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寒澈坐下来整顿衣裳,坦然笑之。指着徐继的眉头道:“这帝都的美人多得很,也曾惹的有些少年公子动心,上门提亲,可最后还不是被你拉去暖床了!”
寒澈从小深知这个道理,天道硬要塞给你的,你怎么丢都丢不掉。天道硬想从你身边夺走的东西,你怎么藏捏都藏不住。
这就和徐继平日里糟蹋良家妇女差不多,只要被徐继盯上了,哪怕跑到天涯海角,也定要被徐继揉捏一番,一亲芳泽的。
再说,大秦历代皇帝里,比他寒澈能成的多了去了,一个个上到神山又得到些什么,再说,是他大哥寒意接受大道传承,他作为弟弟是真心祝福他。
“嘿嘿嘿……”徐继无赖地傻笑,又将身子往寒澈这边斜了斜,从袖筒里面掏出一块包好的烤鹿肉,撕下一块放在嘴里嚼了嚼,又接给寒澈,示意他也来两口。
其他人或是在神山下面为大秦祈祷,或是接受天地馈赠,都专心致志。
唯独可以看到一群人的最尾端坐着两个少年,撕着一大块烤肉吞食,吃的不亦乐乎。
徐继这人虽然万般无赖,但和寒澈的关系那真的不是一般的好。
年幼时,徐继经常偷着翻墙进宫,带他和洛雪衣一同出去玩耍。
徐继明明比寒澈小一岁,可经常就像一个大哥哥一样,带寒澈出去玩弄那些他没见过的新奇玩意,上山骑马,下河捉鱼,一起折风筝打猎射箭,两人小时候那简直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
“要是再有壶酒喝就好了。”烤肉很咸,寒澈吃了只觉得口干舌燥。
徐继愣了一下,连忙讨好道:“来,我给咱们弄酒喝去。”说完就准备撒腿就跑。
寒澈不耐烦地摆摆手,“你是又准备跑到街上打两壶酒吧!别去了,我就是说说而已。”
被寒澈拆穿了的徐继笑着摇摇头,甩着袖子又回到寒澈身边,气呼呼地坐下。
在神山祭奠的时候,是不允许里面的人出去的,这是大忌。寒澈肯定是不会让徐继以身犯险的。
不过徐继这家伙可精明着呢,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奸盗寒澈他倒犯不着,那他这就是有事求于寒澈。
寒澈也是早就猜到了,别看这家伙笑的痴傻,可是个实打实的聪明人,明明有事求于寒澈,自己还不开口,非要寒澈问他。
“说吧!什么事。”
寒澈静静地躺在原野之上,闭眼静心享受着此方天地精华,有些不情愿,懒散地问了一句。
“还是我澈哥儿聪明。”徐继憨憨一笑,学着寒澈的模样躺下,道:“听说澈哥近几天是迷上了练剑了!”
“嗯。”寒澈面仰朝天,一股睡意袭来,点了点头,“对了,等祭山大典一过,我就要上山修行了,咱俩能见面的日子就少了,你就珍惜珍惜现在还能见到我的日子吧!”
寒澈对徐继无所隐瞒,也不知道为什么,寒澈总觉得在心底里对这个人很放心,莫名的信任。
而这么多年来,徐继也从未辜负过他的信任,就连东吴的那几个密探,也是经过徐继的引荐他才认识的。
就人品而言,徐继很混蛋,但是从办事的效率和考虑事情的周全程度来看,徐继还是很精明的。
“那澈哥儿出去修行能不能带上我呢!也好路上有个伴,我也想见识见识那江湖趣事呢!你也知道,我爹那老家伙肯定不放心我一个人出门,要是有你给我爹说一声,咱俩同道而行,将来在江湖上干他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岂不美哉!”
徐继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眨眼看看寒澈,他觉得这件事情寒澈大部分不会拒绝他。
“嗯嗯,再看吧!”
