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言也如兄长般关怀:“见妹妹得皇上宠爱,为兄深感欣慰,望你处处小心周全,不要辜负了皇上的一番心意。”说完二人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之后青言却并未坐下,而是又给自己斟满一杯,至皇上面前,感谢了皇上知遇之恩,随后便是敬皇后,静姝,瑾妃。
最终终于到了婉柔面前,这个朝思暮想的人儿啊,此刻就在面前,可是他是皇上臣子,而她是皇上嫔妃,青言只想与她共饮一杯,却要在前面做出那么多掩饰,才能显得合情合理。
青言是何等的文才过人,然而到婉柔面前却全是词穷,此刻青言更多的是后悔,当初为何鬼迷心窍非要一心考取功名,如若早些开窍,此刻定是与婉柔畅游山水之间,说不尽多么逍遥自在,哪里像现在。
婉柔亦是心跳如山崩,她知道今夜将会与青言相见,她也知道自己对青言爱恨交加,在不得相见的时候,自己流泪怨恨,却也都是自己在心中想想,她不知道自己见到青言会不会惊慌失措让外人怀疑。
眼见着婉柔脸色越发苍白,连静姝都有些担心起来,青言深深的看着婉柔,嘴角虽然微微翘起却全是苦涩,最终他未能说出一言,只将杯中酒饮尽。婉柔怕自己会当场晕厥过去,赶紧也一口便把酒全喝了进去。
或许是酒香甚浓,婉柔苍白的脸上渐渐起了红晕,才叫人不至于看出不妥。
青言这样轮番敬酒之后,皇后便有些不耐烦,她只以为青言这是在替朴贵人拖延时间,不过一切都是枉费,皇后冷笑看着朴贵人:“好啦,酒也喝了,恩也谢了,也该让大家瞧瞧你的本事了。”
大约是趁着些酒意,清怡也没那么紧张了,放松之后对眼下的困境也有了比较妥当的解决方法,而皇后并未发觉清怡的变化,只一味的要清怡展示优秀之处。
清怡淡然微笑,叫人下去拿了笔墨纸砚,轻松撰出一首柳永的《凤栖梧》,因不再似开始那样胆怯,手执毛笔的清怡端庄陈静,字里行间似可听见清怡苦苦相思的倾诉,这些字唯有有**才懂。
皇上一时间感慨万千,现在的清怡与初次相识时候的那个假小子简直判若两人,所谓易动易静,说的就是这般样子吧。
清怡此举恰到好处,既在皇后面前彰显了自己的文学素养,又不会像轻歌曼舞在大臣面前显得轻佻,静姝深深赞同:“清怡果真是有**,看的臣妾也觉得一颗心柔软许多。”
皇上也是十分开心,这首词表明清怡对他昨日之举不仅没有一丝怨恨,反而更加思念,皇上的声音也不禁温柔许多:“好啦,归座吧,方才喝了些酒,不要受了风。”说着便叫心水拿着自己的大氅给清怡披上。
众目睽睽之下,皇上这样做那接下来莲贵人要如何,原本皇后是想先叫这朴贵人下不了台,这样皇上以及大家的焦点就会集中在清怡身上,莲贵人就安全许多,可现在眼见着朴贵人一首词便得了皇上青睐,这真是出乎皇后意料,如此一来,难题便回到了莲贵人身上。
莲贵人诗词不通,琴棋书画也不行,若不是她天资聪慧,皇后根本不可能叫她见皇上,今日自己两计尽失,算计不到静姝也就算了,她断不能叫自己失了面子。
皇后脑中快速思考,她回顾今晚的一切,心水方才的举动不知是有意还是真就错长了眼色,皇上定是会因为朴贵人这首词感动万分,今夜会留宿长春宫。有什么办法既能不让莲贵人丢脸又能留住皇上呢?
