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你这样整天免费送是不行的。”
小燃结完最后一位客人的帐，摇头晃脑地对我说道。
我笑了笑，没说话。
小燃见我不理会她，又是一番摇头叹气。那模样看上去，颇为好笑。
“老……老板娘。”
小芸有些磕磕巴巴地喊了我一声。我抬头望去，便看到小芸边用手指着店门处，边略带迟疑道：“这狗，不能进吧？”
小芸指着的是一条米白色的拉布拉多犬。不过，一般常见的拉布拉多都是黑色或黄色，米白色的倒是不怎么常见。
“彩彩是导盲犬。”
异常悦耳的声音在那条拉布拉多的头顶响起。
我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那狗的主人身上。
来人散着一头微卷的长发，头上带着一顶粉色的鸭舌帽。帽檐轻扬，露出一对微微笑弯的眼睛。配上小巧的口鼻和白皙干净的鹅蛋脸，显得格外好看。
“不，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小芸手足无措地说着。
“我还要谢谢你刚刚把我当正常人看待呢。”来人微微歪了歪头，让她整个人显得灵动了起来。
只是可惜那对本该活起来的眸子，却显示了一片死寂。
小芸显然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一时之间竟然愣住了。还是小燃率先反应过来，上前招呼来人入座。
“我不是来吃饭的。”那人说道。
“老板娘？”小燃带着询问看向我。
我冲着正四处张望的那人笑了笑，招手道：“过来坐吧。”
那人灿烂一笑，准确地看向我这边。然后抬手拍了拍导盲犬的头，轻唤了句“彩彩”，便在导盲犬的带领下走了过来。
将将反应过来的小芸，连忙搬过高脚凳放在了那人的脚边。那人道了声谢，摸索着坐了下来。
“你好，老板娘。我叫林漾。”
林漾摘下帽子，将其慢慢推在柜台上。然后微微歪头，冲着前方微笑。
“你好。”我回以微笑。
林漾微微点头，接着便道：“我做过一个梦。梦的开始是无尽的光明，梦的结尾是无尽的黑暗。醒来的时候我还自己笑了一阵，想着是不是世界末日要来了。”
林漾把这个想法当个笑话笑掉了。却不想，世界末日真的出现了。只不过这个末日，仅仅是对她而言的罢了。
做了那样的梦没过多久，林漾就出了车祸。
也没怎么伤着。一身的伤看着吓人，其实也就是些皮外伤。
比较严重的是，她的脑袋受到了撞击。不时的便会头痛，有时还会有一阵一阵的作呕之感。
医生说，这是脑震荡的正常表现。不过，还需要留院观察一下。
“需要观察多长时间？”林漾皱着眉向医生询问。
“这个需要看情况。一般情况下，两三天之后就可以出院了。”
林漾点了点头。
医生看了她一眼，又说了句“好好休息”便出了病房。
林漾当真听了医生的话，躺在病床上睡觉。
昨天晚上又熬到了凌晨三点左右，现在实在是困得厉害。
林漾这一觉睡得很踏实。她睁开眼的时候，眼前已经一片漆黑。
林漾打了个哈欠，又揉了揉眼。
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天黑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病房是有窗户的，即使是天黑了，也是能从窗户透过一点光进来的。可她看到的却是严严实实的黑暗，没有一丝光亮。
林漾有些慌。
她横冲直撞的在床头柜上摸索到了手机，并摸索着打开了手机。结果她什么也没看到。
她不敢往深处想，直接按下了床头铃。
没多长时间，就有护士进了病房。
林漾一听到开门的声音，不等护士开口，便道：“天黑了吗？”
“啊？没有啊。”小护士的声音里满是愣怔。
“不对！”林漾一掀被子坐了起来，“一定是天黑了。不然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快帮我把灯打开。”
小护士闻言急忙道：“您稍等一下，我去喊医生。”
医生很快便跟着小护士跑了过来。
一阵简单的检查和询问后，医生对林漾道：“我怀疑你这可能是由头部受到撞击而引起的失明症状。不过我们还需要进行进一步的……”
失，明——
林漾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化为了乌有，只留下了呆滞。
“能帮我给我的家人打个电话吗？”林漾的声音里满是平静。
“可以，手机号是多少？”
“第一个未接电话就是。”林漾递出自己握在手里的手机。
医生帮林漾播了号，又把手机递到了林漾的手里。
手机那边很快就传出了林妈妈的声音。
“阿漾……”
“妈，我出车祸了。现在正在医院……”
林妈妈赶到医院的时候后，林漾已经结束了检查。医生也给出了确切的答复，她，确实瞎了。
“阿漾，你怎么样了？怎么会出车祸？”
林漾的手被林妈妈拉来拉去的。林漾知道，这是她妈妈在检查她的身体。
“没事。就是失明了。”林漾异常平静道。
“失，失，失……”林妈妈像是要失声一样，一个“失”字念了几遍，也没说出后面的“明”字。
林漾道：“妈，我们回家吧。”
“可是……”
林漾又道：“医生说了没事。我们回家吧，去我住的地方”
林妈妈叹了口气，道：“好。”
林妈妈一路小心翼翼地，把林漾带回了林漾住的房子。
期间林漾一句话也没有说。直到林妈妈打开房门，她才对林妈妈道：“妈，我困了，我想睡觉。”
林妈妈有些哽咽道：“好，我们去睡觉。”
林漾被林妈妈搀扶着回到卧室，躺在了床上。
她闭上眼睛道：“妈，你出去吧。我睡一会。”
“嗯，你好好休息。”林妈妈边帮林漾按了按被角边道。
“妈，你哭了。”
脸上突来的一丝湿意，让林漾非常笃定地开了口。
“没……”
“别哭了。我没事的，我就是困了。”
林妈妈没有再说什么了，林漾觉得她是怕自己会哭出声。所以落荒而逃了。
听到轻轻的关门声后，林漾慢慢睁开了眼。
她看到自己卧室的屋顶，变成了黑色。
“真丑。”她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