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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无人知晓

在暹粒期间,韩奕依旧坚持不懈地发来消息,桑柔也依旧不予理睬。纵然Joey走后,热带的一天变得尤为漫长而无聊,她也并不想同Joey之外的其他人多说一句话。每天吃了早饭她便出去闲逛,在老市场一家家看相似的粗糙小商品,看到顺眼的就买下来,午后炎热,时而暴雨倾盆,就在咖啡馆坐上一下午,对照手机里的辞典看Joey留给她的《真腊风土记》。傍晚偶尔在离酒店不远的多乐之日买面包,在固定的水果摊买牛油果奶昔,也在固定的店里吃香料气味十足的米粉。晚上睡觉前就在泳池里游上一小会儿,在池边躺椅上和来自不同国家的房客随便聊聊天。一面之缘也是缘分,虽然这种缘分好像并没有什么实质意义。前台的小姑娘已然很熟悉她,有时见她满头大汗回来,会做免费的柠檬薄荷冰沙给她吃,是Mojito的味道,只是没有酒。

想想也觉得不可思议,竟然在一个人都不认识的异国他乡,过起了如此规律的生活。

离开的前一天,她又独自去了一次巴戎寺。从某种意义上来看,吴哥大概和南京城一样,在同一块地方,有一代代的君王,一世世的传说,新的伤痕遮掩旧的结痂,骨头缝里早已是废墟一片。湿婆神的舞蹈,搅动乳海的大蛇,雕刻下来的史诗比文字更生动,到处都有洪荒的传说,却并非处处都有巴戎寺这么触目惊心的微笑。桑柔一张脸一张脸看过去,不厌其烦,没什么理由,就是愿意去看,她总觉得那笑容和Joey倒是很像。

赶往机场之前,桑柔简单地买了一些当地的棕榈糖和热带果干,打算回去后分送给同事;还买了很多自己并不认识的烹饪作料,打算回去以后寄给妈妈;唯一作为纪念品买给自己的,是一本柬埔寨语的《小王子》。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买这样一本一辈子都看不懂的书,而且印刷质量也异常粗劣,可就是觉得非带回去不可,就像封面上守着玫瑰花的小王子,为了这朵花,他非要回到自己的星球不可。

回去的飞机上,有一半座位都空了出来,除了桑柔之外,只有一个来自上海的老年旅行团。为了保持飞机平衡,空姐找桑柔协调换到机舱后段。虽然桑柔想不明白其中的原理,不过换座位倒也无所谓,她宁愿坐到远离人群的地方,图个清静。机舱灯光熄灭的一刹那,九天以来的疲惫像山一般铺天盖地压下来,让她连一口水都来不及喝,就迫不及待地昏睡过去,直到飞机降落,空姐温柔而焦急地一直唤她,她才揉着眼睛几乎是挣扎着醒过来。

“请问您还好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是否需要什么帮助呢?”

美丽的空姐说美丽的话,美丽的眼睛里有美丽的笑意,完美得像人工智能。桑柔摇头说谢谢,抱起双肩背包和纸口袋匆匆忙忙走出了机舱。

从北纬十度到北纬三十度,桑柔深吸一口气,确定自己回到了熟悉的气候里来。可是困倦感并没有因此消退,空荡荡的机场更是为这场疲惫添油加醋。实在害怕睡过去耽误了赶大巴转机,桑柔便直接打了车一鼓作气冲到虹桥机场,打印登机牌、过安检、找到登机口,二话不说把背包垫在脑袋下面,顾不得其他,一个人占了一整排长椅,说睡就睡。反正除了手机外也没有什么更值钱的东西,何况,就算有手机,也不能和Joey联系上,妈妈的电话是她唯一能背下来的号码,所以要偷就偷吧,这样一想便飞快地睡死了过去。

“桑柔……桑柔……”

好像是睡了很久很久,迷迷糊糊中有人叫她的名字,还有一只手轻轻拍在她的肩膀上,她狠狠皱着眉头,极不情愿地从深沉睡意中清醒过来,没想到眼前竟然是韩奕的脸。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从Boss那里套的话,知道地点也知道时间,很容易找出航班信息的,所以……我来接你回北京啊。”韩奕说着晃了晃手里的登机牌。

“你怎么知道我是一个人?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和男朋友一起回来?你凭什么能那么理直气壮地打扰我?你不觉得你像个跟踪狂吗?”