寒澈第一次觉得如此困倦,徐继的话他还没有听到多少就倒头睡下了,一会就进入梦乡了。
寒澈梦到自己手中一把冰剑,寒意刺骨,每一寸肌肤就像被冰冻千年一样,不知为何,他莫名的伤心,身边为了好多面色冰冷,却生着很俊秀面容的人。
而在他眼前,躺着一个白衣女子,寒澈看不清她的面貌,只是丢下剑,跪下来一个劲地颤抖身躯。
突然间,场景变化。
白雪掩掩,银光斑点,冰柱通天,硕大的冰殿里面,寒澈坐在上面的石台阶上弹琴,琴音袅袅,如沐夏夜春风。
寒澈剑眉星目,孤身抚琴,身下的冰殿中锁着一只火凤,火凤的全身都被锁链穿透,怒气滔滔,在地下匍匐挣扎。
地上的火凤忍不住地颤抖,寒澈轻提衣袂,为她打开枷锁,火凤化成一个很好看的红衣女子,却不记寒澈的好,变幻出两把燃着熊熊火焰的匕首,快速迅捷的向寒澈刺去。
寒澈伸手,一个寒冰法阵又将她困了起来,夺下了她的两把匕首。不过寒澈没有为难她,只是一直跟她交谈着什么。
后来,他们好像是达成了一个协议,火凤不再试图逃脱法阵,而寒澈也一直坐下来为她抚琴。
春去秋来,一日复着一日,花开花落,冰雪融化,山川银裹。寒澈不知道一直为她弹了多久的琴,大概有几百年了吧!
在寒澈的引导下,火凤终于不再暴怒,变的乖巧听话。寒澈带着火凤看遍人间天上,硕大的寒冰平原整日就他们两个为伴。
中间还有一些看起来和寒澈私交很好的人在冰殿来来往往,但火凤似乎很怕他们。
寒澈又陪了火凤几百年后,终于生命走到了尽头,脸面苍老起来,经常仰头看天,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寒澈修为溃散,火凤就像曾经为他抚琴一样抚起冰琴,就像他曾经带着自己踏遍六合八荒一样,在大地的每一寸土地上留下了他们的脚印。
可惜,最终寒澈还是离开了。他始终没有等到他想等的人。
凤凰带着寒澈找到了一个凄凉的山脉,见到了死神祭亥。
寒澈的意识还存在,他感到死神祭亥应该和凤凰说了什么,想劝阻却怎么也劝阻不下来。
最后,凤凰将自己的心脏换给了寒澈,最后一次陪着寒澈看过了雪谷之上落下的夕阳,最终倒在寒澈怀里。
寒澈悲痛欲绝,心里就像被千把刀割碎了一样,他将凤凰的尸体埋葬在冰殿底下,强行为凤凰留下一缕残魂,困于冰殿之内,整日傻傻的看着凤凰曾送给她的冰雕。
寒澈终于还是没有逃过天道的惩罚,最终开心的倒在了冰殿之中,神魂溃散。他用尽生命最后一份残余的力量,将一半的灵力灌入凤凰残存的意识当中。
梦醒。
寒澈头脑昏沉,精力溃散,瞬间被天地大道压的喘不过来气一样,寒澈觉得时间过了好久,而且那里面的人就像是自己的曾经。
寒澈睁眼时,已经是到晚上了,他被众人围送在一个军帐内,隔着白色的纱幕,可以看到周围已经点起了阵阵篝火。
“终于醒了啊!”徐继坐在军帐里面的小板凳上,在寒澈昏睡的这段时间里,一直陪着他。
“嗯。”
寒澈下地走了几步,感觉好些了才到徐继身畔坐下,却看到桌子上多了几坛酒。
“来点。”
徐继这才打开酒坛,找了半天却没有找到几个好用的被子和碗,直接将一坛酒扔给寒澈。
两人酣畅淋漓大饮,良久,寒澈才缓过神来,从那个梦中惊醒,那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
寒澈不由想到白天看到那神山之上若隐若现的冰殿,那冰殿真不会就是上一任冰帝寒澈陨落的地方吧!
可是为什么他能看到这些,难倒他真的是冰帝的转世,寒澈第一次认真的考虑起了这个看似荒蔑不堪,无关紧要的问题。
“做噩梦了。”
徐继灌了一喉咙烈酒,将坛子随意扔在地上,转头去看寒澈,没有半点醉意,脸上连一点酣醉的景象都没有,似乎这一壶酒还不够自己塞牙缝呢,寒澈默认地点点头。
反观寒澈,喝了不到半壶,脸上就泛起红光,这才想起了军营之中是不该有酒的,那这就就是徐继这小子偷偷弄进来的。
寒澈平息了心境,斜着身子对徐继一笑,质问道:“好小子,出神山了吧!”
随后又自言自语道:“现在是祭山大典,你偷偷溜出神山,要是被人抓个正着,你爹都保不住你,好小子,运气不错啊!”
