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怡伸出手去摸着皇上的龙袍,喃喃念着:“臣妾见过的皇上都是穿着便服,从未见过皇上穿龙袍。”
见清怡这样,皇上只认为是清怡还未适应宫中生活,却并没有礼节清怡话中的失望与无奈,他笑道:“以后你看惯了便好。”
清怡点点头:“是啊,看惯了便好了。”
说着似乎便恢复了平常:“皇上刚退朝累了吧,先歇歇吧。”
皇上点头:“是有些累了,不过还是担心你,你初来宫中,万事还不熟悉,会觉得陌生吧,放心,事事有朕为你做主,若有不顺心的便告诉朕。
朕已经和皇后说了,允你这几日不去请安,先缓几日再说,不过今儿晚上的宴请你是要去的,就当是认识一下众位姐姐吧。”
清怡心中有些不愿意,虽然知道进了宫就要应付这些人情往来,可是真到这个时候心中总还有些不太情愿,可还是感谢了皇上为自己打点这些关系。
皇上在清怡这里用了早膳便回了御书房,并答应了清怡,晚上宴请之后再陪她一同回来,并解释了昨夜并非临时毁约,只是为了皇后的面子,不得不顾着些莲贵人,清怡只微笑不语。
午后,静姝又来看望清怡,见她已经恢复不少,行礼也都整理的差不多了,静姝环顾周围:“是清爽不少,只是这房中过于冷清了,一会叫紫霞去花房要些百合来,一来去去屋中久无人居住的味道,二来在这寒冬之中也有些生气。”
“花开的再热闹也难抵冷清。”说完这句清怡觉得自己十分失态,便掩饰着:“请娘娘恕罪,大约是忽然到了宫中觉得拘束,清怡在宫外野惯了的,说话难免有疏失的地方。”
静姝看的分明,却只说:“是啊,自由惯了的人忽然到宫中是要适应一段时间的,苦了你了。晚上的宴请是皇后提议的,想必她是有把握了,不然她不会让莲贵人示于人前,你要有些准备,即使不出彩也可,但万不可出错。”
清怡深吸了一口气,这么快,自己在宫中还未得圣宠就要投身斗争之中了,她觉得来的太快,可是这又是意料之中,只盼着今夜能够平安度过吧,不过皇上说了夜宴后会陪自己回宫,想必皇上不会看着自己出丑不管吧。
清怡一心只担心皇后会叫自己出丑,可是却不知,她是在下更大一盘棋,皇后已经发觉静姝在不知不觉间将自己身边不少亲信都拔出了,父亲也说前朝那个朴青言来的蹊跷,而且处处与自己做对。
戈尔泰怀疑二人并非亲兄妹,而是受静姝安排入宫,戈尔泰想试探究竟是不是如此,因此才叫皇后以接风为名,借此来探个究竟。
原本这样的家宴外臣是不能参加的,可是皇后巧妙说服皇上,以亲情为掩护,说清怡初入宫中,难免觉得孤单惶恐,左右朴青言是其兄长,也算是皇上家人,不如就请来一同参加。
皇上怕出纰漏,本想否决,可是皇后紧接着堵住皇上退路:“朴贵人本是宫外进来的,宫中的流言蜚语不少,若不趁此打消那些人的疑虑,怕是以后朴贵人会不得安稳。”
皇上为清怡以后着想,只能同意皇后的安排,因只有朴青言一人入宴实在不像话,皇后又叫戈尔泰叫来这一批科考出众的青年才俊。
转眼已经是黄昏,众嫔妃已经准备好,各自往琼花岛去了。
静姝到的时候,见皇后正与旁边的婉柔闲谈说笑,而婉柔正坐在本应是自己坐着的位子,当静姝进殿的时候,妃位以下嫔妃均起身问安,皇后淡淡的看了静姝一眼,并未有任何招呼,连假作热情都不肯了。
婉柔是嫔位,理应向静姝请安,可是婉柔刚要站起,皇后便暗中拉住她,只叫婉柔装作看不见的样子。
静姝略皱眉头,倒并不是因为自己在众人面前没了面子,而是皇后这么做,为难了婉柔,皇后要婉柔这么做,婉柔不敢不做,而若自己追究起来,皇后也只管抛出婉柔,自己就可以撇的一干二净,这可真是皇后的做派。
静姝只能装作没看见这一切,仍旧不失气度,给皇后请安,见静姝半蹲在那里,皇后却似没看见一般,继续拉着婉柔说笑。
一直到皇上进殿,皇后才无视静姝起身来迎接皇上,静姝只能自己起身,再转而给皇上请安,众嫔妃皆默默看着这一切,不免有些幸灾乐祸。
