她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将那片衣角仅仅攥在掌心，凤瑾幽扯了两下扯不动，既不想把自己的衣角撕碎在燕九歌手里，又不愿意去碰这个不知羞耻自荐枕席的女人，一时间竟然有些无可奈何。
他沉着声音道，“放手。”
燕九歌摇摇头，脸色苍白却坚定，不知道的人该以为是哪家善良柔弱的女孩子，只可惜她说出的话却让人恶心，“瑾幽哥哥，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对你是真心的。”
“这么喜欢算计别人的真心，本王消受不起。”凤瑾幽眉色渐冷，丝毫不为所动，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正在立储的关键时刻，他现在就想一掌劈了这个女人。
“不是算计。”燕九歌否认道，“如果真的是算计，现在你我就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了，可是瑾幽哥哥，我没有那么做。”
“是没有做，还是没有机会做？”凤瑾幽觉得自己这辈子听过的鬼话都没有今天的让人抓狂，可是他偏偏还不能动粗，万一招来人，闲话传到自家王妃耳朵里，他以后都没有安宁日子过了。
想到赵凝儿，凤瑾幽把心里的火气压了又压，说道，“本王对你没有兴趣，对除了王妃之外的女人都没有兴趣，你若是识趣，就别自寻死路，燕九歌，你现在立即从这里滚出去，今天的事本王暂不追究。”
“我不会走的。”燕九歌听到他这一番话，意料之外地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疯癫之态，反而脸色更加平静，她紧紧攥着手里那片衣角，缓缓扬起一个笑容。
凤瑾幽被这个从来没看在眼里的女人笑得背脊发凉。
在凤瑾幽越来越冷的眼神里，她轻轻地说，“瑾幽哥哥，我的清白已经系在你身上，即便没有夫妻之实，也不能再做别人的妻子，到了太后面前，你也是要给我名分的。”
她对凤瑾幽眼底的杀意仿若未见，顿了顿，又自顾自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现在迷恋赵凝儿那个女人，我不强求，只要你给我一个名分，我不去招惹她，只乖乖待在你身边，你看怎么样？”
“你想都别想。”凤瑾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的耐性到了头，脚下转过半寸，身子却猛地一侧，可是不仅没能把那片衣角从燕九歌手里拯救出来，反而还把这个女人从床上带了下来。
燕九歌早预料到他的反应，借着力道从床上翻下来，整个人便向凤瑾幽扑过去，凤瑾幽被那片衣角限制了行动，虽然侧身躲了过去，却被燕九歌抱住了小腿，他低下头，却见燕九歌“咯咯”地笑出声来。
她是被凤瑾幽的力道从床上托下来的，趴在地板上紧紧抱着凤瑾幽的小腿，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可是她却笑得很是痛快甚至是猖狂。
凤瑾幽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心头猛地一跳，转过头去，果然在房门口看见牛小甜的身影。
他紧张得连说话都有些磕巴，“凝......凝儿你听我解释！”
牛小甜从外面回来便直奔凤瑾幽的房间来给他保平安，却没想到看见这么一幕，她知道燕九歌不要脸，可是真没想到燕九歌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第一回瞧见这种自荐枕席的大戏，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听到凤瑾幽的话，思绪才慢慢回笼。
看看凤瑾幽，再看看燕九歌，牛小甜脸色麻木转身而去。
她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了。
凤瑾幽急了，转身欲追，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地上爬起来的燕九歌紧紧拉住了手臂，“瑾幽哥哥你不能走，我如今已经是你的人了，如果你给我一个名分，我便没脸出去见人了，不如一死了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