静姝暗中看着皇后,虽然皇后面色无异,嘴上也是在赞着清怡如何德才兼备,恭喜皇上得佳人,可是内心定是嫉恨。眼下莲贵人是无处可逃了,不论任何方法,若逃避,只会叫众人猜疑,莲贵人是不是只是个绣花枕头。静姝也不再逼迫皇后,只看她怎么度过这一关。
皇后短暂思考了一会,便给莲贵人使了个眼色,莲贵人立即明白,二人心意相通之后,皇后便笑对皇上:“家妹别的倒不出众,唯有一样,弹筝别有一番曲调。”
静姝吃了一惊,难道莲贵人的天赋高到一日之间便可通晓古筝了?皇宫内乐师何等高明,皇上尚觉得不能奏出曲调中那番别致,皇后怎敢叫莲贵人现在就演奏,何况在朝臣面前,是不是不太合时易。
皇上倒是无所谓,方才皇后一心抓住清怡把柄,叫她指认哪个是朴青言,已经犯了皇上大忌,因此皇上对皇后心中难免有些不满,只是戈尔泰在面前皇上不好明着说什么。
听皇后这样说,皇上便道:“以往皇后的箫声就让朕如痴如醉,你的妹妹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朕期待着。”说着便叫人准备了筝来。
不一会便摆好了筝来,莲贵人笑意连连,翩然起身,静姝看着她竟觉得不识得一般,仅仅一日,莲贵人的步履便如花间彩蝶,轻盈飘逸,再看皇上,皇上眼中也满满的都是赞叹,清怡在一边看着这一切,深深觉得自己方才的表演是贻笑大方了,再看自己走路,未免就显得太沉重了些。
莲贵人起身,先是看了皇后然后便媚眼如丝看向皇上,莲贵人举起酒杯,指若兰花,朱唇轻启:“臣妾敬皇上一杯酒,谢皇上将臣妾招入宫中之恩,臣妾感激不尽。”皇上笑逐颜开一饮而尽。
然而,静姝丝毫不相信莲贵人真的会演奏出什么绝妙琴音来,虽然静姝不担心莲贵人会抢了风头,可是,对莲贵人进步如此神速,静姝也是有些介意。
莲贵人和皇上同饮之后,便要移步到古筝前面,不想,转身之际似站不稳,整个身子一下子倒在地上,并且也倒的十分讲究,并未听见寻常昏厥时噗通之声,而是如羽毛随风飘落一般,倒的竟有几分仙气。
女人的这一切男人自然是看不出,然而却逃不过静姝的眼睛,皇后率先冲过去,关切低呼:“妹妹!”
这一声妹妹更是叫的静姝越发想笑,真真是假情假意,昨儿个还对莲贵人危言恫吓,当面杀了两个侍女,如今便满口妹妹的叫着,众人面前表演一个威严之中亲情满溢的好姐姐,真真好算盘。
皇上自然看不出女人之间的微妙变化,他只以为是莲贵人真的出了什么事,便也赶紧下来看,静姝只能跟着来看。
不需太医,静姝便直接拿起莲贵人的手腕来,探了一回脉息,更是确实了心中想法,莲贵人脉搏有力,面色红润,此刻她不仅没丝毫虚弱之状,反倒要为了掩藏住平稳的呼吸而费一些气力。
然而这一切只有静姝明白,莲贵人打死不肯醒,而皇后更是已经开始下令,命人赶紧将莲贵人抬回永寿宫,并马上传太医来医治。
静姝当然愿意做个顺水人情也实在想看看皇后这场闹剧要怎么收场:“娘娘,臣妾愿为莲贵人医治。”
皇后道:“你是妃位娘娘,怎可替一个贵人治病,即便是本宫妹妹也不能坏了宫中规矩。”之后皇后便转向皇上:“皇上,臣妾妹妹大约是身体过于孱弱,还请皇上允准臣妾回去照顾妹妹。”
皇上还未回答什么,戈尔泰便开口:“皇上,事情至此这夜宴便就此散了吧,还请皇上体恤她,照顾莲贵人。”
这是皇上家事,即便是青言也不好说什么,皇上担心的看了看清怡,清怡轻轻点点头,皇上也只能携皇后,一同回永寿宫去了。
剩下这些大臣们和嫔妃,则是由静姝带头,向诸位大臣打过招呼,除却戈尔泰,大臣们也一一回话,戈尔泰则是趾高气昂的离开了。
静姝和瑾妃则也一路做伴回了长春宫。
瑾妃道:“妹妹怎么看今日之事?”
静姝笑道:“再明显不过了,皇后是想测试朴贵人是否真的是朴青言妹妹,幸好心水机灵,皇后一计不成,便想着清怡是平民出身女子,定然是登不了大雅之堂,可是却没成想,清怡临危不惧,却是她自己,闹到最后下不来台。所有她只好想个办法,先拖过今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了。”
瑾妃道:“我也看出那莲贵人是诈病。”
“是啊,可是却倒的恰是时机,若早一些,那琴还未准备好,皇上便会以为此人只是需说自己会,事到眼前却逃避了。
可是莲贵人一副自在必得的样子,倒叫人以为她是真的能奏出天籁之音,这才刚进宫,演戏的功夫就增强了不少。”
瑾妃道:“可是那莲贵人实在是出我意料,原本我只以为她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不想小小年纪竟然学的如此之快,你看她走的那几步,简直和昨日天地之差。”
“是,更可怕的是,她被皇后洗了脑,只以为皇后是对的,我们都是大恶之人,今后怕是皇后说什么,她都会言听计从,皇后好一个好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