宫中大抵如此,不得宠的嫔妃众多,她们自己不得宠,便也不想叫别人好过,看见有谁当众出丑甚至惨遭厄运,她们往往没有一丝同情心,反倒乐得看笑话,这也算乏味生活中的一点调剂吧。
皇上示意各嫔妃落座,又走到皇后面前,扶起皇后,执手一同归座,皇上如此却也并不是爱皇后,而是昭示夫妻伉俪,家园祥和,从而让人觉得国泰民安。
以前的夜宴,都是皇上蝶衣皇后主位,虞妃坐在皇上另一侧,而位子略低于蝶衣,自从虞妃封后,座次便有了变化,静姝坐上了当年虞妃的位子,原本虞妃封后,想废除这个位子,可皇上却说已经沿袭多年,便不再改动,虞妃便不好强硬废除。
三个主要掌权人物落座后,瑾妃才带领众嫔妃坐下,照理,清怡和莲贵人位分不高,应该坐到离皇上很远的地方,可是在皇后安排下,婉柔的一侧便是莲贵人。
众人都知道这不合规制,可是谁也不愿意得罪皇后,何况昨夜皇上宠幸莲贵人,皇后和静妃二者势力孰轻孰重立见高下,虽然觉得不公可是都宁愿装个哑巴。
只有瑾妃,她环顾一番便道:“皇宫里向来讲究个尊卑有序,如今臣妾倒看不出尊卑了。”
皇上不语,皇后则笑道:“瑾妃向来守规矩,可万事也不能死守,本宫倒认为规矩重要,可也要顾忌皇上的喜好,比如静妃,原本应该与你对坐于另一侧,只因为皇上喜欢,不也是破了规矩吗?瑾妃的意思是也要按着规矩来了?”
一番话说的瑾妃无法再反驳,静姝见瑾妃落于下风便道:“的确如此,我们做嫔妃的就应以皇上为重,想必莲贵人一定有过人之处,才叫皇上如此喜欢,不知是诗词歌赋还是琴棋书画,这样得皇上看重,素来听闻皇后家族人人了得,百闻不如一见,臣妾倒想要开开眼界。”
从昨日莲贵人进宫那一刻看,她绝非什么大家闺秀,只是听婉柔说此人十分有天赋会看人眼色,静姝也想看看只一日之间,莲贵人学会了多少。
皇后自然知道静姝是要她出丑,于是她将这颗皮球踢了出去:“了不了得是其一,我们一族重在对皇上的忠心,这才是难能可贵。
本宫也不是不公平,昨日皇上已经领略过莲贵人风采,倒是朴贵人,本宫与众位姐妹还不曾看过其本事,想必姐妹们都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清怡缓缓站起,所有嫔妃都幸灾乐祸的看着她,因为这不仅是家宴,除了有戈尔泰,朴青言,还有其他名列榜首的年轻官员,若清怡表演歌舞则难免有失体统,若是吟诗作对,在众多文人才子面前又难免落得笑柄。
皇上亦是察觉到清怡为难之处,刚要开口替她解围,皇后便开口:“朴贵人也不必太拘束,左右你的兄长在此,为解不安,先去给你的兄长敬杯酒吧。”
说完皇后便盯着朴贵人,若她与朴青言是假兄妹,这么多人之间她一定认不出,皇上一时也替清怡捏了一把汗,清怡在宫外从未见过朴青言,若一旦露出破绽,那戈尔泰马上会察觉朴青言是自己安排来专替自己说话的人,那对朴青言和自己都十分不利。
静姝也是同样有此担心,她不动声色:“虽说皇上宠着朴贵人,可是皇上在此,朴贵人竟要越过皇上给一个臣子敬酒,即便是兄长也是太越举。”皇上感激的看了静姝一眼。
皇后笑笑:“那便先敬皇上罢。”清怡只能走上前来,敬了皇上一杯酒。之后皇后又咄咄相逼,一定要清怡去指认出谁是朴青言,皇上担心之余对皇后也生出不满。
正紧张时候,皇上身边的心水微笑道:“哟,朴大人的酒杯都空了,还不快给大人满上,没听见皇后娘娘的话吗?”
心水话音一落,赶紧有个奴婢上前来,将朴青言的酒杯满上,皇上和静姝一下子放了心,而皇后则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看来这闻公公果然是静姝的人,皇后的心一下子紧了起来,她深深察觉自己实在是被重重包围起来了。
有了心水的提示,清怡便准确的走到了青言面前,二人从未相识,可是大约是心中总暗示自己是兄妹的关系,此刻见面竟觉得真亲切许多,清怡微笑着:“许久不见哥哥,甚是挂念,见哥哥安好,清怡便也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