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关心夫君,你……”
秉承着左耳进右耳出的原则,林西西一边忍受着膝盖处传来的阵阵痛楚,一边思考着这场无妄之灾到底是怎么来的。
“……贤惠是什么你都不知道?”
从先前雾凇从红格那打听到的消息看来,罪魁祸首是李氏。但是刚才翠微的眼神变化让她惊觉,敌人不止一个。
“……出嫁从夫……”
根据她旁敲侧击得来的消息,老太太喜静,信佛,常年待在佛堂里,也不喜欢晚辈们来打扰。这样一来,跟老太太接触最多的,反而是她身边的丫鬟婆子。
“……夫君是……”
就算是个明事理的人,长时间被人灌输一个歪理,最后都有可能会把那歪理当成真理。同理可证,要给这位已经有些糊涂的老太婆洗脑,对于翠微来说,真不是件难事。这么看来,也许在今天这场戏里,翠微才是幕后操纵者呢。
老太太滔滔不绝、痛心疾首的数落着,却在口渴停下来喝水时,看到了林西西有些空洞的眼神,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喝道:“林氏!”
林西西虽然在走神,不过,她还是有分心听老太太说话的,听到对方不太友善的叫唤,林西西恭敬的应道:“在,祖母有什么吩咐?”
老太太伸出手指指着林西西,嘴张了张,说不出话来。林西西一脸担忧的看着她,生怕这老太婆被自己气得中风了。这手抖得那么厉害,她没事吧?
眼看着事态有些失控,李氏连忙打圆场道:“祖母,弟妹也是因为这两天身子不舒服才会疏忽了二弟。这么多年下来,弟妹是个什么样的性子,祖母还不明白么?那完全是把二弟放在第一位,有什么好东西都先想到二弟,做什么都要考虑到二弟会不会不高兴。我这个做嫂子的可是经常觉得自愧不如呢。”
唯一一个被老太太留在屋里的丫鬟,心怀不轨的翠微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出声安慰道:“老太太别动怒,二爷要是知道了,可要怪我们没伺候好您了。”
想到最最喜爱的孙儿,老太太也把火气暂时收了起来。她知道林氏在景华心里的分量,就算有再多的不满,也不能对她太过分,否则,他们祖孙之间二十多年的感情,可能就要因为她而破坏了。
“起来吧,把我刚才说的话记在心里。还有,既然你现在在抄经替雯儿祈福,不妨多抄一些,祈求景华事事顺心吧。”
林西西松了口气,在地上跪了将近半个小时,膝盖都快没知觉了,这下终于能够起来了。林西西颇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不多时,老太太就以自己累了为由,把林西西和李氏都给请了出来。林西西快步追上李氏,真诚的说道:“大嫂,谢谢你。”
虽然她知道,在老太太面前给自己上眼药这事儿,李氏也有份。虽然不知道李氏是出于什么原因帮她说好话,总归是帮了她,她现在的处境不适合随便得罪人了,还是礼貌一点吧。反正说一句谢谢也不会少块肉。
“不用。”李氏淡淡的答道,随即说道:“我们斗我们的,翠微那个小蹄子凑什么热闹?把主子当枪使,狂不死她。”
林西西从李氏的话中听出了气恼、厌恶、恨铁不成钢等等复杂的情绪,震惊了,难道,李氏爱的人,是原主林夕芸?!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相爱相杀?!
“弟妹?”李氏说这话也不过是发发牢骚,发泄出心中的郁气,不是说她和林氏关系有多好,而是这种话她只能跟林氏这位妯娌说。在她心里,丫鬟什么的可没有资格跟她谈心。可是等了半晌,却没有听到对方的回应,不由得疑惑的转头叫道。
“啊?”林西西连忙收起自己那副震惊得张口流口水的傻样子,附和道:“没错,翠微真是太嚣张了,不过是个奴婢,竟然敢四处挑事儿。”
说完,看李氏心情似乎不错,又趁热打铁的问道:“大嫂,你说翠微那小蹄子,怎么总盯着我们二爷不放呢?你说她一个主子身边的得用的大丫鬟,聘出去当个正妻,不比当个妾室处处看人脸色来得强?”
李氏奇怪的看了林西西一眼,不屑的道:“翠微是家生子,从小见惯了我们这样的人家的富贵日子,哪里舍得嫁出去过苦日子?至于为什么盯着二弟,当然是因为二弟年纪最合适,房里人少,又得祖母宠爱,成功的可能性最大啊。”
骂完之后,又习惯性的加上一句:“弟妹,你可要小心啊。”结尾是幸灾乐祸的轻笑两声。
林西西不满的嘟嘟嘴,她怎么总是不忘往她心口上踩两脚啊?装出一脸疑惑的样子,问道:“小心什么?我就不信祖母以前没提过将翠微给二爷,既然翠微现在还做着伺候人的事,左不过是二爷拒绝了。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二弟拒绝了,可是翠微没有放弃不是?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说不定哪天就被钻空子了。”
林西西就算不高兴,也不得不同意,这话说的对。“大嫂,有什么法子应对吗?”
李氏微微一愣,故作神秘的凑过去,等到林西西全神贯注的准备接收答案的时候,语气嚣张的说道:“就算有,我也不会告诉你啊。”气得林西西差点没给她一巴掌。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岔路口,分别通向东院和西院。林西西没好气的行了礼,正打算带着丫鬟离开,却听到李氏突然说道:“对了,弟妹,上次你借给我的那本书,我已经誊抄好了,什么时候,我让九如给你送去?”
“大嫂选个方便的时候就行,不着急。”
林西西随意的答了一句,随即带着丫鬟们匆匆往回走。唉,抄书的任务又重了,她怎么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那么悲催呢?
满腹心事的林西西并没有注意到,李氏一直站在那个岔路口,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了,这才往东院走去。