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陈家。”
陈家人见王法现自己能活动了，便开始让王法现做事了。
陈家人想着，既然王法现现在不能外出打工了，那家里的一些简单活计，他总是能做的吧？
王法现也是实诚。陈家人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其他人家的人见了，免不了要说上几句闲话，可那到底是陈家人自家的事，谁也管不了。
后来这话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杨梅的耳朵里。
杨梅当时就骂了起来。可她一个老婆子能怎么办？她是能到陈家不管不顾的骂上一顿。然后呢？再让陈家人折腾自己的儿子吗？
杨梅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让别人帮忙给王法成打了个电话。
王法成和王门庭就在市里打工。回来的也快。
两人一回来，杨梅就带着他们气势汹汹地去了陈家。
杨梅到陈家的时候，王法现正在房上修屋顶。一些没事做的邻居，正三两成群地站着。面上带着各式各样的表情，对着屋顶上的王法现指指点点的。
陈家二老站在人群内侧，面上含笑看着人群。颇有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法现，你给我下来！”杨梅不管不顾地冲过人群，冲着屋顶的王法现吼。
王法现诧异回头，有些不自然道：“妈，你们怎么来了？”
“下来！”杨梅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你的腿还想不想要了！”
“没事的，妈。我这马上就好。”王法现笑道。
文芳见此立马得意道：“听到没有。法现自己都说没事。再说，法现已经嫁到我们陈家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儿子嫁出去也一样，也是别人家的人了。”
杨梅一听立马就炸了，一手叉腰，一手指向文芳道：“呸！法现是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到你这就是你家的了。你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的？”
文芳挑了挑眉，道：“可不就是我们家的人？有能耐别让他嫁到我们家啊。自己家里没钱养不起儿子，别人帮你们养还不乐意。得了便宜还卖乖。”
杨梅气得一时说不上话，胸脯一起一伏的，大口大口地呼着气。
王法成忙上前用手抚着杨梅的背，帮她顺气。
文芳见此也不多说什么，而是微仰着得意的脸，蔑视地看着杨梅。
围在周遭的人群，全都换上略带指责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在指责谁。
有孩子在人群中窜来窜去，互相嬉笑打闹着。“咯咯”的笑声让这场无言的对峙更显压抑。
“啊——”
“砰——”
一道碰撞声，伴随着惊呼声穿透部分人的耳膜。顺便把这部分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没听到声响的，在注意到其他人目光的转移时，也跟着转移了目光。
王法现，从屋顶摔了下来。
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摔下来的。
所有人都只看到了王法现躺在地上，扶梯倒在他腿上的画面。
“法现！”
王家一行人惊叫着扑了上去。
陈家二老显然是被吓到了。两人全是一脸惊慌地看着昏迷在地的王法现，目光之中，还带着一些躲闪。
围观群众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蒙了，过了好一会才一脸惊恐地向身边的人询问：“不会死了吧？”
“哇——”
一个被抱在怀里的孩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
那些在地上跑着的孩子也不闹了，全都老老实实地躲在了自家大人的身后。
“那个什么陈晓静呢？就是他媳妇。”丢下室友凑到我们面前的小燃道。
不知什么时候涌到店里的好事者，听了小燃的问话，全都竖起了耳朵。
“她？呵！”尚百灵面带嘲讽，“说是带着孩子去串门子了。谁又知道她到底去干什么了？直到法现被送到医院，她才抱着个孩子找过去。结果呢？医院说要转院到大医院，她不还是跟自己爹妈一样不乐意让法现转院吗？”
“啊？为什么？”小芸很是吃惊。
“呵！还能为了什么？不就是听医生说，就算法现治好了，也不能想正常人一样工作了吗？觉得法现成了个累赘，活该死了算了。”
王法成闻言，狠狠地瞪了尚百灵一眼，又被尚百灵瞪了回去。
“你瞪我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去瞪陈家人去。是他们耽误了时间，让法现死了。又不是我说这两句话，就把法现给说死了。”
“你……”
尚百灵也不听王法成说完，便猛地转过脸，对我说道：“我也知道这事说出来也没什么用。可我就是想让大家都知道知道，他们陈家人那副恶心的嘴脸。一家人看上去和和善善的，却没想到心思那么歹毒。不就是觉得他们陈家有了孙子，有所依仗了吗？”
我不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陈家人固然可恨，可又没人能拿他们怎么样。最多让他们受到外界的道德谴责，再多的，也没有什么了。
见我不说话，尚百灵又开口道：“最可恨的还不是他们因为怕花钱，而让法现死了。最可恨的是，法现百日祭那天，他们家竟然在给陈旺过生日。”
陈旺是陈晓静的父亲，也是王法现的岳父。
王法现死去百日那天，恰好赶上他的生辰。于是陈家人便放下王法现的事，开开心心的给他过了寿辰。一家人喜气朝天的，丝毫没有因为王法现的死，而受到什么影响。
可想而知，王家人到了陈家见到这样一副景象会是什么心情。
他们一家连年都没过好，陈家人竟然还有心情在法现百日祭的时候过生日。
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庆祝法现终于死透了吗？
“话也不能这么说。”王法成底气不足道。
“你说该怎么说？”尚百灵怒极反笑，“夸他们拿得起放得下吗？我知道你是顾忌法现的孩子。可你顾忌你的孩子了吗？竟然敢咒我的孩子。我都恨不得他们陈家全都死干净了才好。”
最后那个“好”字，像是被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让人听之心颤。
尚百灵也是后来才知道，自己的公公那天在法现孩子的百日宴上真正生气的原因。
那天王门庭在去找陈旺商量小孙子的名字时，先去了趟厕所。他也是在那个时候，听到有人在谈论陈家人的事。而他们谈论的内容，就是陈家人玩笑似地咒自己的大孙子去死。
那期间，王法成并没有跟着，所以他并不知道那件事。
如今两家人彻底闹掰了，王门庭才把这事说了出来。尚百灵也就是因为这事，才彻底恨上了陈家人。
尚百灵缓了口气，才又接着道：“再说现在法现死了，陈家人又是那副嘴脸，你以为那个孩子以后还会认你们王家人吗？他们陈家打的，就是彻底把那孩子变成陈家人的算盘。以后那孩子会不会对你们王家抱有恶意都说不定。”
王法成被说的面上全是愣怔。
尚百灵撇了撇嘴，道：“走吧。我现在说也说了，要离婚赶紧走。”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最好，否则我让你们家断子绝孙。”
尚百灵这话一说出来，我明显听到了店里观众的一阵吸气声。
尚百灵说完，站起来就要走。
我忙道：“你们的菜还没开始做，要不要再等一等？”
“什么菜？”
“夫妻肺片。”
“夫妻肺片？这个菜好，我现在就去买些心肝之类的，亲自去给陈晓静送去。”
尚百灵话一说完，转身就出了店门。王法成紧跟在她的身后，也走了出去。
出门之后，他们又互相拉扯好一会，两人的身影才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内。
我转头看向店内的“客人”，“客人们”见我看了过去，有人连忙站了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店门。也有喊过小燃和小芸，真的点菜吃饭的。不过，这毕竟是少数。
不过，人走了反而更好。谁让我承诺推荐菜品当日内全部免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