桑柔不仅没有感动,反而突然有些恼羞成怒。桑柔平日里虽然也是硬邦邦的,但极少发火,也从不大声说话,所以她这么一吼让韩奕一下子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好,还引得周围候机的旅客纷纷侧目。

“对不起桑柔……我……不知道……我以为你是自己去度假散心……对不起对不起……你要是生气,我现在马上去把机票退了,我不和你一起回去。”

“对不起……”桑柔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同不相干的人发脾气,“谢谢你……我太累了,口不择言,对不起。”

韩奕迅速抹掉脸上的尴尬,帮桑柔拎起背包和口袋,说:“快走吧,该登机了,大小姐你差点睡过头知不知道。”桑柔并没有完全清醒,睡眼惺忪间,只看见阳光从玻璃窗打进来,笼罩在韩奕的身上,温暖而可靠,越发觉得他像江延。又或者,对每一个人来说,大多数的其他人都是相似的。

“你的男朋友在国外是不是?”

在飞机上安顿下来后,韩奕还是擅自同桑柔边上的乘客换了座位,见桑柔没有反对,便试探着问了一句。

桑柔点点头,摆出一副打算继续睡觉的样子,不愿意去谈论这些。

可是韩奕似乎并没有打算放弃,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徐徐地说出了口:“桑柔,我不知道你和你的男友感情有多深、有多好,或者多不好,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样的人,但是没关系,我确实不需要知道。一方面这是你的私事,你不愿对我多说,我无权窥探,另一方面我对你的喜欢,和你对他的喜欢是一样的,都不可耻,所以我并不想遮掩。未来究竟会怎样,谁都无法确定。说不定呢。说不定有希望呢,也说不定就死心了呢。我妈因为飞机事故,在我十六岁那年离开了我。我一直到工作以后,迫不得已才克服了飞机恐惧症。每一次坐飞机对我来说,都像是末日,都要留遗言。这么说可能会惹人讨厌吧,毕竟不太吉利。所以,这也是我的私心,可能只有在飞机起飞的这一刻,我才能像这一分钟就是生命的最后一分钟一样,把心里话说出来。”

“韩奕……”

“你好像很少叫我的名字吧。突然听起来,还真挺不习惯的。”

“……”

“一看你严肃的样子,我就紧张。你什么都别说,让我说完。只要那个未来还没有被盖棺定论,我都有喜欢你的自由,你无权剥夺。我不会让你为难,也不会死缠烂打,毕竟我还算是有那么一点了解你。但我还是会用我的方式,在你能够容忍的范围里去喜欢你。”

韩奕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飞机也完成了划破对流层的冲刺姿态,平稳地飞在了没有云朵的平流层,阳光在更洁净的空气中顷刻变得刺目,就像韩奕说完的那些话,每一句都无法被忽略。

若是平日,桑柔也还是能够以不变应万变地扭头就走。可她的余光看到了韩奕微微颤抖的手,在整个起飞的过程中,他的双手都紧紧抓住座椅扶手,指根的关节一个一个突起成狰狞的模样,努力克制住的紧张与恐惧还是被撕开了一个缺口,一览无余。

因为遭受过重击,所以铺在心底的材质是“恐惧”,却不足为外人道,在这一点上,韩奕和自己都是一样的。

她想起Joey很平静地说,不幸是没有比较级的。

于是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微微别过脸去,继续做出补眠的样子。

也许她比任何人都能够理解韩奕的痛苦,又或许她根本连万分之一都理解不了,不幸没有比较级,也没有感同身受,每一种不幸都是被收藏起来的孤本。

两个小时的空中飞行,韩奕没有再提起之前的话题,只是帮桑柔要水,或者关心空调会不会太冷。桑柔时睡时醒,睡着的时候也没有做梦,醒着的时候韩奕就随便说些有的没的,比如松狮寄养在了哪里、吴哥窟好不好玩、有没有狂吃水果,也顺手散播一些公司八卦。桑柔耐心听,也耐心回答,因疲惫而声音微弱,说着说着,忽然不太相信暹粒是昨夜才离开的地方,分明是好像过去了经年一般。

终于落地北京,虽说没有困意全消,但精力也恢复了一半有余,毕竟一直都在休息。

“你知不知道,俄罗斯的飞机每次安全着落,机组成员都要鼓掌庆祝,可见是多么侥幸的事情。所以,我们是不是也该吃点东西庆祝一下?”

“反正我也饿了,我请你吧,我记得你早餐爱吃鲜虾云吞面是不是?”

