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进的队伍一如从前,莫天祥的卫队裹着王子在前,伊氏姐弟缀后跟着。
虽然是缀后跟着,可这次却不敢像上次那样拉在后面长长一段。因为王子的生命受到威胁,甚至经不起对方的一次冲锋,紧吊在后面多少总能有些帮助。
迷雾森林几十步之外又全是迷茫一片,所以他们只能跟在几十步之外。所幸人少马多,伊笑姐弟也匀得两匹忠厚的老马。
马儿很听话,就连伊芳也是信马由缰:“笑笑,你说他们为什么非得走这大道,真要死光光才服气?”
伊笑叹了一口气,答道:“他们来时就受到了袭击。以他们的身份和穿着,敢于袭击他们的可不是一般人。遇了袭,当然也会留后手。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路上肯定安排了接应。让人想不明白的是,接应怎么也应该安排接引点上,怎么会……算了,这些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
伊芳点了点头:“笑笑,如果他们真受到攻击,我们帮他们吗?要是帮,该怎么帮?捋袖子就上?好像这不是我们的风格。”
“看情况吧。”伊笑直皱眉头,眼睛却直盯着前面最后一匹马的屁股,以看得见为标准,勿保不掉队,“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自己的安全都顾上不,顾个王子有个鸟用。”
“你讲粗话?师父有教这个吗?”
伊笑很是无奈,摇了摇头:“眼下正有要事烦心,你却还来打闹。”
“要事烦心?”伊芳挠挠头,显得没心没肺,“烦什么心,我们还没出林子就捞了五百两银票,怎么也够吃上几年了吧?”
“你没觉得有危险吗?”此等密林,最是适合打伏击了,莫天祥也是老江湖了,怎么还非得往这口袋里钻?难道他也有问题?伊笑心绪如潮。
“危险我们就不跟了,这还不行吗?又不靠他们吃饭。他们能给我们什么,还是未知。”伊芳招牌式地嘟起了嘴,“再说你师父也不是我师父,他交待你的,你要听,我不听。我交待你的呢,难道你敢不听?”
……
……
一日的晓行无事,众人在提心吊胆的赶路中终于等来了浓雾渐黑。
前行的莫天祥一个止行的手势,队伍结束了一天的行程,停了下来。
前面的队伍停下来,映入伊笑眼里的马屁股越来越多,伊笑勒住马缰,也停住了:“怎么搞的,难道就在这圣光之路露营?”
前面的士兵不但停了下来,不少人正动手解开行李,起灶架窝忙着帐篷炊事。
相距不远,伊笑肯定是要上前打招呼的。没营养的客套话过后,伊笑指了指忙碌的兵丁:“莫统领,这就忙开了?”
“天色不早了,人困马乏的……怎么,难道还有什么讲究?”莫天祥对伊笑的话有些不解。
“顺藤摸瓜的俗语,不知道统领有没有听过?”
“圣光是藤,我们是瓜?”莫天祥笑着点了点头,“可如果摸瓜的是自己人呢?”
“看来这就是统领期待的,倒是小光头多嘴了。”伊笑拱手为礼,就要告辞。
“伊兄弟,你们的晚餐和住宿……”莫天祥有相邀的意思。
伊笑摇了摇谢绝:“谢谢统领,我们自给自足。对了统领,我们今天赶了多少路程?”
“慢行军,一日八十里。”莫天祥报出了个准确的数字。
“这么精确?”
