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秋允诺依旧没有困意,她打了一天的麻醉,做了两个多小时的手术,浑身的不适感让她不想睡觉。
隐隐约约的吉他声音从外面传来,悦耳动听,是谁这么晚了还在弹吉他?
她起身,宽大的病号服拖着她单薄纤瘦的身体,强忍着痛意,她一步一步走到窗子前,拉开了窗帘。
拉开窗的那一刻,她有着片刻惊喜。
下雪了!
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像散落的白色花瓣。寒风呼啸着,使雪花的身姿更加曼妙动人,它们在空中跳着婀娜的舞姿。
与此同时,吉他声也没有断绝。
她从窗户往下看,一个黑色的身影坐在楼下,似是拿着吉他,她看不清。
但她却发了疯一样的打开窗户,任凭寒风刮进来,任凭雪花飘落到她的身上。
吉他声也随之变大了,还伴随着人的歌声。
她能清清楚楚听到。
听到那是季冥渊的声音。
他怎么回在这?他不是走了吗?他还是知道了。
悠扬着歌声传来,她清楚的知道没一个字。
【你的影最粘
黏到皎洁雪绵绵不眠
明知江山易老,容颜会变
温暖的不是那一季也会有新颜
相见不言,相见不如想念
相见不前,相见不如相怜
相见不相恋,看平湖起涟漪
相遇与寻找
知道你的空间,你的方向
去寻找
再次的相遇
也是如此的机会渺茫
遇见是机缘
再次遇见
却也人海茫茫
若有一世的约定
更愿
拥有此生此世的珍惜
—《你走以后》】
充满磁性的嗓音混杂着凛冽的风声就这么传进了秋允诺的耳朵里,这是她最爱的一首歌。
既动人又悲凉的歌曲,飘在雪夜里,更加苍凉悲怆。
在孤独无依的漫漫长夜中,歌声打破了宁静。
楼下的那个人始终没有上来看她一眼。而她,一遍又一遍的听着最爱的歌,心却哭了。
她只知道:单曲循环,代表决裂。
又是一首曲终人散。
风呼啸着,大雪一夜纷飞。
歌曲声音一夜未绝。
两人也一夜未眠。
季冥渊第二天清晨才抬眸望着那个大大打开的窗户,空无一人。
他不知道的是秋允诺躲在窗帘后面,脸上只剩下风干的泪痕,全身冻的瑟瑟发抖,冻僵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她痛的瘫软在地上,她用手捂着肚子,却也比不过心里的疼。
季冥渊想明白了,秋允诺让他去戒毒所的目的无非是不想让他看到她的这副模样,无非是不想再连累他,无非是想和他分开一段时间,平复一下心静。
她让他去戒毒所,他去。
她不想见到他,那他就不见。
她想离开,那他就和她分手。
只不过这个坏人,让他来当。那他就首先提出分手。
只要是她的夙愿,他都完成。
只是,让他就这么离她而去,不声不响,他做不到,不管秋允诺听见了没有,在不在这家医院,他都要这么做。
见不到她,守护不了她,甚至她怀孕堕胎就这么不管不顾的离她而去,留她一个人在那里。
不痛,他真的不痛,也就是像被剜了一颗心脏那样,没什么好痛的。
不想,没什么好想的,也就是一分钟想了她六十秒而已。
他望着银装素裹的世界,抖了抖身上厚厚的一层雪,看着冻了通红的一双手,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季冥渊,我不会再胆怯了,等我,等我来追你。】
【秋允诺,等我,等我出来,我们重新来过。】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他们都在手机都备忘录上写下来这几句话。
……
四个月后。
六月八号下午,空气异常燥热,明明还只是初夏,但大地已然沸腾。
但比起天气的燥热,更让人燥热的是高考结束,一批又一批的考生从教室走出,表面上或兴奋,或平静,但心里没有不激动的,考完了,终于考完了。
秋允诺在回宿舍的路上,她要回去收拾行李。
暖暖的风拂在她一张过于平静的脸上,连她自己都觉得如梦似幻。
四个月真的发生了好多事:阮晟轩去法院自首关了一个月;季冥渊去了戒毒所待了四个月,一直到高考前几天才出来;而申公豹包括其身后的项家也在一夜之间被警察剿灭,黑道神话彻底不复存在,成为轰动一时的新闻;而她呢?谁也不曾想到,她也是这场变动的受害者,也可以说一切因她而起,她在医院修养了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她再见任何人……
度过秋天,冬天,春天,辗转又到了夏天,她好像做了一场梦。
现在,梦醒了。
走进寝室,室友们也在忙着收拾行李,洋溢着久违的笑,那种笑,是一种解脱。
“允诺,明天聚餐,一定要去啊!”一个女生边收拾行李边说。
“好!”
“地点在e食人酒吧!明晚七点见!”
“明天见!”秋允诺微笑着说到。
室友走以后,她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她回到家里就拿出手机,号码一直停在季冥渊那一页上,她的指尖颤了颤仍是没有播出。
四个月了,他还好吗?
翌日。
晚上七点,e食人酒吧还没有到最热闹的时候,但酒吧内聚光灯已经闪烁不停,辉煌璀璨,劲爆的音乐已经燃起,剩下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秋允诺远远的看见了同学们在一处的沙发上,可她仍是四处张望,他,会出现吗?
确定的确没有她的踪影以后她走向人群处,只见左司辰,夏莜莜还有室友们都到齐了,桌子上摆满了热饮,酒品,水果,零食等等,这是一个狂欢的盛宴。
“允诺,到了就随便坐吧!”左司辰作为班长在一旁服务着大家,闪光灯挥洒在他清俊明朗的脸上,竟然多了一份成熟的韵味。
“好的!阮晟轩没有来吗?”
左司辰掩下落寞的目光,只是淡淡的说到:“他自认为对不起你,有你在,他不会来的。没事,别想太多,开心点。”
“嗯!”秋允诺在一旁坐下,已经有人拿了一杯酒递过去。她连忙说,“不好意思,我不会喝酒,我喝果汁吧!”
一旁的一个男同学仍是将一个高脚杯递过去,“这是果啤,度数很低,不碍事的,今天我们就是要嗨皮,喝醉了,有我送你回去。”
“……”
“就当还我那一个月的情谊好了?”
那一个月,是尹舜默默照顾她,而且没有把她堕胎的事说出去她其实懂他的意思,但是她和季冥渊不可能真正的分手。
“好吧!”秋允诺受不了这么盛情的邀请,觉得少喝点没有问题的,于是伸手接过酒杯。
就在她的手碰到杯壁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一个狂傲的声音传来,惊天动地。
“她不会喝酒!”
众人皆惊,秋允诺更是一下子缩回去了手。
迎目走来的是季冥渊,他步伐慵懒不羁,身穿黑色T恤,蓝色牛仔裤,白色球鞋,一袭打扮,虽然有些随意、漫不经心,但是他高挑的身材,迷人的外表,让他在酒吧里格外显眼。
他如黑曜石般的双眸漆黑一片,深不见底,他目光直视前方,准确是直直地盯着秋允诺。
而大家看到他,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来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