“那我不客气咯。”韩奕没有推脱,他已经熟知桑柔的脾气,懂得与她相处,时刻保持距离,才能拉近距离,谨记互不亏欠,才能藕断丝连。

桑柔走在流动的人群中,或来或往,像去往两个方向的水流,淙淙而匆匆,真是神奇啊,火车站也好,机场也好,长途客运站也好,都是很神奇的地方,可以相聚,也可以分离;可以归程,也可以出发,也许,这些去往两个方向的举动,本质上有着深深的一致。比如再见。桑柔忍不住还是要想起Joey,她一直避免事事都要牵扯到他,避免让自己面临过度的想念,但越是避之不及,越是无处可避。

见她神情恍惚,心不在焉,最后还是韩奕直接把她拉进了机场里的茶餐厅。

桑柔其实没什么胃口,只要了一碗和韩奕一样的鲜虾云吞面,韩奕知道不可能强迫她点餐,便自作主张加了蟹籽烧卖、虾皇饺、榴梿酥和流沙包:“你不会记恨我宰你吧。”

桑柔摇摇头,托着腮帮,一脸木讷。

韩奕默默地往两个人的杯子里倒柠檬水,很好奇她同男友相处的时候,会不会生动一些。

餐厅里的电视忽然从韩国女子组合的现场切换到了国际新闻,桑柔都不用抬头,就知道现在所有的新闻里,肯定都是美国驻阿富汗大使馆的恐怖袭击,现场画面、硝烟、军队、新闻发言人、人道主义机构,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无论发生了怎样的事件,都并没有什么新鲜的花样。

“让我们继续关注美国人道主义机构工作人员遭阿富汗当地武装力量绑架事件……”

桑柔愣了一下,不自觉地抬起头来,那些曾经存在于另一个平行宇宙中的名词,忽然与自己都有了密不可分的牵连。她望向餐厅角落里的电视屏幕,那台高高挂起的小电视和桑柔之间的距离,恰好是餐厅的对角线。

“在这段由半岛电视台发布的录像中,绑匪要求美国政府支付五百万美元的赎金,并要求释放五名关押在美军监狱的塔利班组织成员……”

画质奇差的录像,人质跪在地上,脑袋上套了黑色的头套,身上被粗糙的麻绳五花大绑,背景是模糊的岩壁,旁边的两名武装人员也都持枪蒙面。这一幕像一张风格诡异的后现代画,那么僵硬,那么不真实。

类似的绑架事件早已忘记是何时开端,但从第一起开始,便一发不可收拾,持续了很多年,同样的镜头一次次恐吓着全世界的人们,但后来那些人质究竟怎样,被处决在何处,释放后的人生如何,从来都没有下文,也不再被关注。活在新闻里的人与事都很容易被遗忘,可唯独这一次,桑柔觉得自己的心脏重重地跳动了一下,仿佛隔了很久,才有了下一次跳动,那间隔的无声是那么清晰。

“美国政府已经证实,遭遇绑架的人道主义机构工作人员名叫Joey,来自华盛顿州……”

桑柔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眼前刹那间冒出了细细密密的雪花点。

她微微眯起眼睛,想要看清楚屏幕下方打出的人质照片,不知道是因为距离太远,眼睛太疲累,还是因为她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喊:“重名,可能仅仅是重名,就像Michael、Jack一样,华盛顿大概有好几百个Joey。”她看不清那张照片,却在某一个瞬间,觉得自己周身的热度“唰”的一下从头顶退到足尖,撑着餐桌边缘的十指,冰凉到僵硬。

“又一个……世界要疯,要疯啊。”韩奕还没有察觉出桑柔的异样,“昨天上午的事。美国向来的立场都是坚持拒付赎金,因为赎金会变成恐怖分子的武器,也不可能释放罪犯,虽然人质无辜,却没有办法,感觉怎么做都不对,就好像那个铁轨难题,无论是死四个人还是一个人,总得有人要牺牲掉。如果全世界都乱了,我们也只能祈祷自己不是被时代前进牺牲掉的那一个吧。”

昨天。昨天。昨天她在暹粒的街头喝了冰咖啡,她买了热带糖果,买了很多辨不清的香草,还买了柬埔寨语的《小王子》,她在烈日下漫无目的地闲逛,打发无所事事的白昼,却丝毫不知道Joey经历了什么。

她腾的一下站起来,径直冲到电视跟前,仰起头,就看见屏幕右下角,白底证件照上,Joey笑得那么温和,被笑容挤出来的每一条纹路,她都认得。

眼泪好像是五脏六腑积蓄良久的洪水,顷刻找到了闸口,奔涌而出。桑柔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在不知不觉间紧紧握成了拳头,每一处关节都因紧绷而突出,之后她的身体似乎除了颤抖,再也无法产生其他反射动作。

桑柔扭头就往茶餐厅外冲去,那种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无力感,时隔多年,再度占据了她的每一根神经。在飞速冲下电梯的那一刻,她双腿一软,毫无征兆地向前摔去,正如过去每一次跌倒一样,像命运随意伸出了腿,偏偏绊倒了她。

“桑柔!”