“行伍之人,有规有矩,慢行军八十里是信马由缰的事情。如果没有什么阻碍,十天就可以出了这迷雾森林。”
……
伊笑回到伊芳旁边还是絮絮叼叼:“有规有矩……慢行军八十里……”
“念叨什么?不收拾柴火怎么弄饭?”伊芳已垒起锅台,不满伊笑的反应。
“行、行,马上、马上就来。山林里什么都没有,就是枯枝和野兽多。”伊笑说完,领着小黑往旁边的山上走去。
“野兽多吗?要不你弄只野鸡野兔什么的。”伊芳又在担挑里找出毛皮大衣披上。
伊笑回过头来:“还是不了,就吃些肉干吧。我们这路赶的,还感觉很不对劲。”
人多力量大,行伍里率先升起了炊烟,又率先响起了盆碗之声。
“都怪你收拾柴火来得慢,现在就连吃饭都赶不上人家。”伊芳把责任推到伊笑身上。
伊笑也只好受屈,反抗、反驳是会遭到镇压的:“晚点不算什么,关键是质量。”
“质量当然是上佳。”伊芳信心满满,“你收拾柴火,我也没闲着,顺便搂了几把野菜。我们的晚餐就有干肉、有野菜、有炒米。”
野菜?又是野菜,真是能吃的野菜?伊笑不敢问,却又少不了心里害怕,只好又习惯性地挠摸自己的大光头。
“怎么啦?”伊芳当然洞悉一切,有些不耐烦地问,“又怕药死吗?不就是让你拉过几次稀,闹过几次肚子吗?还那么爱记恨。”
“姐,这不是记恨。现在是关键时期,正赶路呢,还是稳妥些为好。要是闹上了肚子,会没力气的。”伊笑弱弱地辩解着。
“这次很稳妥,都是以前吃过的。”
伊氏姐弟的干肉青菜粥熬好的时候,王子带着曾经是竞技选手的护卫过来了,还带上了他们的吃食——一种米糊和菜肉饼子。
“好香的肉粥,怪不得你们不跟我们同伙共食。我能尝一尝吗?”王子带来的食物不少,足够两个人包餐一顿。
“不能。”伊笑回答的很肯定,也有些不近人意。
这不是小气,而是担心王子受不了粥里的那些野菜。寺里的和尚搔痒就是个先例。
王子被打脸,露出讪讪的表情:“那你们吃吧。我只是过来找大芳娃娃聊聊天。”
聊天?有这么熟吗?貌似自己就出去了一个晚上,难道就……伊笑很不想想起勾搭两字,可是眼前的情形又确实是舍彼无它。
原来昨天晚上伊笑走后,伊芳还是没能经住篝火和暖帐的考验,分批次、有节奏地向王子靠了过去。当然,男女授受不亲这一节,暂时性地缓了一缓。
两个人的真实年龄也相仿,一个崇尚皇宫的尊荣,一个向往山野的率性自由……一来二往的,两人聊至深夜。
这也难怪,伊芳本来就聊天缺对手,这送上门来的一个,机会当然不可放过。更何况这对手还不简单。
女娃子果然外向,这是伊笑进晚餐时唯一的收获。
伊笑喝着伊芳熬煮的肉粥,拿着菜肉饼子咬了一口。饺子真硬,天气又冷,很考验牙口。
“别吃那饼子,先把米糊喝了。饼子能留,米糊剩了浪费。”还没等伊笑从饼子硌口的感叹中觉醒,就迎来了伊芳的教训。
“肉粥配米糊,你确定这是好的搭配?”伊笑的抗议比较温柔,甚至还要上缴讨好似地一笑。
“要不你也来点这个。”伊芳扬了扬手中的一个皮囊。
“那还是米糊吧。”伊笑把咬了一口的饼子放回了布兜,无奈地举手投降。
伊芳皮囊里的那可是烈酒,可以醉倒牛的烈酒。伊芳生性畏冷,烈酒可驱寒。久喝还成瘾,伊芳现在只要天不燥热,几乎是每餐必饮。
当初伊氏姐弟为了这烈酒可没少费劲。迷雾森林有猎人,他们有不少人也好这口。那时伊芳为了能分得一些,可没少费皮毛、药草,直到他们自己学得酿造这技术。
一夜无事。
伊笑一直担心让人摸营,伊芳的小脚也时常在胸腹间乱蹬,一夜都没怎么睡好。
清晨,伊芳重拾锅台,伊笑收拾两人的两头“睡袋”。几十步外的兵士也正收拾营帐,安排早炊。
这时,一直都默不着声的小黑狗咬了一下伊笑的裤腿,然后是脸作严肃状地向四周了望。
伊笑当然熟悉这情形,当下撇了“睡袋”,一把扑刀背在背上,弯弓上弦,抽箭四望,并大喊了一声预警:“敌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