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玿跟哪儿等了足足有三个时辰,期间他早画好了一幅画。
那画画得不很好,从笔锋的走向来看,倒不难看出画画的人有些急切,运笔也有些浮躁,完全失了平日里的水准。
顾玿还坐在书房,坐的笔直,一步也没有走动,他又拿了被君尚垫下巴的两本论著来看,是关于兵法的,翻了几翻,终于又叹了一口气,把书又放回去。
腿已经坐的有些麻了,他站起来,身形晃了一下,又坐回去。
顾玿轻轻的把手放在眉上,有些疑惑,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怅然了,说好听点是怅然,说不好听,那就是矫情。
顾玿还是决定去找君尚。
“池管家,”顾玿猛地这么一站起来,头有些晕,眼前又是一黑,扶了扶脑袋,走出书房,刚巧就碰到了池三,“君尚人去哪儿了?”
“哦,你说主子呀,主子去醉仙楼了,叫我们不要跟去,哎呀,柳姑娘与我家主子可是好些年的旧相识,主子还说俩人之间没啥,谁信呢!”池三拉着顾玿,说的好像煞有其事,“我瞧着柳姑娘看主子呀,可是好个情意绵绵,那眼珠子呀,都要贴到主子身上去了。”
顾玿脸有些阴沉,其实也不能说是有些阴沉了,那简直是黑的掉渣,刮一刮能刮出半斤黑煤来。池三也不知是没看见还是装作没看见,又自顾自的说着些什么,可是顾玿哪里有心思去听?
“池管家,”顾玿打断口若悬河,似乎要冒出八百字长篇大论的池三,“麻烦帮我备马,我出去一趟。”
“哎哎,咱这便去了。”池三应了一声,心中暗暗的有些生疑,怎么这一个一个的尽是要出去的?不过他还是没有问什么,叫人乖乖把马牵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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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玿有点急,头发有些凌乱,他几乎是冲进了醉仙楼的,“噔噔噔”三步并作两步就冲上了二楼,方才发觉自己根本不知道君尚在哪一间。
“哎呀~公子您可莫要心急,您看看您瞧瞧这醉仙楼的姑娘,哪一个不是尤物?”那老鸨瞅着顾玿有些急切的样子,好像要是要去找些什么东西,眼珠子那么一转,就围了上来,拍两下手,“盈儿,流芳,快来接客!”
顾玿被吓了一跳,听见靴底与木质的地板相触的声音,不像在亦云斋的那种古朴绵长,倒有些粘腻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立马就有两位姑娘围上来。
盈儿穿的是鹅黄色的衣衫,说是衣衫,不如说是披上的一层轻纱,连雪白的里衣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盈儿长的可倒是讨喜的紧,一笑,那眼睛就弯成了月牙儿,让人也想和她一同乐乐。
流芳却又不一样了,身上有一股子清丽的韵味,不像是风尘中人,流芳穿的是一袭青衣,倒是比盈儿规矩那么一些,袖子却是少了半只,露出半条葱白的手臂。腕子上缠着一条绿宝石项链,绕了三四圈,别有一番风味。
顾玿然后退了两步,把剑横在中间:“姑娘自重。”
“呵呵呵,流芳姐姐,这位郎官说的什么,莫不是我听错了?”盈儿掩着嘴娇笑了两声,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看向流芳。
“好像……好像是说叫我们自重呢!”流芳也抿了嘴笑,笑得花枝乱颤,耳钉随着她的抖动反射出几点刺眼的光。
“估计呀,还是个雏儿,可便宜了你们俩了,这位小公子长得可是俊俏着呢,好好侍奉,莫要怠慢了。”老鸨甩了一甩帕子,又转过去同别的顾客说话去了。
顾玿此时可谓是羞愤欲死,活了二十几个年头,这却是他第一次来到这烟花之地,一时间如临大敌,是手足无措。
“小六?你怎么来了?”君尚推门出来一眼就看到了顾玿茫然无措的样子,忍不住有些想笑,转过身去,揉了揉嘴角,才压下那一抹翘起的弧度。
“君兄倒是好兴致。”顾玿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君尚,语气中已然带上了一丝丝的不悦,君尚被他盯得不好意思,下意识的摸摸鼻子。
“两位姑娘先行一步,我家小六不解风情,让姑娘看了笑话,姑娘莫要见怪。”君尚丢给那两个一人一个荷包。
“哎,公子说什么便是什么。”两个掂量一下荷包的重量,随机喜笑颜开,施了个礼,忙退了下去。
顾玿看到两人的举动,有些不舒服,又看了一眼君尚:“你……常来?”那眼神,仿佛君尚点一点头,就要生吞活剥了君尚似的。
“不赌不嫖。”君尚两手举起作投降状,“与旧友坐坐。”语气中不无玩味,听得顾玿又是一阵的忸怩。
“先进来吧。”清甜的声音有些像茶,听的人舒心,“吱呀――”一声,左后方第三扇雕花木门应声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