当韩奕也用同样失控的声音喊着她的名字追到电梯边时,只看见桑柔已经滚下了电梯,蜷缩成一团,躺在冰凉的地砖上,看起来格外痛苦。

韩奕不知道这短短十几秒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冲下电梯,在确认桑柔依旧清醒之后,握住她的手,不敢太重也不愿太轻,焦急地等待救护车。他不敢随意挪动她,也不敢将她抱起来,甚至顾不得围观的人群和拍照录像的好事者,这大概是他人生中为数不多像个白痴一样的时刻。

是不是骨折了?是不是内脏出血了?眼睛看不看得清?还能不能说话?有没有哪里不对劲?我应该怎么做?桑柔你是医生啊,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无论韩奕说什么,问什么,桑柔都没有回应,他又是着急,又是愤怒,或许愤怒更多一些。

可是蜷缩在地上的桑柔,完全是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碎乱的头发像被海水浸泡过的海藻一样,纠缠在脸上,浸泡在盐分同样浓烈的眼泪里,她的眼睛,像深山里的泉眼,持续不断地涌出泪水,像两条淙淙不绝的溪流,没有干涸的可能。

她说:“我不要他死,我不要他死……”

“什么?”听到桑柔开口,韩奕连忙俯下身去,将耳朵贴在她嗫嚅的唇边。

“我不要他死……他不能死……他不可以出事……”

那一瞬间,韩奕所有的愤怒化为乌有。他微微仰起头,看到机场最大的那块电视直播屏幕上,正在轮播被劫持人质的工作照和视频资料,他在军队里给战士包扎,他在难民营分发食物,他搂着流离失所的孩童在阳光下微笑,他给自己腿上的伤口涂药膏,冲着晃动的镜头做了个鬼脸。

Joey,原来是这个人,原来这就是你一直拒绝我的那个理由,是你舍不得轻易提及的理由,是不是,桑柔?他低下头去握住桑柔依旧在颤抖的手,心里的难过,全都化成了眼睛里最沉默的哀伤。

雨水在玻璃窗上一层一层地铺下来,像融化了的奶油与不太干净的玻璃之间,有着黏稠的厚度。

桑柔和松狮一起,并肩坐在阳台上,久久地看着雨。松狮偶尔偏过头去看看她,她并不配合地扭头与它对望,只是看着窗外,看着阴沉天空不间断落下的雨水。

韩奕买了晚饭开门进来,就看到她还是那副样子一动不动,不知道已经保持了多久。

万幸桑柔摔下去的地方不高,并没有摔出大问题,既没有脑震荡,也没有内出血,虽然没有骨折,但扭伤了膝关节,需要休养半个月。韩奕帮她从医院开了假条,去公司处理病假。公寓的钥匙是送桑柔回来那天,他私自去配的。

他知道,如果没有这把钥匙,就算敲断了手,桑柔恐怕也不会给自己开门,她会一直把自己锁起来,谁也不肯见,更不会向任何人求助。

所以,他说:“桑柔,你就算报警也可以,就算警察把我抓走,我也一定不会把钥匙还给你。”

而桑柔显然没有心思和力气与他纠结,她甚至觉得就算大门敞开,随便谁进进出出都可以,都不重要,都无所谓。无论是小偷还是强盗,抑或乞丐,就算他们搬空了这个家也没有关系,只要留给她一台电视,让她能够时刻看到Joey的状况就好。

雨哗啦啦地下,客厅里的电视上,新闻循环播放,连韩奕都已经觉得自己和Joey好像老熟人一般,认识了许久。

韩奕讨厌那台电视,无论他何时到来,那台电视总是开着,总是播放着同样的新闻,渲染着美国政府的不作为,还有人质的危险处境。韩奕怀疑桑柔就没有关掉过电视,可他不敢多问什么。

他只能每天来看她,中午和晚上都来,下了班就买饭过来,就算桑柔赶他走,他也只是假装离开,而后坐在大门外,直到确定桑柔睡下才离开。无论多么艰难,桑柔一直逼迫自己入睡,万一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呢,万一一觉醒来,Joey还没有去阿富汗,甚至一觉醒来,她的生活中并没有叫作Joey的人,她也没有离开过南京,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就算这样也好。

可无论如何努力,她都很难连续睡上一整夜,于是她开始做各种尝试。

比如,喝牛奶,一杯接一杯把自己喝到蹲在马桶前吐到胃酸都涌了出来。

吐完就坐在马桶上使劲哭,眼泪滚烫,可胸腔里冰凉一片,像一把火烧过的原野又急急降下暴风雪,凛冽得几乎结冰。

哭到手脚发麻,却还是没有疲乏、没有睡意。于是,她只好坐在阳台上抽烟,一根接一根,一盒连一盒,烟抽完的时候就下楼遛狗,顺便再买烟上来继续抽。

七天的时间就这么无序而混乱地过去,除了关节的疼痛一点点退却之外,一切都同七天前一样,没有任何改变。对Joey的营救行动没有任何进展,反反复复都是那些冰冷冷的官方声明,自己身上的瘀青也没有淡化的迹象,世界上的事情都是这样如出一辙,无所作为、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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