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晚,顾随意来了德馨宫陪花容吃了晚饭,饭后侍女刚刚收下碗筷,顾随意屏退了众人。
“殿下。”
顾随意缭了下花容微显凌乱的发梢:“我明日一早便要出发,你莫要起来送我了,我怕我一时心软就走不了了。”
花容愣住:“多早?”
“寅时走,早点走免得太多人知道,天都没亮呢,你就莫要起了。”
花容垂眸不语,顾随意前去抱住花容:“等我打完仗就立刻回来,到了玉凉我会派人传信的。”
花容环手搂上顾随意的腰:“你都没请宴呢,这么突然。”
顾随意笑着将花容抱得更紧,略带嘚瑟道:“就是突然才好,等我走了大半天,估计那些细子才发现呢。”
华容锤了锤顾随意的背:“瞧把你嘚瑟的。”
头顶传来顾随意的闷笑声:“我今天可是最后一天呆在府里了,我陪你睡觉如何。”
花容听此推开顾随意,脸色赤红:“你就不能收敛点。”
“逗你的呢,就算你愿意我可不愿意。”
“……”
顾随意抬起花容的手吻了她的手背:“平兮再过半年就十七岁了。”
“时间可真快,不过你估计赶不回来呢。”
顾随意叹气,略带遗憾:“我会让陆秋给易姑姑说的,到时候让她好好弄弄,十七岁,是个好年纪,我会给容儿补生辰礼的,等我回来。”
“恩。”
顾随意走后陆秋才从德馨宫出来,追上顾随意:“殿下,等等。”
顾随意转头,陆秋手上还有个包袱:“这是何物?”
陆秋换了口气道:“王妃给殿下纳的鞋垫,夜里对着灯都还在做呢,怕您不耐穿,纳的慢了些,好歹做了四双。”
顾随意接过包袱有些责备:“怎么能让她晚上做这些?对着灯做这细活眼睛得多累。”
“奴婢也好说歹说,除了头双是夜里做的,剩下都没再在夜里做了,娘娘不敢给你,所以等您走了才让奴婢追出来。”
时迁想接过包裹,顾随意阻止了,又对陆秋道:“本王知道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是。”
顾随意凌晨出发,天色还未亮起,万籁俱寂,花容起了个大早,为顾随意送行,关口的风吹拂着每个人的发梢,顾随意无奈的看着眼前娇小的人儿:“都说了别送了,风大着呢。”
“没事,就一会儿,这天又不冷,不碍事的。”花容拉了拉顾随意铠甲里的血色衣领恋恋不舍。
顾随意环手抱住了花容:“谢谢你做的鞋垫,我会穿的,只是以后可别在晚上做活了,小心把眼睛熬坏了。”
“恩。”
“我走了,回去吧。”顾随意吻了花容的额头,放开了温香软玉,目送她上了远处的高坡,花容给顾随意招了招手示意他快点出发。顾随意翻身上马,目视身后,是一万精骑,隆隆长队,战士的眼底都是肃穆,他们同他一起远离故土,恍惚间,他想起了自己的前世,死于越南缉毒时的火拼,他国的雨林里埋葬了他的尸骨,也许他的战友会找到他的尸体带回祖国,也许他会在那片茫茫丛林里异死他乡,马革裹尸才是一个战士的归宿,他从来都这样认为的,那个手握百万兵马的皇帝却连边国的百姓都无法守护,一次次的和亲换来贵族短暂的安慰与奢靡,多么讽刺。顾随意胸腔提起一口气对后面的战士喊道:“将士们,跟着本王走!去将那些蛮子打回去,叫他们再也不敢踏入我大昭的土地!”
花容的耳畔传来将士的呐喊声,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兴奋而坚定光彩,大风激昂的声音传至远方,黄沙卷起整整狂狼:“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幸得猛士兮守四方!”
“娘娘说什么?”耳畔都是风和将士的声音,陆夏并没有听清楚花容话。
花容笑曰:“没什么,待将士们走后我们就回去吧。”
“诶。”
骑兵的行军速度很快,没过多久,此地便归于平静,花容静静看着远方与天相接黄土,安静的好似从无人来此,她出嫁来此时也上了个这样的高地,只是那时她在泗州内城的关外,现在在关内。
陆夏见花容看着远处发呆,提醒道:“娘娘,我们该走了。”
“是该走了。”
花容坐着马车慢悠悠回了府邸,天色微亮,人们起床开始了一天的忙碌,深蓝已房里准备好了早膳,见几人回来走上前去:“王妃,听剪香说你们出去了,我想着你们大抵还没吃饭,就让人准备了早膳。”
花容瞧了瞧桌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看来是刚做好的:“有芙蓉粥诶。”
深蓝将粥盛粥在碗里,花容坐下接过粥:“你们可来的正好,饭菜刚好呢,我本还担心菜凉了这么办。”
花容微笑回应,随后开始吃早膳,陆秋洗了手帮花容布菜:“王妃今日打算做什么?”
“倒是没什么事可做,好久没去书楼了。”
“奴婢明白了。”
顾随意不在,花容自然不用再去文轩阁监督他按时吃饭,花容自然是百般无聊,这半年顾随意没少带花容在王府转悠,王府的侍女侍卫也基本都认识了她,当初她顶着花月的名字去后院玩闹也自然被那帮丫鬟识破,再后院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花容在书楼里待了五天,陆夏耐不住寂寞早跑出去玩了,留下陆秋还陪她憋着,窗外传来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放下书转头看去,树上的鸟巢里一只成年的鸟儿在喂雏,花容撑着下巴想着顾随意:“也不知殿下到没到。”
“估摸着还要些时日呢。”
被花容记挂的顾随意正骑马飞奔,骑兵的速度很快,五日过去他们也走了块一半的路程,他们必须赶在第戎和皇帝知道他们的兵援到来之前赶到玉凉,兵贵神速,突袭一直是战场百用不烂的好方法。
“殿下,前方有水源空地,是否要让战士们下马歇息?我们已经连续走了半日路程了。”李苏赶马上前询问顾随意
身下传了马的粗气身,顾随意皱眉道:“是该歇息,统治将士前方扎营修整,半个时辰后换马继续赶路。”
“是!”哨兵听令调转马头去传话。
“也不知杜愈那边如何了。”
“殿下放心,退之和第戎打了十年交道了,和老臣一样,老油条一个,第戎和他对上讨不了什么便宜。”
杜愈性子烈,比起守城更喜欢做突袭,想起当初他让杜愈守城时杜愈面露不郁但又不得不接令的样子顾随意不禁笑出声:“杜将军是个急性子,这段时间被第戎打得窝在城里估计是闷荒了。”
“到时候还请殿下让他上阵,排解下这半年来的郁气啊。”
“那是当然,若不这样做他不得恨死本王?”顾随意笑答。
“殿下说笑了,他哪敢啊。”
前面隐隐看见阳光照射水面时露出来的反光,顾随意随即道:“快到了,速度放慢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