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小甜看得有些眼馋,也想要找这么一把菜刀握在手里。
但她也只是想想而已,满屋子鸡飞狗跳,下人们眼巴巴看着却又敢怒不敢言,为了替那口无辜的锅讨回公道,她努力克制住了把手伸向菜刀的冲动,“他们身为后厨的下人,职责便是王府所有人的一饮一食,如今厨房被你搅得鸡飞狗跳一片狼藉,还损坏了一口锅,便是他们的失职。”
她伸手指向隔着灶台与自己对望的燕九歌,“而他们的失职都是因你所致,所以燕大小姐,你要练厨艺没人拦着,先把我王府的损失做个赔偿。”
被她这么一说,燕九歌才分出两分精力注意到眼下的情景。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出了这么大一个丑,而且是在这么多下人面前,燕九歌恨不得将心里那股火焰从嘴里吐出来,把这屋子里所有人烧个干净。
只可惜她不是喷火龙,没有喷火的技能,只能对着牛小甜出一出心里那口恶气,“赵凝儿你还有完没完,不就是一口锅吗,你至于这么追着不放?”
说到这里,又十分自以为是地点了点头,“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因为自己不会煮饭,所以才来嘲笑,这种通过贬低别人来抬高自己的手段,未免也太俗套了点儿,别人又怎么会看的上?”
牛小甜简直要气笑了。
上辈子下辈子,上下八百辈子,她都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皮的人。
她今天总算是明白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外天外有天了。
燕九歌见她不开口,以为她是被自己说中了短处,放下菜刀,又伸手理了理凌乱的发丝,顺便一脚踹开脚下那一筐碍事的大白菜,勾唇笑道,“不会煮饭的人自然没资格评价别人,王妃姐姐,你如果没事就回自己的院子里去吧,这里有我呢,你不必担心。”
“燕九歌,你如果再管不住自己的手和脚,本王妃不介意帮你把它们全部剁碎了扔出去喂狗!”白菜从筐里滚落出来,在地板上沾了泥灰,原本水灵灵的模样立即变得灰头土脸,牛小甜看得冷了脸色,糟蹋农民伯伯的劳动成果,这种人是要下地狱的,“这里是我轩王府的地界,轮不到你这个姓燕的外人来发号施令,若是好好的座上宾你不做,就趁早从大门里滚出去!”
“赵凝儿你也少借着瑾幽哥哥的名头狐假虎威!”燕九歌的端庄温婉没维持半炷香,就再次被牛小甜踩了痛脚,“像你这种不会煮饭又凶悍的女人,瑾幽哥哥迟早会厌弃你,王妃又如何,瑾幽哥哥是我的,这轩王府也迟早是我的!”
“你梦还没醒呢吧?”牛小甜难得动了怒,就不会再管什么后果不后果,什么难听骂什么,“一个没出嫁的女人天天惦记别人的男人,难怪这青丘国没人敢要你,即便是下嫁附属国,也没人要你这种得了失心疯的泼妇!”
“你才是泼妇!”燕九歌气红了眼,偏偏比不上牛小甜的伶牙俐齿,对方敞开了骂她才发现自己的反驳何其无力,心里那股火气直冲脑门,想也不想便将手里的菜刀冲着牛小甜扔了出去。
牛小甜没想到她真的蠢到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只看见刀光一闪,身体和大脑都还没什么反应,便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里的。
她低头看去,几缕青丝着地,自己竟然被燕九歌生生削去了几根头发!
心头的怒火冲淡了方才那一点险死还生的惊魂未定,牛小甜站稳后便把胳膊从对方手里抽出来,摆好了大骂一场的姿势。
却有一个声音先她一步,“此乃本王的王府,你伤的是本王的王妃,持刀行凶罪无可恕,燕小姐若是不能给本王一个交代,那就到太后面前去论是非!”
牛小甜转头看过来,这才发现自家老公的脸色竟然比自己还冷。
有人出头当然更好,她忽然觉得欣赏欣赏自家老公的颜值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于是抱着胳膊往后退了一步,凤瑾幽朝她看过来,她展颜一笑,让出战场的意思十分明显。
眼底的宠溺一掠而过,再转头时只剩冰冷,“燕小姐还有什么话说?”
燕九歌纵然再狂妄无知,也明白持刀行刺王妃是怎样的罪名,菜刀扔出去那一刻她便后悔了,眼见刀刃贴着牛小甜的脸擦过去,削断了几缕发丝,更是吓得说不出话来。
她还不想死。
凤瑾幽连声的逼问终于让她找回一丝理智,眼眶一红便道,“瑾幽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与王妃有些误会,方才也只是失手而已。”
她此刻发丝散乱,脸上的灰尘也被抹得差不多,虽然仍旧狼狈,却露出了本来的面容,再配上脸颊边散乱的发丝,端的是我见犹怜。
只可惜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是凤瑾幽。
他抿唇露出一点诡谲的笑意,“是失手么?”
下一刻那把削断牛小甜发丝的菜刀便被擦着燕九歌的脸划过,插进她身后的墙里,燕九歌瞪大了一双眼,看着自己的发丝缓慢地落向地面,满面惊恐犹自不能回神。
然后她听见凤瑾幽冷冷的声音,“燕小姐与王妃的误会自有下人禀报,便不必燕小姐重复了,方才本王也是失手,还请燕小姐见谅。”
看热闹的牛小甜摇了摇头,心想这回见谅不了了。
因为燕九歌已然吓白了一张脸,她与牛小甜明争暗斗,玩怎样的心计也只是阴谋阳谋,从来没这样真刀真枪过,而凤瑾幽身上的杀意太过浓重,如死水一般溺得她窒息。
燕九歌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院子的,她一路跌跌撞撞,直到看到房门前的人,涣散的双眼才聚焦起来。
“没用的蠢货,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还有什么用?”李乘风没本事毁了赵凝儿的清白,她才会被赵凝儿凌辱至此,这个念头一生出来,就像野草一样占据了燕九歌满心的怒火,她指着李乘风大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