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副丞大人的表演,成东行在心中冷笑连连,作为一个有着近五百年灵魂寿命的老妖怪,他当然也早已看出副丞大人的用心。
这件事还要不要管?他在心中自问。
如果不想再管,今天晚间就可以抽身离去,甚至走时连招呼都可以不用打。
但这样一来,在心中就会对薄城主存有一丝歉疚,他是重诚守信之人,既然答应了帮忙,就应该把这个忙帮到底。
更主要的是,作为曾经的一代掌门人,他又何时曾被人如此小视过。
“副丞大人近来是不是常感到五内如焚、面赤头重、夜眠不安呢?”在一段对话停顿之时,成东行端起酒杯,面向副丞,开口问道。
“这个……“被突然相问,副丞一时有些语顿。
“不但有这些小恙,大人三年前因忧伤过度,身体已留下暗疾,近来操劳过度,诱使暗疾迸发,常常目痛如锥,辨物不详,更有恶心欲吐,烦躁不安之状!”不等副丞大人回答,成东行接着又道。
“这,这……”副丞大人面色微红,欲言又止。说实话,他身上确实有这些病症,但是揭人病症就像揭人短处一样,如此仓促相问,让他一时很难在心里转过这个弯来。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道理,大人不必挂怀,在小生看来,这些都是小疾,不出三五日便可痊愈的了。”成东行看着副丞大人转变的脸色,微笑着又道。
“小先生真有把握?三五日即可痊愈?”薄城主突然插言,转向成东行问道。他可是很清楚副丞大人的暗疾,因为在三年前副丞大人就曾捎信要他帮助寻找名医用以治疗暗疾,不过当时他并未放在心上,他以为京城医界高手如云,而大人又身居副丞高位,要治疗一个暗疾应该算不上什么难事,哪曾想那暗疾竟拖延到了现在。
成东行又端起一杯酒,望着薄城主笑着道:“何须五日,三日足矣!”
副丞大人也端起了一杯酒,眼睛望着微微荡漾不止的酒面,语气缓慢的道:“小先生当真有如此妙手?”
成东行右手拇食中三指把玩着手中已干的酒杯,微笑着道:“大人如若不信,试一试又有何妨?”
副丞大人以手捻须,呵呵笑了一阵道:“好,那就有劳小先生了。”
薄城主突然离座而起,向成东行躬身抱拳道:“不知小先生何时可以动手,又需何药何物相辅?”
“相辅药物小可随身就有,至于时间方面,如果大人方便,现在就可以动手。”成东行道。
副丞大人望着他们二人,又呵呵笑了一阵才道:“好,那现在就有劳小先生了。”
成东行起身向副丞大人拱了拱手道:“有劳二字不敢当,能为副丞效劳,小子实感荣幸!”说着话,他从怀里掏出一粒黄豆大小灰褐色的药丸,和一个巴掌大的土黄布包,将药丸递与副丞,将布包慢慢打开,他接着又道:“药丸分开作三次服用,每日一次,晚间睡前温开水送服即可。”
等一旁伺候的下人将药丸接过,成东行又道:“请大人伸右手。”
副丞将右手伸出。
成东行从打开的布包内,密密麻麻插着的几十根银针中选出八根,在副丞右手三焦经和心经上各取穴四处,以凤啄法依次针下,约过半炷香时,换取左手,一炷香后,施针完毕。
将银针收起包好,又在下人端来的铜盆内净了净手,成东行才笑着道:“大人现在感觉如何?”
副丞微眯着眼睛望天不语,半响之后长叹一声,起身向成东行一揖道:“小先生真乃神技,恕老朽眼拙,唐突之处望先生海涵!”
“大人不必多礼,实不相瞒,大人之疾正是家师多年研究之症,而小子又刚好歪打正着,能有如此效果就不足为奇了,大人盛赞实不敢当。”成东行扶起副丞,笑了笑道。
“小先生太谦了,老朽原以为这暗疾此生再医无望了,谁知今日相逢先生,真是老朽三生有幸,来呀,今日慢待了先生,还不快重摆酒宴以谢先生。”副丞谦恭的道。
“那就多谢大人盛情了。”成东行知道现在推辞只能显得虚假,倒不如干脆的答应。
第二次的酒宴与第一次的酒宴相比是大不相同,相错的只怕至少有两个档次,这大概才是真正的待客之道吧。
杯著交错之际,副丞大人大着舌头把进宫面圣的日期定了下来,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他对小先生已有了八分把握,并且诚如薄城主所说,这真的是一次绝佳的表忠心的机会,那就更应该抓紧。
月上中天的时候,酒宴才算彻底结束,看着副丞被下人搀扶着走进后院的卧房,成东行脸上的微笑也慢慢隐去,转换成平静如水的表情。
今晚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所以并没有什么值得惊奇的,不过若真的说完全没有,那也不尽然,那就是他真的想进皇宫走一遭。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没有进入过皇宫,对这人间第一权力的集中地,自然有几分好奇。
副丞说明日他将面君启奏,后日就可以晋见了。
后日晋见。
想到这个日期,他的心没来由的泛起一丝兴奋。
直到送走薄城主,躺在床上熄灯休息,那一丝兴奋也没有平息,他索性不再睡觉,打坐吐纳了一阵,又将纳戒摘下来在手中把玩,将那根祭炼过的银针和灰刀也都取了出来。
银针还是老样子,如果不是它能够自如控制,和那一大把黄布包里的银针没有任何区别。
黄布包里的银针是他在莫望城中买的,可以充充门面也做做工具使用,与那些凡人治病,如果不用凡人应该用的东西,那就不叫治病而叫要命了。
灰刀不愧是一把宝刀,杀了有近三千个人了,也不见有一丝卷刃,想来应该还能继续杀下去,他现在还没有趁手的兵器,就只能拿灰刀充数了,虽然灰刀是一把宝刀,但它毕竟还是属于凡人使用的范畴,而在修真者眼中,无论凡人的东西有多好,它也只能是一块废铜烂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