的确,大秦的祭山大典异常严谨,要是被天地大道发现对神明不敬,是会早到报应的。
要是被抓个现行,绝对是要挫骨扬灰,用来剥皮祭天的。
“怎么来的不重要,喝着开着开心就行。”徐继坦然一笑。
寒澈只当是徐继运气好,一路出去没有碰到巡逻的卫队,要么就是看在他爹的面子上没有上报。
可徐继丝毫不以为然,大秦,除了寒山寺,他还真没怕过谁。不就是从外面随便提进来几壶酒吗?哪怕让他搬个酒铺过来,还不是顷刻间的事情。
大秦的祭山大典会持续两天,这会寒山寺和寒意估计才刚到山顶,底下的群臣也三三两两地聚了起来,说着些风流往事,谁也没有半点困倦。
东吴,和大秦隔着一条大江。
东吴地势高峻,多水,多岛屿,东吴的都城叫海渊。
与其他四国的都城不同,这座都城不在陆地上,而是立在空中,架在水上。
海渊底下是绵延无尽的一淘江水,就像一座天降大陆直直浮在水面上,但细细看去,就会发现,那片大陆并未碰到底下的江涛。
那块天降大陆的边缘有无数锁链,衔接着周围的一些高耸突兀的岛屿。都是足足有九尺宽的锁链将他们连接在一起,而锁链之上还驾着大桥,两旁全是用宽大的石柱作为桥基。
远处看,海渊周围黑压压的一片,真正要将这块天降大陆安稳地固定在空中,不连上几万个岛屿根本做不到。
东吴再往东是一条绵延无尽的大海,有无数人曾经豪气充肠,势要探寻那海洋的源头,结果最终都葬身海底,没有回来。
东吴一直被说成是水之源头,是天下之水的源头,穿过云层,从天道大陆的上面千里看下去,可以看到几乎所有的河流都和东吴东端的那条无尽汪洋衔接。
东吴,水的发源地。
东吴的一所将军府内,一位身着盔甲的男人正在给一个黑衣人一封信件,“通知其他三国联军,这是东吴在白玉厅的兵力部署,按照这个路线,一路切进,彻底斩断浴火坛和东吴的联系,这样即便是东吴发生内乱,浴火坛也迟迟得不到消息。”
“好,属下这就告退。”黑衣男人连忙结果信件离开将军府,但他不知道,他已经被人跟踪了。
那黑衣人出了将军府没多久,就和在大街上找了一辆马车,慌忙奔赴白玉厅。
只是那赶车人并未将他往西边白玉厅的方向送去,反而是把他送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密林。
“不对不对,这不是去往白玉厅的路,你是谁?快停下,我要下车。”那黑衣男人一脸惊惶,准备从车窗跳出去谋求生路。
却见他刚跳下车,前面就有一男人背对着他摆出一个剑指,“你是崔浩的人。”
黑衣人大惊,继而那背对着他的男人缓缓转身,男人一身狂傲不羁,张狂,傲慢的神色不言而喻,头发凌乱,衣不搭体,却在黑衣人面前是那么可怕。
“千池大侠饶命,真武大帝饶命,我们也是被逼无奈的。求求你……”
那黑衣人还没有跪到地下,千池就一个剑指把那男人从头到脚砍了个粉碎,但是如此凌然的剑气,竟然没有伤到后面的马车和周围树木分毫。
这人已经将剑用到一种天地为叹的境界,正是不久前在屠龙潭斩妖卫道的东吴剑仙千池。
自称真武大帝的千池。
千池不羁地驾着马车往来的路上赶去,答应别人的事还是要办完的,他还要回去把那东吴狗将的头也拧下来。
千池就像碾死了一只蚂蚁一样,觉得杀这些人丝毫没有快感,反而有种自降身份的感觉,他们,都不配作为自己的对手。
其实有一件事很多人都搞错了,就算是号称东吴第一智士的,身居国师之位的崔浩都搞错了。
他,千池,真的是真武大帝。
他已经在人间流浪了有几百年了,或许过千年了吧!反正他也记不清了。
他要在人间寻一把剑灵,名叫真武的剑灵,这些年来,他踏遍六合山川,日复一日,不知疲惫,就是为了寻他的剑灵。
千池像以往一样不羁,跳下马车,来到了那位将军的府门前,大肆地敲着门,生怕吵不醒别人一样。
没错,他就是造势,要把那些胆敢对东吴有所染指的人,都给吓破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